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為了娘和弟弟，你肯定愿意吃苦的，對吧？”

顧德昌還沒反應過來，顧陌已經湊到他耳邊：“爹雖年紀大了，卻頗有幾分姿，我認識府里一位管事，在將軍府很重，手頭寬裕，家有薄產……”

顧德昌還是一臉的莫名。

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難道他還能去搶劫嗎？

“就喜歡你這種半老徐爹，風韻猶存的男人。”

“你！”

顧德昌這下聽明白了，猛地后退，臉煞白，不可置信的看著顧陌。

“我牽個線，爹去伺候幾日。”

顧陌仿佛沒看見他的表，“高興了，定不會虧待你，到時候爹就有錢養活娘和弟弟了，一家子也能過上幾天好日子了。”

顧陌突然指向遠一個膀大腰圓的影，“瞧，就是那位。”

“你！”顧德昌如遭雷擊，“你讓為父去、去……”

“賣”二字卡在嚨里，憤得他渾發抖。

畢竟他自詡家風清正，死事小失節事大。

顧陌竟然讓他去賣，而且還是親自拉皮條？

瘋了吧？

顧德昌渾都抖了。

“你這個不孝！”

“爹，不是你說的家里窮的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嗎？現在還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嗎？我還不是為了讓你們能活下去……”

顧陌一臉無辜，“更何況，犧牲你一個人拯救全家，這不是恥辱，這是榮耀啊爹，是你為男人的擔當啊，你看，我當初不就是犧牲了自己把自己賣了養全家，才換來了今天將軍對我的另眼相看嗎？要是將軍知道了你也做出了和我一樣的選擇，說不定還會你改觀呢？”

說完，顧陌朝管事方向努努：“爹自己考慮吧，兒先走了。

顧德昌呆立在原地，目不自覺地追隨著那個魁梧的管事。

腰間沉甸甸的錢袋隨著步伐晃，發出令人心的聲響。

三日后，顧陌在集市上撞見了顧德昌。

他小鳥依人地依偎在那管事旁，臉上竟帶著幾分諂的笑意。

顧陌看想到這一幕，直接沖上前，一臉氣憤，“爹！！”

顧陌聲音抖，“我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

顧陌的手指就差指到顧德昌鼻子上去了。

“你為了錢竟然賣？你眼皮子也太淺了，怎麼這點苦都吃不起？咱們顧家的家規里忘了嗎？死事小失節事大啊！！”

顧德昌張想辯解，卻被兒連珠炮般的指責堵了回去：

“顧家百年清譽都被你辱沒了，你簡直就是顧家的罪人！”

“太丟人了！祖宗的臉都被你丟干凈了！”

“我以后再也不認你這個爹了！”

顧陌說完人就跑了。

顧德昌，“……”

這一刻，他竟只覺得這些話是那麼的悉。

想了許久，他終于想起來了，這些話好似他曾經也對顧陌說過。

;在顧陌把自己賣給趙家的時候。

當時他是那樣的大義凜然，那樣的理直氣壯。

而現在，同樣的話顧陌對他說出來，他卻只覺得憋屈。

是他是想要賣嗎？但凡有辦法，他會走到這一步嗎？

顧陌是沒挨過，沒走到這艱難的一步，才能站在道德制高點這麼大義凜然的指責他而已。

當晚，顧陌痛心疾首地將這事告訴了林氏和顧楓。

母子倆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憤難當，各種緒番在臉上上演。

“娘，咱們去把爹回來！”

顧楓拉著林氏找到那管事的住，卻見顧德昌穿著面的新，正在用一桌好菜。

顧楓和林氏原本以為顧陌是夸大其詞，可看到這一幕，他們就知道，顧陌說的都是真的。

顧楓只覺得臉紅不已，“爹，你別丟人現眼了，趁著這件事沒傳出去，你快跟我們回去！”

“回去？”顧德昌抹了抹上的油，“回去啃發霉的窩頭？”

他嗤笑一聲，“這世道，笑貧不笑娼，那種苦日子，我顧德昌是再也不會過了。”

顧德昌死活不肯回家。

窮日子他過夠了，管事雖有些特殊癖好，但跟著吃香喝辣，有何不好？

顧德昌把林氏和顧楓趕走了，“你們趕走吧，等我以后日子過好了，也不會忘了你們的。”

看到顧德昌那般的心甘愿，顧楓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崩塌了。

“娘，你說爹怎麼這樣啊？”

就算是要考驗他，也不至于去賣吧？至于嗎？

顧楓已經有種很不好的預了，他死死的抓住林氏的手臂搖晃：“娘，咱們家不是有金山銀山嗎？快拿出來吧，我保證不會揮霍無度敗了家產！你們別再考驗我了！真的！”

親爹去干這種事，他丟不起這個人啊。

林氏淚如雨下：“咱們家哪還有什麼金山銀山，不是早就告訴你被人了嗎？”

“這不可能，那麼多錢，怎麼可能說被就被了，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全都沒有了？”

“就是一夜沒的……”

林氏癱坐在地，“要是有錢，你爹何至于走到這一步？”

顧德昌和林氏到現在也都無法接錢沒了。

然后那就是事實。

顧楓如遭雷擊一把推開林氏，自己也跌坐在地。

畢竟他一直堅信顧德昌和林氏就是在裝窮考驗自己，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對自己和盤托出，遲早有一天他還能過回以前的爺日子。

結果現在告訴他，金山銀山是真的沒了？早就沒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擁有什麼富貴日子？

顧楓又一把抓住林氏，抱著最后的一希冀，“娘，你們是騙我的對不對？你說啊，你們都是在騙我對不對？”

“娘騙你干什麼啊，你是娘的心肝寶貝，但凡家里有錢，娘都不會讓你過這種苦日子，更何況，要是有錢，你爹怎麼會……”

顧楓抱住自己的頭了一聲。

“東西被了，那你們為什麼不報？為什麼不讓府把咱們家的錢找回來？”

林氏角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報？

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