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大雪紛飛。
景王府,姜姝寧正侍弄著一盆不知名的花草,青和紫的葉子,看著倒是生機盎然。
蕭凌川悄無聲息地走到后,將輕輕圈懷中。
他將下埋在的脖頸,深深吸了一口氣。
無論前世今生,他都煞了上特有的馨香。
那是刀劍影歲月里,唯一能讓他安心的氣息。
“姝寧,本王要娶側妃了。”他的聲音低沉,辯不出喜怒。
姜姝寧心口一滯,目落在窗外紛飛的大雪上。
在考慮說什麼話,才不會被他誤會自己在意此事,又不至于激怒他。
片刻后,狀似隨意地問道:“那王爺,打算將我安置在哪里?”
蕭凌川的雙臂收了幾分,似乎在試探的反應。
他等了一會兒,才用寵溺的語氣道:“你哪兒也不去,還是留在景王府。即便四個側妃都嫁進來了,本王也能護得住你。”
他的語氣篤定,似乎并不將那四個即將到來的王府主人放在眼里。
姜姝寧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復雜的緒,輕聲道:“可我畢竟是……逃犯啊。”
蕭凌川嗤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霸道:“在本王的府里,誰敢視你為逃犯?”
姜姝寧聽明白了,他準備給換一個份,繼續留在府里。
至于是什麼份,大抵要看他的喜好。
可以是任何份,卻唯獨不可能是他明正娶的妻。
畢竟,王妃之位,需得皇家玉牒記名,昭告天下。
而,不過是個見不得的逃犯罷了。
“不高興了?”蕭凌川的薄幾乎著的耳廓,灼熱的氣息拂過,帶著骨的親昵,“是對本王的安排不滿,還是……吃醋了?”
最后三個字,他尾音微微上挑,幽深的黑眸鎖著,像是在期待能為他展一一毫的失控。
姜姝寧的心跳了一拍。
巧妙地避開了那個充滿了陷阱的問題,語氣里帶著恰到好的憂慮:“們畢竟是四大門閥的嫡,份尊貴。從前在宮宴上,也曾與我有過數面之緣。若們將來認出我,將我藏王府的事宣揚出去……”
蕭凌川發出一聲低沉的嗤笑,語氣是全然不屑的張狂:“本王將你藏于府中一事,早就人盡皆知了。可那又如何?誰敢踏本王的府邸搜人?”
姜姝寧想起那日蕭懷瑾帶親衛來景王府搜人,最終無功而返的場景。
這世上,心知肚明與鐵證如山之間,隔著一道名為“王權”的天塹。
只要無人能將證據擺在明面上,這座景王府就是誰也無法踏足的銅墻鐵壁。
這便是他敢將藏于府中的底氣。
姜姝寧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接了這個說法,才輕聲問道:“那王爺……何時迎娶側妃?”
他似有些不愿提起此事,冷聲道:“下個月。”
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讓門閥之嫁景王府,這當中除了皇帝,肯定不了蕭懷瑾的手筆。
以為讓他迎娶四個側妃便能離間他和姜姝寧的關系嗎?
天真!
聽到他的回答,姜姝寧笑了。
側過臉,仰頭看向他廓分明的下頜。
“那還好,”輕聲說,“今年陪王爺守歲的,還是我。”
這句看似平淡的話卻讓蕭凌川心頭掀起軒然大 波。
小時候,他最怕的便是除夕。
宮墻外是震耳的喧囂與煙火,冷宮,卻只有刺骨的寒風與死寂。
當別的皇子與嬪妃在溫暖的宮殿里天倫之樂時,無人會記得,被忘在冷宮里的他,是否能挨過這個又冷又的夜晚。
這種對除夕的恐懼,一直到前世姜姝寧嫁給他之后才消失。
還會陪他守歲,在府里徹夜點祈福燈,為他準備熱氣騰騰的羊湯,讓他過一個溫暖舒適的除夕之夜。
可死后,那盞燈滅了,熱湯也涼了。
除夕夜重新變回了那座冰冷的囚籠,他又變回了那個在漫天風雪里,孤一人的冷宮皇子。
原來,他怕的從來不是除夕,而是邊沒有。
“是,今年我們能一起守歲了。”蕭凌川聲音低啞,帶著一罕見的,“屆時本王將姜丞相和姜夫人請來府里,與你一起過,如何?”
“真的?”姜姝寧眸驟亮,臉上綻開一抹純粹的笑意,語氣里著欣喜,“謝王爺!”
那明的笑靨下,眼底卻閃過一抹晦暗。
太好了,總算能見到父親母親了。
到時候,便能將自己的逃亡計劃告訴他們了。
大理寺地牢是囚籠,景王府又何嘗不是呢?
蕭凌川沒有食言。
除夕夜,景王府張燈結彩,驅散了籠罩京城的冬夜寒氣。
前廳暖爐燒得正旺,一桌盛的團圓飯,熱氣氤氳。
當姜姝寧來到前廳時,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旁的父母。
姜丞相與姜夫人,一別數月,竟像是蒼老了十歲。
姜姝寧不由眼眶酸脹:“父親,母親!”
“寧兒!”姜夫人站起,眼眶通紅。
快步走到姜姝寧面前,抖著手上的臉頰,“我的寧兒,你……瘦了。”
自從兒被關大理寺天牢,他們夫妻二人日夜煎熬,食不知味,寢不安席。
如今能再見兒平安無事地站在面前,饒是見慣風浪的姜丞相,此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聲音哽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姜姝寧鼻尖一酸,強忍著淚意,握住母親冰冷的手:“爹,娘,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傻孩子,沒事就好。”姜夫人將摟進懷里,淚水再也忍不住,打了的肩頭。
一旁的姜天澤也走了過來,上前擁抱姜姝寧,卻因蕭凌川冷峻刺骨的目,始終不敢。
蕭凌川待他們緒稍稍平復,才溫聲道:“岳父,岳母,都請座吧。家宴已經備好,外面天寒,先暖暖子。”
他這一聲“岳父岳母”,得自然無比,讓姜丞相夫婦寵若驚,連忙躬行禮:“王爺客氣了,老臣\臣婦不敢當。”
在他們看來,毒死姜蓮一案已經是個死局,若非蕭凌川從中周旋,以雷霆手段破了這個局,他們的兒恐怕早就被大理寺判死刑。
這份恩,重如泰山。
“一家人,不必多禮。”蕭凌川親自扶起姜丞相,態度謙和恭敬,毫沒有平日里的鷙與張狂。
一家人重新落座,氣氛溫馨得有些不真實。
席間,蕭凌川頻頻為姜姝寧布菜,又對姜丞相夫婦噓寒問暖,將一個婿的形象扮演得淋漓盡致。
姜天澤在一旁看著,不免覺得有些膈應。
這景王也太能裝了吧?
他舉起酒杯,對姜丞相道:“岳父請放心,本王在此承諾,待過了年關,便會以王妃之禮,將聘禮悉數送到府上。姝寧是本王此生認定的妻子,絕不會讓半點委屈。”
姜丞相激得滿臉通紅,連忙舉杯:“能得王爺厚,是小的福氣!”
蕭凌川黑眸轉向姜姝寧,目灼熱而專注,話語卻擲地有聲,響徹整個廳堂:“待本王問鼎天下那一日,姝寧便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是本王唯一的皇后。”
這番野心的發言,如同一道驚雷,炸得姜丞相夫婦心神巨震。
他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做出回應。
姜姝寧垂下眼睫,沒有任何回應,仿佛那番驚世駭俗的宣言與無關。
姜天澤忍不住開口:“王爺慎言!若日后無法得償所愿,單憑今日這番話,便足以連累我父母遭牽連!”
蕭凌川聞言,目驟然冷厲,宛如寒冰般刺向姜天澤:“本王在自家府邸之說的話,誰敢傳揚出去?莫非你會?”
“我……”姜天澤被這話噎住,一時無言以對,面漲紅。
姜丞相見狀,趕忙起打圓場:“王爺息怒,天澤年無知,言語冒犯,還王爺海涵,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無妨。”蕭凌川語氣一緩,角卻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故意道,“本王聽聞三公子至今尚未議親,不如此事就給本王這個姐夫來辦,如何?”
姜天澤心頭一,剛想開口拒絕,卻見姜丞相已然拱手,滿臉激:“如此,便多謝王爺費心了!”
姜天澤氣結,卻只能低下頭,筷子著碗中飯菜,心中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蕭凌川斜睨了他一眼,角悄然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他心下暗自盤算,定要好好打聽一番,哪家貴刁蠻、善妒又難纏,就挑這樣的子與這姜天澤結親,方能將這桀驁不馴的狼崽子治得服服帖帖,再無暇來多管閑事,覬覦他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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