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寧的心臟在腔里重重地擂鼓,面上卻竭力維持著平靜。
結盟的誠意?
與蕭凌川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的關系,哪里來的什麼誠意可言?
沒想到他竟拿結盟的誠意來。
看來是無計可施了。
這丹藥是太子的催命符。
對于蕭凌川這樣野心、醉心權謀的皇子而言,太子因丹藥吐衰,怕是他夢寐以求、樂見其的局面。
他非但不會阻攔,反而會暗中推波助瀾,千方百計迫太子繼續服用,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畢竟,此丹藥乃皇帝賜,太子若拒不服用,便是抗旨不尊,罪名不小。
屆時,誰知道蕭凌川為了奪嫡之位,會借此做出何等喪心病狂、顛倒黑白之事?
不敢冒這個險,更不敢賭他的底線。
見垂著眼簾,抿著,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樣,蕭凌川的神愈發沉。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像是結了一層寒冰,冷得刺骨。
既然是壯之藥,那自然是供男子服用的。
這男子,究竟是何人?
與又有著怎樣的關系?
蕭凌川腦海中幾乎將邊可能接的男子一一篩過,越是深思,心底那無名的妒火便愈發熾烈,似要將他的理智焚盡。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凝固到極點之際,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如同一縷春風,突兀地吹散了這片肅殺。
“四哥,姜姑娘,你們都在啊!”
聽到這個悉的聲音,姜姝寧心口猛地一。
愕然轉頭,便看到蕭懷瑾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他回來了。
他的形清瘦了幾分,臉頰廓愈發棱角分明,原本白 皙如玉的略帶幾分黝黑,卻毫不掩那份與生俱來的清雋氣質。
他的眉宇間依舊帶著那份與生俱來的溫和神韻,令人如沐春風,只是細看之下,卻多了一不易察覺的倦怠之。
看來這些時日,他在宮外的日子頗為辛勞。
姜姝寧的目,不自覺地帶上了一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憐惜與擔憂。
而這 的緒,分毫不差地落了蕭凌川的眼中。
他心中那片本就翻涌不休的妒火,瞬間被潑上了一瓢滾油,轟然炸開,烈焰滔天。
說出來的話也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與敵意:“五弟,許久不見,聽說你跟著崔大人一起去了西洲?你怕是不記得大鄴和西洲兩國惡許久了吧?就這麼貿然前去,你們就不怕有去無回?”
蕭懷瑾仿佛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尖刺,神依舊平靜無波,溫聲道:“四哥多慮了。我與外祖、舅舅此番前往西洲,并非為了國事,只是去談生意。大鄴新近開采出金礦,我們大鄴能將金子及其飾品,以低于西洲國市價兩的價格賣給他們。
西洲君王是個明的商人,有這等好事,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為難我們這些送財的商人呢?況且,正因為兩國惡,才更應該互通商貿,以利相,或許還能以此為契機,緩和兩國的關系。”
“天真!”蕭凌川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讓西洲知道我大鄴有金礦,只會讓他們更加眼紅,催化他們侵占我大鄴疆土的野心!你這不是緩和關系,你這是引狼室!”
蕭懷瑾依舊是那副神淺淡的模樣,他微微一笑,話鋒一轉:
“說起來,此行能夠順利,還要多謝四哥。二哥與四哥此番南下,雷厲風行,不僅將南月國的計一舉摧毀,更是在南境立下了我大鄴皇室的赫赫威。想必西洲國聽聞此事,對我大鄴的兵力更多了幾分忌憚,自然不敢輕舉妄。”
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既抬高了蕭凌川的份,又暗中點出他未免過于多慮。
“油舌!”蕭凌川被他堵得心口一滯,臉更加難看,卻又找不出話來反駁。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槍舌劍,蕭凌川竟是完全忘了旁邊還站著個姜姝寧,也忘了那枚讓他耿耿于懷的丹藥。
姜姝寧悄無聲息地后退一步,朝著他們對峙的方向福了福,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他們聽見:
“兩位殿下慢慢聊,臣先行告退!”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提著擺轉就走,那速度,簡直像是腳底抹了油一般,一溜煙就繞過了假山,消失在花木深。
等蕭凌川從與蕭懷瑾的對峙中回過神來,眼前哪還有姜姝寧的半點影?
他臉驟然沉如鐵,狠狠瞪了蕭懷瑾一眼,那眼神凌厲得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
該死的蕭懷瑾,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
倒像是故意現,為姜姝寧制造一個的機會!
——
姜姝寧往方才和顧晚櫻見面的方向走去,后響起年清越的聲音:
“大姐姐,你方才去哪了?我找了你許久!”
姜姝寧循聲去,只見姜天澤和凌蕪正朝大步走來。
看到,姜天澤的眼睛都瞬間亮了,一張清俊臉上滿是笑意。
“無事,就是隨逛逛。”姜姝寧問道,“你們可見到太子妃?”
“姜姑娘在找太子妃?我方才路過魚池時,看到在喂錦鯉。”
這個溫潤的聲音讓姜姝寧心頭一跳,猛地抬頭,蕭懷瑾正含笑站在姜天澤后不遠。
他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仿佛方才與蕭凌川的槍舌劍從未發生過。
他笑容和熙,緩步上前:“不如我和你一同前往吧?”
姜姝寧的心跳了一拍,下意識地了袖中那個為他而做的香囊。
或許,是時候給他了。
正要點頭應下,旁的姜天澤卻搶先一步開了口,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五皇子殿下,您如今已經跟蘇家姑娘有了婚約,還是跟大姐姐保持點距離的好,以免遭人誤會!”
這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蕭懷瑾臉上的和煦笑容瞬間凝固,以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煞白一片。
他下意識地看向姜姝寧,清雋的臉上掠過一慌:“此事是我母妃擅作主張,我當時出宮在外,本不知此事!如今我回來了,定會親自退婚!”
姜姝寧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愈發不是滋味。
他果然是不愿意的。
那可是榮貴妃親口應下,皇帝陛下親自賜下的婚事,金口玉言,豈是說退就能退的?
“五皇子殿下要跟蘇家姑娘退婚?”姜天澤發出一聲淬了冰的冷笑,“莫說這定親之事并非兒戲,就算真被你退婚了,那蘇家姑娘當如何?你讓往后還有誰愿娶?富商蘇家的面,豈容你如此踐踏?”
姜天澤的話像一把把尖刀,字字句句都在最痛的地方。
蕭懷瑾的臉愈發蒼白,抿一條直線,但他眼中的決絕卻未曾搖分毫。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沉聲道:“姜三公子你就不必擔心了,此事我自有法子!”
他轉頭向姜姝寧,神堅定,“還請姜姑娘務必等我消息!”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姜姝寧著他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
沒有察覺到,就在不遠的假山之后,一道冷而幽怨的目正落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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