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牽著一步步走上石階,繞過影壁,府亦是心地將廊下絹燈悉數點燃,院中假山迴廊亮眼,宛如白晝。
顧襄與顧夫人早已在正廳備茶等候,見兩人自廊下緩緩走進,趕忙拍袖俯行禮:「微臣顧襄攜子拜見陛下,拜見娘娘。」
傅臻抬手示意二人起,「顧卿不必多禮。」
阮阮躲在傅臻背後,悄悄抬眼打量面前的二人。
顧大人年及四旬,著一深青竹葉暗紋的直裾,濃眉長須,眉心一道清晰的豎痕出穩重嚴肅的神,是非常清直端方的長相。
而顧夫人一素麵妝花襖,目和,面容端麗,氣質婉約出塵,毫無刻薄寡恩的味道,就像畫中走出來的溫婉貴夫人。
阮阮在宮中很與這些貴人迎面撞上,這會與人相視,實在是侷促極了,可心裡又殷殷期待著什麼,一時間手腳都不知如何安放。
想到今日過來,陛下定然是提前向二人告知過的份,萬不能頭回見面就失了禮數,於是向顧襄夫婦二人傾盈盈一拜,可話到邊又不知該如何稱呼,只輕輕地道:「阮阮見過顧大人,顧夫人。」
顧襄夫婦趕忙上前攙扶住手臂:「娘娘不必多禮。」
顧夫人握著阮阮的手仔細打量昳麗眉眼,雙眸滿是歡喜,「娘娘的模樣真是標誌,依我看,整個上安都沒有能與之一較的人。」
阮阮紅著臉,怯怯地道:「多謝夫人誇讚。」
傅臻看膽小怕生,大手置於腰背好生了一會。
兩名丫鬟端著茶盤進來,顧襄趕忙請二人往上首板壁前的太師椅落座,傅臻略略抬手道:「請二位坐正堂吧。」
隨後傾,在阮阮耳邊輕聲道:「給你義父義母奉茶。」
阮阮抿,認真地點了點頭。
傅臻逕自於左側的扶手椅上坐定,顧襄便也不再推辭,與夫人二人端坐正堂。
阮阮端起天青瓷茶盞,緩步走到顧襄面前便要下跪敬茶,顧襄連忙抬手止住的作,向傅臻道:「今日走個過場便罷,微臣怎得起娘娘叩拜。」
顧夫人亦頷首懇切道:「陛下為娘娘覓得我夫婦二人,這段緣分必是冥冥之中天意使然,能得娘娘做義,是我們二人的榮幸,豈敢教娘娘跪拜我們。」
阮阮端茶的手掌微微一頓,想到陛下從前許不必向任何人下跪,可今日不行的,一來是陛下為有求於人,二來這二位又是未來的義父義母,哪有不拜的道理?
目移向一旁的傅臻,傅臻明白的心思,遂一頷首,算是聽的意見。
阮阮點點頭,便向顧襄夫婦道:「大人和夫人請坐吧,這是阮阮該有的禮節。」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無奈只好退坐回太師椅。
阮阮鄭重地向二人行了拜禮,待兩人接過茶,阮阮抑制不住心臟的跳,俯叩首,嗓音帶著輕微的抖:「阮阮拜見義父、義母。」
這一聲落下,也帶出了顧夫人滿眶的淚意。
夫婦二人只有顧嫣一個兒,眼看著覓得良人,擇日便要出嫁,不想竟在此時遭逢不幸,的阿嫣也才十七歲呀!和阮阮是一樣大的年歲,年紀輕輕就那麼去了。
顧夫人淚流不止,忙著用錦帕拭淚,又趕忙上前扶阮阮起,「天可憐見,我和老爺失去了一個兒,老天爺又賜給我們一個。」
顧襄往日嚴肅的面容此刻也浸染了慈和的淚,「好,好啊。」
連傅臻都沒想到,夫婦二人竟人手一個紅包到阮阮的手中,阮阮才要推拒,顧襄卻執意讓收下,「應該的,哪有做爹娘的不給孩子發紅包?何況還是正月里剛過了新歲。」
顧夫人握阮阮的手,笑出了兩行淚:「這是我們的心意,娘娘快收下吧。」
阮阮只好收下了紅包,心頭一片,眼眶紅通通的,又多喚了幾聲「義父義母」,「爹娘我阮阮便好,若不嫌棄阮阮,往後阮阮就是你們的兒,容我在爹娘跟前盡孝。」
阮阮淚珠撲簌簌地落下,傅臻在一旁無奈地笑笑,取出帕子替拭。
幾人說了好一會話,傅臻與顧襄在一旁談朝堂之事,顧夫人便拉著阮阮噓寒問暖,吃穿用度、素日的習都一一了解齊全了。
顧夫人握著的手一直不放,阮阮一邊回話一邊掉眼淚。
阮阮自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過家人的溫暖,只覺得像一場夢,一覺醒來有了陛下,還有待這麼好的爹娘。
走之前,貪地抱了顧夫人好一陣才肯放開,叮囑二人早些歇息,這才不捨地和陛下離開。
顧夫人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又忍不住拭淚,遠遠瞧見姑娘耳後一枚小小的硃砂痣,忽然揪了手中的繡帕。
怕未瞧得分明,又急忙上前幾步好生看了一眼,確定阮阮未曾佩戴耳飾,而左耳之後,的的確確有一顆小紅痣。
顧夫人心一:「老爺,沈烺那孩子是不是說過,他時丟了個妹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娃耳後有一顆硃砂痣?」
顧襄亦是訝異:「你是說,娘娘耳後有一顆小紅痣?」
顧夫人確定自己瞧得分明,一時心如麻:「沈烺是渭北人,娘娘也是從西北來的,也是時落在人牙手中,不得已才到遙州做了丫鬟……你說,沈烺的妹妹會不會就是……人才走了幾步遠,用不用將陛下和娘娘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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