第43章

走了不知道多久, 天上的雲層越來越厚，高聳雲的樹林將寥寥無幾的日遮得嚴，線更暗, 天邊甚至還傳來了沉悶的滾雷聲。

真的要下雨了。

林瑯意什麽都沒帶, 在樹林中快速穿梭，想要趕在下雨前回到嶗山寺。

可天不遂人願, 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 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嘖”了一聲，轉就近退到一棵巨大的古榕樹下, 想要捱過這一陣雨勢最大的時刻再走。

原楚聿隔了五六米停下了腳步，他與的目在空中不期而遇地撞了一下。

他知道還在生氣, 眼睫一, 委屈地停在樹冠外，并沒有進到樹下避雨的打算。

雨勢太大，很快就會把人通淋。

他上的黑灰襯衫被雨水打更深的墨，在他的上微微出掩在底下實優越的材線條廓。

他的頭發也被打，地垂下來在額頭上, 有些溫順, 也有些狼狽, 幾乎沒了往日裏英階層那吹求疵的做派。

那些雨水從他被塌的發順著他的眉骨快速流下，有一些沒掩耳盜鈴般重新被扣好的領子裏，也不知道會不會流過那些混不堪的痕跡上, 更多的, 則彙聚到下後搖搖墜地接連滴落在泥土上，很快又消失不見。

從來沒有見過他能狼狽這副模樣。

林瑯意擰了下眉, 雖然現在的況是兩人的關系如一張紙糊的窗紙，不破都無所謂了, 可如果他願意回頭是岸的話，就能繼續當作無事發生。

不過是睡錯了人而已。

“你站那裏幹嘛？進來。”往邊上挪了一步，生地命令他過來。

他擡眼凝了一眼，睫上也掛著點點雨滴，輕輕一眨就簌簌往下落，像是高山上凝著朝的蓮花。

他方才一直沒，直到得了首肯後才默不作聲地進到樹冠下，與并排站在一起。

這棵榕樹枝繁葉茂，可也不是銅牆鐵壁，還是有雨水不住地過樹葉的隙往下流，可總好過一點遮蔽都沒有。

林瑯意不願就這樣放棄，仍然垂死掙紮著想將之前的事輕輕揭過，繼續勸說：“還打雷，回頭一起劈死在樹下，這說明不適合的人在一起，老天都看不過去。”

原楚聿微側過臉，見臉頰上粘著被打的發，想要手幫別到耳後，可那手擡起來就落警惕的眼中。

他頓了頓，懸在空中的手又悄無聲息地放了回去，輕聲說：“不會的。”

稍頓，補充：“那做生同衾，死同xue。”

這哥他就油鹽不進！

林瑯意了把臉，將那些頭發都捋到腦後，手裏還著他的帕子，稍一猶豫，還是當什麽都不知道般用它絞了絞頭發。

他的眼神重新掃過來，全神貫注地落在的側臉上。

兩個人隔著大半步的距離，林瑯意邊的這一團熱源一直在散發出他不容忽視的存在。

又有些後悔了，心裏盤算著這裏距離嶗山寺還有多距離，該死的能不能不要跟一夜的對象莫名其妙地在一棵樹下避雨啊。

雷聲滾滾，上也漸漸被打，服黏在上格外不自在。

眼前忽然晃過人影，原楚聿繞到面前，張開一只手擋在腦袋上，低聲詢問：“我可不可以撐在你上面，幫你擋一下雨？”

他快速地比了個讓往懷裏靠一下，他則雙手撐在兩側，躬起背彎在上面的姿勢。

林瑯意斷然拒絕：“不——”

“你這裏，”他用眼神快速了一下，立刻側過臉避開，只留了一只泛紅的耳朵對著，誠懇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林瑯意不明所以地低下頭自我檢視，那件淺米的超薄防曬被水一淋後像是一張紙一樣完完全全地映出皮，才一眼就看到自己骨被人吮吻出的大片大片瀲滟的痕跡，像是蔓延在上的花。

我殺殺殺殺殺！

揪住那塊布料不讓它著自己的皮，臉往邊上撇，某些片段式的記憶閃回腦海，依稀記起實的手臂摟住的腰將稍稍提起，而他將臉完全埋，呼吸滾燙。

覺自己臉上也要燒起來了。

他默不作聲地挨近，兩人像是打啞謎一樣卻又格外有默契，一個背靠著榕樹稍彎著腰將躲進他肩背遮擋出的一片空間下，另一個曲起手臂在頭頂，然後將頭埋進臂彎，完全將藏在底下。

的雨季，氣息比預想中還要有侵占，鼻腔都是前人上的依蘭香，匝匝地將全部包裹起來。

他上那件服因為吸飽了雨水，在彎腰的時候墜墜地往下淌，像是另一層皮一樣偶爾會在上，冰冰涼涼的。

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魯地將他系在子中的服下擺出來，起，腹上青紫的青筋像是榕樹外的樹一樣鼓在偏白的上，尤為。

上面還有指甲抓剮出來的痕跡，他說過自己有劃痕型蕁麻疹，所以那些細小的紅抓痕每一條都微微凸起，像是被人用朱筆在腰腹上作畫留印，冶豔異常。

他似乎看了一眼，沒，將頭顱得更低，也更靠近，垂下眼簾跟著將視線轉向自己的腹部。

分明看到他微微彎起了一點角，似乎對于他上留的痕跡非常心。

林瑯意強裝鎮定地將服雙手一絞，像是絞巾一樣擰幹其中的雨水，抖了抖，也沒捋平皺褶，直接胡了幾個角塞進他的腰。

“了吧唧的，著我難。”

“嗯。”他輕輕應了一句，鼻尖將未地懸在發間。

雨毫沒有要停的意思，他一直罩在上，林瑯意自己倒是還好，可他背上完全。

那些過剩的雨水難以避免地蔓延到前，他總會忍地看一眼，一句話也不說，就安安靜靜地保持著匍匐的擋雨姿勢。

林瑯意被他輾轉縈回的目看得不了，板著臉將他的服絞了好幾次。

到最後可能也是一回生二回，也沒什麽顧慮了，為了讓服能徹底被擰幹多保持一段時間，甚至一粒粒解開了他的紐扣，將兩邊門襟一敞，左右分開各絞幾次，盡量絞幹絞。

昨晚沒有看清的優越材此刻盡收眼底，他一直一聲不吭地由著作，那目像是纏在手臂上的蛇一樣跟著，一眨不眨的。

前的服被絞擰得皺皺，還要重新給他一顆顆扣回去擋住這幅好材，才扣到第二顆，他忽然沉聲提醒道：“有人來了。”

這一句話無異于平地驚雷，林瑯意手一抖，原本都要扣好的扣子漉漉地一，服又敞開。

他直起，無比自然地將往懷裏藏，遠眺了一眼：“好像是自己人。”

林瑯意眼皮狂跳，低頭是自己半明的防曬都遮不住的饜足痕跡，擡頭是原楚聿衫不整皺皺的浪模樣，只覺得現在天上立刻劈下一道雷也不錯。

自己人？這句話跟恐怖故事有什麽區別？

不用原楚聿再多眺了，也聽到了斷斷續續的莊大小姐的聲音，一路怒罵著：“你們組織活的時候能不能看看天氣？”

“我的鞋！”

林向朔也在問：“我妹人呢？”

“剛才來樹蔭下庇蔭了嗎？”他跟莊嵐也暫時在這棵葳蕤蓊郁的大榕樹下落腳，抹了把臉上的雨，不放心地掏出手機，“不行，我得給我妹打個電話，萬一還在山上。”

“我給發了微信，沒回。”莊嵐的鞋子全被水滲，難得一直跺腳，“可能先回去了，在路上沒看手機。”

巨大的榕樹背面，林瑯意地背靠著樹幹，手中還死抓著前人散開的角，只屏住呼吸安靜地躲在樹背後。

而原楚聿一手環住，下墊在腦袋上，兩人不可分地在一起，以防分開後占據更大的空間被他人不小心瞧見，

可林向朔那句要打電話把林瑯意給嚇到，急忙從兜裏掏出手機，但手上，拿手機時一個不慎，剛出了口袋就了手。

頂在嚨口的聲堪堪要冒出來，下一秒，另一條修長的手臂忽然橫進來，毫厘不差地準接住了手機。

他的手上全部淋淋的，雨水順著胳膊一直往下淌，那只手急遽過來接住手機時指尖上還揚甩出了幾點水珠。

有幾點濺到的手背上，冰涼。

他將手機在手中翻了個面，拇指長按住關機鍵，在屏幕上顯示出“林向朔”三個大字之前關了機。

林瑯意的心跳急促，他還要拿著黑屏的手機在面前晃了晃，抱住的那只手無聲地拍著的背安。

後一樹之隔的林向朔放下手臂，疑道：“關機了。”

莊嵐：“肯定也在回去的路上，手機怕進水吧。”

林瑯意大氣不敢出，而前，握著手機的手慢吞吞地探的上口袋，將手機重新放回去。他放好後也沒打算回來，頗為自然地搭在側腰安靜地抱著。

溫熱的麻一點點如漣漪擴散，蔓延到後腰位置，帶來又危險的刺激。

林瑯意想起在沙江小區的那個夜晚，推著機車，彼時也是這只手偎在腰側，像是早有預謀。

在雨中擡起頭看向他。

他似有所，下頜稍收，垂下眼皮與對視。

背後還有斷斷續續的人聲，他們本沒有從困境之中離出來。

蹙著眉看著他，希他能理解此一時彼一時，離開這棵榕樹，他們不是同路人。

細的雨滴過葉如珠簾疏驟滴落，在他和的臉上下痕，或長或短，細碎也紛繁，輕嗅一下還能聞到翠綠芽的青草味。

他的睫上掛著水珠，看著那點晶瑩一點點融合變大，最後“啪嗒”一聲墜在的眼尾，很快往鬢邊流下。

又一次緩慢地搖了搖頭，無言地告訴他自己的立場。

摟住腰肢的手臂沒有松開分毫，他沉穩靜穆地抱著，好像這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也好像在堅決地告訴自己的立場：

就算被樹的另一側的人發現，就算被其他人看此刻他的眼神——

不——

眼皮上忽然砸下一滴雨水，林瑯意瞳孔一，驟然閉了眼，可雨水依舊灌了眼睛。

眼酸，試圖將混合著生理眼淚的雨水一同出來。

眼瞼被人溫過，他的指腹拭去那些雨水，不厭其煩地重複了數次，直到能勉強睜開眼。

可那只手沒有離開，而是輕輕張開，覆在的眼上，將的亮完全擋住。

呼吸微頓，睫接連輕了幾下，回憶和現實重疊織，讓瞬間就知曉了他的意思。

他又蒙的眼睛……一模一樣……

遠傳來厚重的古剎鐘聲，莊嚴深沉的寺廟鐘鼓聲回在山林之中，仿佛腳下的大地也在同，古木參天，日月同輝，知廉，知恥，清心，消業。

菩提生，離地獄，出火坑，度衆生。

他遮住的眼睛，垂下頭，在綿延不絕的梵音中纏綿地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