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nbsp;nbsp; Chapter60

◎怎麽有臉當你男朋友？◎

“我想起來, 我們家火災前，發生什麽了。”陳宥儀說，“但、但我沒有完全想起來, 只是剛才, 腦海裏閃過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什麽片段？”梁知韞問。

陳宥儀吞吞嚨, 捋清楚思路，說：“你還記得我陪你去醫院複查耳朵的時候, 有個叔叔, 不小心撞到我了嗎？”

“嗯，記得。”

“那個叔叔，在我們家發生火災的那個晚上，來過我們家。”陳宥儀神凝重, 繼續往下說，“當時我剛下晚自習回來, 一推門就看到他坐在我家客廳沙發上，家裏的氣氛很奇怪, 但、但當時我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我媽拽回臥室了……”

“後來……”陳宥儀努力去回想，太xue卻傳來鑽心的痛，“後來……”

持續地喃喃著，拼盡全力去回想剛才閃回的片段，可無論怎麽思忖, 卻始終沒辦法將後面的畫面銜接上，頓時，焦灼不安起來, “梁知韞, 我、我想不起來後面發生什麽了。”

“怎麽辦？我、我想不起來。”

“宥儀, 你別著急。”梁知韞的肩膀，“你這段記憶丟失了七年，這麽長時間過去，你能想起來一些片段，已經很不容易了。”

“至于其他的部分，可能你越著急，越想不起來，說不定你不刻意去想，某一天，某個瞬間，無意中發到一些相關的容，你就會像今天這樣，忽然之間記起來了。”

梁知韞說的不無道理，可陳宥儀已經聽不進去了。

此時此刻，的腦海裏，一直浮現著那雙腫脹，眼底映著黑痣的眼睛。

強烈的第六告訴陳宥儀，當初事故發生過後，被忘的這段記憶十分重要。

它或許能解開一個多年來的疑。

一想到這兒，陳宥儀聲音愈發栗：“梁知韞……你說、你說我家裏的火災，會不會不是意外？”

“為什麽，會突然這麽想？”梁知韞詫異，緒跟隨一起變得張。

“其實意外發生後我就懷疑過，因為警察和消防員和我說，火災的原因是有一枚的打火機在我家客廳窗簾邊緣，但是我爸爸，他從來都不會在家裏煙的，每次都是去樓下煙，再上來……”

“他平日裏，也很注意這種事。”陳宥儀想起陳唯民的生活習慣，同梁知韞一一列舉道，“有時候燒水壺的座，我出門前忘記拔下來，他看到都會批評我，也從來不讓我把手機放在床頭充電，說什麽手機炸著火的新聞很多。”

“他這樣一個謹慎的人，又怎麽會把的打火機，放在窗簾附近呢？”

“這些事，七年前，你有和警方質疑過嗎？”梁知韞問。

“有！可當時，當時警察和我說，人總有疏忽的時候，我節哀順變，不要想太多，努力生活。”

“那時候，我完全不記得火災之前發生的事，所以就那樣被迫接了他們的說辭……”

“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或許當初是打火機不小心從我爸爸外套口袋掉出去，剛好落在了窗簾那兒，但今天我腦袋裏忽然出現那個叔叔，來過我們家的畫面……”

“你不知道，當時的氣氛，真的很奇怪。我爸爸的朋友我都認識，可唯獨那個人我從來都沒見過。”陳宥儀越說越急躁，眉心也越擰越，“我覺得這件事，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陳宥儀句句在理，可當下和那場火災有關的記憶沒有完全回來，沒有相關的證據，就算去找七年前負責這件事的警察重新調查，也只能被當做是他們無端揣測他人，更何況，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

梁知韞思索著，先低聲寬陳宥儀的緒：“宥儀，你先別胡思想。”

“這件事兒我會派人去查。”

“我一會兒就問蘇呈要醫院監控的他的就診記錄，看能不能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當務之急，是要先把你丟失的那部分記憶找回來。”梁知韞說，又想起來一件事兒，問，“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有去心理疏導過一段時間，那時候，心理醫生有對你做過這方面相關的治療嗎？”

“你是說找回記憶嗎？”

“對。”

“當時，我只是做了創傷後應激障礙方面的治療。”陳宥儀回想當初的治療過程，雖然有些模糊，但也記得大概，“我記得心理醫生和我說，有些傷痛忘記會比記得好，所以也沒有強行幫我找回記憶，而是讓我向前看，去記錄未來每一天發生的令我開心的事。”

梁知韞若有所思：“我有位學長，是這方面的專家，一會兒我聯系他，安排你們明天見一面，看能不能經過他的治療後，你可以完整地想起來那天發生的事。”

“至于其他的，你給我來調查。”

“我可以一起調查的。”陳宥儀說。

“宥儀，我知道你可以。”梁知韞手，輕地的腦袋，溫耐心地勸解，“但心理幹預，是一件費神費心的事，你要想快點弄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就應該把所有的力放在治療上。”

“可是你又要忙公司的事，又要忙我的事，我怕你會累垮。”陳宥儀說。

“我要這點事都忙不過來，那也太廢了。”梁知韞勾微笑，掐了把陳宥儀的臉頰，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盡全力地活躍現在略顯張的氣氛，“還怎麽有臉當你男朋友？”

“……”陳宥儀著梁知韞，仍然一臉擔憂。

“乖，聽話。”梁知韞再次給陳宥儀打強心針，“就算我忙不過來，還有郁清晏幫我，你知道的，他人脈可比我還廣，查人的路子也比我多。”

梁知韞說的沒錯。

郁清晏這人表面上整日沉溺于紙醉金迷，浮華俗世，但京州無人不知，他的手段和本事。

雖然梁知韞最近要心公司的事兒，但他還有郁清晏可以幫忙，目前對陳宥儀而言，唯一能做的，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就是抓恢複記憶。

著梁知韞，半晌，陳宥儀點頭應下了他的提議：“好。”

從墓地回來後，梁知韞去了公司理合作項目的事兒。

陳宥儀從梁知韞大學城的那套房子拿了一些必備的化妝品和服後，搬回了梁家老宅。

當天晚上，梁知韞收到了蘇呈發過來的監控視頻和男人的就診記錄。

男人很聰明，完全沒怎麽在視頻裏過正臉。絕大部分能拍到他出的畫面，他都戴著口罩。

而份信息上顯示，他名趙海洋，今年五十三歲，就診腫瘤科，是外地人，特意來京州看病的。

梁知韞本以為有了這個，查這人就很方便了，但令人意外的是，他把趙海洋信息發給郁清晏，等到淩晨三點，收到的消息卻是——趙海洋已經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很顯然，男人用的是假份。

只是這條線索，梁知韞沒想到竟然就這麽中斷了。

事已至此，只能從別的地方下手。

梁知韞又人了一遍監控，找到一幕，拍到男人側臉的畫面，保存下來，發給郁清晏，又發給了之前打過道的私家征探呈，他一起幫忙查一查。

*

第二天一早，梁知韞送陳宥儀去了心理咨詢室。

心理咨詢室的負責人名宋珂，是梁知韞大學時相的朋友，而陳宥儀曾在高考結束後，和梁知韞外出吃飯時，同他有過一面之緣。

將送到後，梁知韞沒有第一時間離開。

而是陪一起和宋珂聊了一會兒，等確定好治療方案後，他才將一個人留下，先行離開，去了公司。

梁知韞走後，咨詢室只餘下陳宥儀和宋珂。

陳宥儀坐在沙發上，略顯局促。

宋珂若觀火，溫文爾雅地笑著，為倒了杯茶，緩解起當下的氣氛：“陳小姐，不用過渡張，你就當是來聊聊天，放松心的。”

“好。”陳宥儀莞爾，盡力讓自己心態放平穩一些。

“正式開始催眠前，先來選一款你喜歡的香薰吧。”宋珂說，“這有助于你更快的放松，進狀態。”

陳宥儀點頭說好，跟著宋珂去挑。

宋珂這裏的香薰種類很多，陳宥儀試香了幾款，選擇了白茶。

挑好後，據宋珂的指示，躺在了治療床上。

宋珂點燃香薰，放到一旁，又摁開音響，選了首舒緩和的純音樂，開始播放。

陳宥儀閉著眼睛，據宋珂的指導呼吸放松、呼吸放松。

清淡的白茶香氣縈繞著的鼻息間，漸漸地，繃的脊背徹底踏陷進墊，渾暗的視野中，一個穿著藍白相間校服，和容貌完全相同的孩兒，漸漸浮現……

宋珂坐在床邊，拿著筆和記錄本，一邊打量陳宥儀的神，一遍輕聲問：“陳小姐，發生火災的那一天，是星期幾？”

“星期五。”陳宥儀緩緩翕雙。

“那天，你是幾點鐘放學到家的呢？”宋珂繼續問。

“那天晚自習下課是八點鐘，我和林絳去了書店買資料，等我回到家……”陳宥儀緩慢地回憶著，可腦海裏舊調的畫面卻開始幀，一卡一頓，停滯不前。

皺起眉頭，左右搖晃起腦袋，想要將眼前扭曲旋轉的場面變回原來的模樣，就這樣過了好半晌，鏡頭停留在了站在小區樓下，低頭看手表的那一幕，頓時了然，“是、是晚上九點半！”

“好，那你九點半，進到家裏後，第一個看見的人是誰？”宋珂繼續問。

“第一次看見的人……”陳宥儀喃喃，視線跟隨鏡頭上樓，將鎖芯進大門，扭轉，推門，腦袋向左邊偏去，映眼簾的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陳唯民。

“是我爸爸。”陳宥儀說。

“他在做什麽？”

“他坐在茶幾旁邊，在和一個陌生男人說話。”

“在說什麽？”

“我、我進來的時候，他們停止流了。”陳宥儀斷斷續續地說，“但是……但是那個陌生男人，看著我，對我爸爸說了一句，你兒很漂亮。”

“之後呢？”

“我看到我爸爸很生氣……”陳宥儀說，“然後、然後我媽媽把我拽進了我的臥室……”

“你開始在房間裏寫作業？”

“對……”

“寫作業的時候，你有聽到外面有爭吵嗎？”

寫作業的時候，有聽到外面的爭吵嗎？

爭吵，爭吵……

陳宥儀陷長久的沉寂，而此時此刻，昏暗發白的視野裏，正坐在書桌前。

桌上放著數學習題冊，握著一只黑的中筆，卻在倒數第二題上停住，很久都沒有落筆。

題很簡單，是在走神。

可為什麽會走神呢？

陳宥儀思考著，突然——

不知從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砰地一聲響，驚天地，嚇得渾一，心跳驟急。

跟著，屋外傳來一道朦朧卻充斥著警告的聲音：“陳唯民，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抓把你手裏的東西出來！”

“你休想！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這種人禍害公司的——”

之後，屋外爭吵的聲音像浸在一個巨大的水缸裏，每個字音都變了氣泡，咕嘟咕嘟不停歇地往上湧，可陳宥儀卻再也聽不清半句。

跟著，視野中的畫面開始割裂，白天黑夜錯，室室外對調。

天搖地，不過一秒之間，陳宥儀踩在腳下的地變了頭頂的天花板，360度的旋轉後，呈現在眼前的場景就切換捂著鼻，坐在窗臺邊緣，被火灼燒的那一幕。

頃刻間，口鼻又一次被濃煙侵占。

陳宥儀呼吸不過來，腔上下起伏，一下比一下重，合著的眼睫不停地栗，手腳繃僵，眉頭擰作一團，猶如驚弓之鳥那般。

宋珂見況不對，連忙關閉音樂，呼喊起陳宥儀：“陳小姐，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