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凌風雙目赤紅，狠狠劈向那黑人持劍的手臂！

“咔嚓——”

伴隨著黑人凄厲的慘，那只握著劍的手齊腕而斷，掉落在甲板上。

但一切都為時已晚。

蕭凌川高大的軀猛地一晃，再也支撐不住，沉重地跪倒在姜姝寧的面前。

他猛地嗆咳一聲，暗紅的沫從他慘白的角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姜姝寧素白的擺上，刺目驚心。

姜姝寧下意識地出手，牢牢地抱住了他搖搖墜的。

他的重量在上，滾燙的溫和濃得化不開的腥氣將徹底淹沒。

的聲音抖得不樣子：“王爺、王爺……你為何……要替臣擋下那一劍？”

蕭凌川費力地抬起眼，那雙向來深不見底的墨眸此刻已經開始渙散，他看著，臉上竟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慘淡笑容。

“前世……本王沒能……護你周全，今生……絕不能……再有……相同憾……”

話音未落，他眼中的最后一亮也徹底熄滅，徹底栽倒在上，不省人事。

“王爺——”

尖利的悲鳴沖破了姜姝寧的嚨。

震驚、心疼、驚慌……無數種復雜的緒織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的心臟，瘋狂地撕扯著，疼得幾乎要窒息。

不，他不能死！

瘋了一般，用沾滿他鮮的手去掐他的人中，聲音凄厲：“蕭凌川，你不要睡，你給我醒過來！快醒來！”

可他毫無反應，像一尊逐漸冰冷的玉石。

姜姝寧強迫自己冷靜，腦海中拼命回憶孫神醫傳授的急救之法。

抖著解開他滿是跡的外袍，手指在冰冷的上索，找到腹間的幾要，試圖為他止。

又手忙腳地從袖中掏出隨針包，抓出最長的一銀針，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憑著本能狠狠刺他的百會。

一邊做著這一切，一邊語無倫次地低聲呢喃，像是在懇求他，又像是在安自己：“你答應過我的，要為我大哥報仇……蕭凌川，你不能食言……你絕不可以死……”

凌風還算冷靜，他一腳將那斷手的刺客踹翻在地，對著聞聲而來的王府侍衛厲聲下令：“快，讓船夫立刻靠岸！這些人，一個都別放跑了，務必給留活口！”

侍衛們得令，迅速將負隅頑抗的黑人們團團圍住。

然而，那些黑人對視一眼，竟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般，紛紛悶哼一聲，倒在地。

凌風心中一沉，快步上前探查，只見每個人都已沒了氣息，烏黑的毒正從他們的角緩緩溢出。

“該死！”

竟然是早就抱了必死之心的死士！

線索，就這麼斷了！

他強下心中的暴怒與悲痛，快步走到姜姝寧邊，對著一旁同樣手足無措的凌蕪囑咐道：“看好姜姑娘和王爺，我立刻上岸去找孫神醫！”

說罷，他足尖一點，在畫舫堪堪靠岸的瞬間，便飛而起，消失在了沉沉的夜之中。

等待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滾油中煎熬。

姜姝寧抱著蕭凌川，不斷地為他施針，按位，可那仿佛流不盡似的，很快便將整個人都浸了。

了一個人，全被腥味裹挾，第一次真切地到，這個男人，這個曾不可一世、強悍無匹的存在，隨時可能從的生命中消失。

他步步為營，歷經生死，為何能毫不猶豫以命護？

這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恩，如泰山頂，要如何償還？

不知過了多久，凌風終于帶著孫神醫趕了回來。

孫神醫看到蕭凌川的傷勢，眉頭便地鎖了起來。

他快步上前，手指搭上蕭凌川的腕脈，又查看了一下他前的傷口。

半晌，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是姜姝寧從未見過的為難與凝重。

“這一劍……不偏不倚，刺中了肺腑。加上王爺失過多，脈象虛浮，恐怕……”

凌風聞言，“噗通”一聲跪在了孫神醫面前，眼眶通紅：“孫神醫，求求您，一定要救救王爺！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請您一定要救救他！”

孫神醫扶起他，沉聲道：“老夫只能說，盡力一試。”

說罷，他的目轉向了一污、驚魂未定的姜姝寧：“姜姑娘的急救手法很對，為王爺爭取了不時間。現在，老夫需要你搭把手，你我一同為王爺施針，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是，孫神醫！”姜姝寧立刻應道，仿佛在漆黑的隧道里看到了一亮。

的緒在這一刻奇跡般地平復下來，轉頭對一旁的凌蕪冷靜地吩咐道，“凌蕪，你即刻回府，告知我父親，就說我今夜有要事，不能回府了，讓他放寬心，不必為我擔憂。”

“是，大小姐！”凌蕪領命，連忙轉離去。

畫舫的暖閣很快被清了出來，變了臨時的病房。

姜姝寧和孫神醫兩人屏退了所有人，關上房門，只留下兩盞燭臺照明。

一場與死神的漫長拉鋸戰，就此展開。

暖閣里的時間仿佛流逝得格外緩慢。

一又一的銀針被刺蕭凌川的位，燭火燃盡了一支又一支，窗外的天從熹微晨，到日上三竿，再到夕西下，最后又重新歸于沉沉的黑暗。

姜姝寧和孫神醫兩人滴水未進，不眠不休，全神貫注。

的額頭上布滿了細的汗珠，臉比躺在床上的蕭凌川還要蒼白，干裂起皮，雙眼也因長時間的專注而布滿。

到后來，的手臂已經酸麻得快要抬不起來，每一次捻銀針，都像是用盡了全的力氣。

可不敢停，也不能停。

能清晰地到，蕭凌川的脈搏，在他們的努力下，從微弱得幾乎不可聞，一點點，一點點地變得有力起來。

他口傷的出量，也從一開始的汩汩流淌，變了緩慢的滲出。

生的希就在眼前。

又是一個漫長的黑夜過去。

當第一縷晨曦過窗欞的隙，照亮了暖閣里漂浮的塵埃時，孫神醫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用袖子了額上的汗。

他收回最后一銀針，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卻帶著一如釋重負的喜悅。

“……止住了。”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像是一道天籟，重重地砸進了姜姝寧的耳朵里。

繃了整整一日一夜的神經，在這一刻驟然松懈。

一排山倒海般的疲憊瞬間席卷了的四肢百骸，眼前一黑，便地向后倒去。

“大小姐！”

守在門外的凌蕪一個箭步沖了進來，及時扶住了搖搖墜的。

“孫神醫……王爺他如何了？”凌蕪扶著姜姝寧，小心翼翼地問。

“王爺的止住了，命算是暫時保住了。接下來，便要看王爺自己的造化了。他臟破損嚴重，萬萬不能移，這段時日，只能暫時委屈王爺，在這畫舫上療養了。”

隨后進屋的凌風聞言，高懸了兩天兩夜的心臟終于重重落回了腔。

他對著孫神醫和姜姝寧，深深地、鄭重地行了一禮。

“凌風替王爺多謝孫神醫、姜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定會派人將這畫舫圍得如鐵桶一般，護王爺周全！”

姜姝寧本開口讓他不必客氣，可心早已到達極限，眼皮一沉，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