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緋霜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城。

在街邊買包子的時候，聽見人們還在議論白溪寺和璐王府，不過因為昨晚的瑞象，對璐王府沒有任何不好的話，只有崇敬和贊。

對白溪寺那就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了。

葉緋霜去鄭府后巷的一個小院里找一位嬤嬤。

這嬤嬤是十七姨娘出事后，新換進五房的，葉緋霜收買了。

嬤嬤帶著葉緋霜去了東廂房，炕上躺著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不知人間喜悲，正抱著個布老虎枕頭玩，瞧見葉緋霜還嘲嘿嘿地樂。

嬤嬤立刻道：“十一爺知道五姑娘是他的貴人，朝您笑呢。”

這話聽聽就得了，不到兩歲的孩子知道什麼。

葉緋霜讓嬤嬤把孩子包起來，放在一個大籃子里。

抱著籃子去了素錦，周娘子正在把新來的錦緞仔仔細細擺好。

二人去了周娘子的房間，襁褓打開，周娘子一瞧見里邊的小孩子，頓時心無比。

“這就是十一爺嗎？”慈地看著孩子，“生得很好呢。”

葉緋霜說：“以后就沒有十一爺了。”

周娘子曾說過，想去慈局領個孩子養。

葉緋霜想，白溪寺的事暴后，鄭是絕對容不下鄭文寶的，可是稚子又有什麼錯呢？

于是和周娘子說，要是能把鄭文寶救出來，就由周娘子來養。

周娘子自然滿口答應。

“這以后就是娘子的孩子了。”葉緋霜說，“給他取個名字吧。”

周娘子憐地了鄭文寶的頭，說：“跟我姓周，周渡吧。人世間就是一場浩劫，每個孩子都是來渡劫的，希他能好好渡過去。”

葉緋霜笑道：“好。”

“五姑娘放心，雖然我給不了他鄭家那樣的榮華富貴，但我一定會好好養他的，我會給他我能給的一切，教他做一個好人。”

葉緋霜也和周娘子認識這麼久了，當然相信的為人。

周娘子把鄭文寶安頓好后，和葉緋霜聊起來：“昨兒天上那麒麟就是咱們的那個嗎？那麼大！”

“是啊。”

“可太真了。”周娘子咂，“我就想呢，這到底是我那個，還是真的神顯靈了。”

這種裝神弄鬼的事，肯定越人知道越好，所以葉緋霜只找了信得過的幾個人。

讓桑彤調了特殊的香，拿香馴了那只鷹，教它循著味道去撲人。

讓綠蕊以做點心為由，多買了許多牛油，做了好幾大蠟燭。

讓周娘子找到幾塊絹紗拼接起來，了一只巨大的五彩麒麟。

周娘子繡活好，把麒麟繡得活靈活現。這活不需要太細，反正那麼大，周娘子的手把線勾了、把布劃了也不打。

周娘子還問：“神那麼多，為啥選了麒麟？不從龍的九個兒子里邊選一個。”

因為——

“沒見書上說嗎？應龍生建馬，建馬生麒麟。應龍合了先帝，建馬合了璐王，麒麟自然就是世子了。”

說話這人明顯是個讀書人，茶樓里的人聽了都覺得有道理。

還有人表示懷疑：“可是世子和王爺長得不像啊。”

立刻就招來反駁：“沒聽說嗎？世子像先帝！這可是鄭老太爺親口說的，鄭老太爺給先帝當了那麼些年侍郎，他說的話會錯？”

“是，鄭老太爺說那天，我就在萬福居吃飯呢，我親耳聽到的。”

“我也在，我也聽見了，那時候白溪寺的人還沒進城呢。”

“我家閨長得就像，這有啥稀奇的？”

于是沒人再質疑寧衡的相貌了。

過了寒節，天越來越冷，百姓們對白溪寺和璐王府的討論也逐漸淡了下去。

杜知府早就給京城刑部和廉州府衙去了文書報告此案，兩地大驚，刑部立刻派了位主事前來，把白溪寺眾人押往京城進行審理。

假姑子們被押走了，此事總算告一段落，杜知府得以口氣。

葉緋霜帶著桑彤去和杜知府見面。

十幾年沒見了，和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桑彤最開始有些拘謹，說起姚太傅時，才終于松泛了點兒。

“祖父是冤枉的，我一直想為祖父翻案，可是我能做的太了。”桑彤啜泣著說，“杜大人，你相信祖父是冤枉的嗎？”

杜知府沒有回答桑彤的問題，反問道：“姑娘可知老師因何獲罪？”

“好像是結黨。”

“是。”杜知府頷首，“老師的案子和先太子有關。”

桑彤低呼了一聲。

知道，杜知府口中的“先太子”，指的是當今皇上的弟弟，先帝嫡子——德璋太子。

葉緋霜前世聽陳宴說過，當今圣上的皇位來得相當不容易，斗倒了一大批人才得以登基。其中他最大的對手就是德璋太子，畢竟那可是名正言順的儲君。

登基后，自然要對昔日對手的黨羽進行清算。如果姚太傅是因為和德璋太子結黨而獲罪，這個翻案的難度可就太大了。

前世確實翻了，不過陳宴只是提了一，怎麼翻的沒說。

桑彤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畢竟現在人家的當得好好的，倘若要為老師翻舊案把自己的前途賠進去，這就不太好了。

桑彤心里升起的那點希的火又滅了。

送杜知府出去時，葉緋霜問他：“杜大人，我二伯還在嗎？”

杜知府有些意外，反問：“鄭五姑娘從何得知本和鄭二老爺有關系的？”

葉緋霜也沒瞞：“見過幾個昔日幽山寨的人。”

“難怪。”杜知府頗為傷地搖了搖頭，“六哥早就不在了。”

“杜大人是為了我二伯來的滎嗎？”

“我若否認，想必鄭五姑娘也不信。”杜知府道，“的確，六哥恨那姓秦的老虔婆，我想為他報仇。”

葉緋霜說：“我也恨。害我父母盡苦楚，害我和他們生離十年。我回來后又屢次為難我們，我恨不得將剝皮筋。”

“很難吧？”

“是啊。中風后就嚴加護衛著自己的院子，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我起先還能進去，現在都不讓我靠近了。”

“不能急，機會得慢慢等。”

“是，我不急。”葉緋霜轉而道，“要是有機會，希杜大人可以給我講講二伯。”

杜知府慣來肅正的臉上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好。”

葉緋霜仰頭著杜知府：“我祭拜二伯的時候說過，我會收拾那個老太婆，希屆時可以讓他欣些許。”

杜知府點頭：“他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