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蓓看了志愿，勝男的第一志愿第二志愿在黎城，其次是稍遠的燕北。拿了電腦在網上代為填寫，不由問道：“那婆婆打算一個人住這里嗎？”

勝男點頭又搖頭：“舍不得這里，但泠州的嬸嬸會等我走了以后來接。”

再悄聲說：“說我要是不去大城市念書，就要一個人老死這里，也不讓我進家門。”

喬寶蓓心里有所，笑了一下：“大城市機會多，等你錄取結果下來了，我提前帶你去那座城市玩。”

勝男忸怩地蜷了蜷手指：“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喬寶蓓眨眼：“我也剛好可以放松呀。”

“那你平時工作一定很忙吧。”

喬寶蓓臉皮薄，沒好意思說自己沒工作，只道：“也還好啦。”

廚房的灶火滅了，五菜一湯擺上桌，喬寶蓓給手腳不便的盛飯盛湯，張羅了一番才圍坐下吃中飯。

們原先都很怵傅硯清，但嘗了菜之后都紛紛忍不住夸耀。勝男知道傅硯清聽不懂方言，婆婆講一句，便翻譯一句，順其自然地開了話匣。

聽他們談得和睦融洽，喬寶蓓低頭著飯，偶爾用余瞄他。

傅硯清極向勝男傳授空泛又毫無用的大道理，僅在小姑娘拋出疑問時，適時地作出解答。

茶余飯后，婆婆忽然著勝男的手臂，說了一句話。

喬寶蓓以為還要添碗湯，主問：“你還要喝湯嗎？”

勝男臉紅彤彤，看眼，言又止：“阿嬤問你們誰追的誰，怎麼認識的。”

婆婆知道問話被傳出去，發皺的雙眼笑彎得瞇起。

喬寶蓓很無奈，不知該怎麼滿足這個小老太太的八卦心。

傅硯清卻在這時握了下的肩，溫緩地說：“這應該是顯而易見的事。”

勝男趕忙向婆婆遞話，還讓別再多問了。

飯后，傅硯清扶著婆婆去了屋外曬太，兩個語言系不同的人，明顯通不來，所以喬寶蓓也不怕他胡謅什麼，在后廚幫著勝男洗碗。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著，勝男認真看漂亮的側臉，忍不住問了句：“蓓老師，你是不是最近心不好？”

喬寶蓓訝異：“沒有呀，怎麼了？”

勝男很生地把口袋里的糖送給，像說廣告詞：“心不好，吃塊巧克力恢復。”

送的巧克力是牌子貨的，并不便宜。

喬寶蓓訝異：“你買的？”

勝男糾結一下，沒好意思撒謊：“不是

，是之前績下來以后，傅叔叔給我們送的。”

喬寶蓓問了才知道，原來自從那次敲定資助的事以后，傅硯清也暗暗照拂了他們。不僅改善學校的伙食，還在高考結束后的那天送了全校師生禮品，這個巧克力是剩下來的唯一一顆了。

傅硯清讓稍微說些好話，哄開心，勝男就照做了，只不過哄得很拙劣。

喬寶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下的頭，把巧克力塞回口袋里，鄭重其事道：“我心很好的，你的禮你自己留著吃呀。”

“他還跟你說什麼了？”又警惕地問。

勝男搖頭：“沒說什麼了，就讓我聽你的，一定要去大城市。他還說，不要怕麻煩，孩向高看才能往高走，你就是走出山的人，要向你看齊。”

喬寶蓓扯了下。

算什麼往高走？不過是攀高枝而已。

勝男又和說了很多話，對的崇拜溢于言表，看起來既像傅硯清指使的，又像信息差導致的深厚濾鏡。

喬寶蓓從未想過自己在別人眼里的形象會如此高大上，又是救死扶傷的護士，又是藝天賦極高的鑒賞家，一聽是傅硯清為鼓舞們走出大山在信里寫的，喬寶蓓忍了又忍，不想穿小孩的紅泡泡，卻又難捱這種“捧殺”。

渾刺撓，干桌上的水痕，輕聲說：“……我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

勝男堅持，說得樸素又認真：“傅叔叔還有我們班同學老師都覺得你就是最好的，我也這麼覺得。”

天氣預報下午兩點會有雨，出了門，天空果然晴轉，變得烏云布。

臨走前，喬寶蓓幫勝男把晾的掛在屋里頭，把一張紅包塞到書包里，叮囑道：“我給你的紅包，你可以花在自己和婆婆上，但不可以給爸媽，知道嗎？”

勝男不想收，問紅包塞到哪里了，要還回去。

喬寶蓓找了個無法推的理由：“這是上學的坐車錢，你總不能不去報道吧？”

勝男遲疑幾秒：“可是你們都給我發紅包了……”

喬寶蓓語重心長：“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不能混為一談。”

“我走啦，照顧好自己和婆婆。”

孩的頭，撐起傘往雨里去。到停泊在路邊的車旁，喬寶蓓沒糾結太久，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坐進去把傘折了放腳底。

車里已經提前開好空調，門一關，窗上就冒霧氣。喬寶蓓雙手放膝目視前方，看著左右搖擺的雨刷，開始為凝重的空氣放空大腦。

數秒后，傅硯清忽地側過來，替拉下安全帶，扣到腰側。

看著近在咫尺的面龐，喬寶蓓眼也不眨，呼吸都按下暫停鍵。

傅硯清垂首，回，沒和多說一句話，也沒問走前和小姑娘聊了什麼，始終不置一詞。

僅在出了村口，往鎮上開去時才問了句：“去看其他孩子嗎？”

喬寶蓓看手機顯示桐興的暴雨會持續到凌晨，搖了搖頭：“明天吧。”

傅硯清“嗯”了一聲，轉方向盤，一路馳行回酒店。

車上看著只有一把傘，停了車，喬寶蓓先下去撐傘，打算繞過去幫他遮雨。

但傅硯清直接淋著雨下車了，頭頂肩邊都是水痕。

皺著眉，小跑過去把傘仰到他頭頂：“你干嘛不等我一下。”

傅硯清垂眸，提起手里的黑傘：“我帶傘了。”

喬寶蓓短促地“哦”了聲，轉將要走開時，傅硯清卻倏地握住了手里的傘柄。

喬寶蓓指骨有些發麻，不是很想在大門口和他拉扯被人看笑話，所以順著他，松了傘柄，老老實實著他往酒店走去。

坐電梯上樓，傅硯清往隔壁的套房走去，看樣子并沒有打算要纏著的意思。

趁他即將刷卡進屋的間隙，喬寶蓓鬼使神差：“晚上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他握門的手垂了一垂，側目向，面龐廓于暗淡的翳下，顯得不太清明。

沉靜的片刻，喬寶蓓怕他拒絕，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有些懊悔說出這種請求。

傅硯清向走來時，提起的心才稍微落了落。

在目的注視下，喬寶蓓低著頭，說出了他常說的那句話：“我們談談。”

客房的餐服務很周到，大約半個鐘頭以后會把餐點送上來。

說不清是嫌上有雨腥味，還是怕坐在一起干瞪眼尷尬，喬寶蓓把傅硯清留在客廳，拿了一套去浴室。

洗完澡，吹頭發，喬寶蓓高舉著吹風機，竟莫名懷念傅硯清幫忙吹頭發的時刻。依照今早他敷眼的行徑，這個時候把他過來，應該也有可能再得到這種服務吧。

在熱烘烘的暖風下，喬寶蓓想了一堆七八糟的事，終還是自食其力，把頭發吹干。

出浴室，酒店侍應生剛好把晚餐送上來了，傅硯清看見，把就近的椅子拉開，示意座。

喬寶蓓捻了捻垂在前的發，很乖地坐到那張椅子上。

其實本沒想好要怎麼和傅硯清談判。大概是出于認同他的那句話，才提出這樣的請求。

他們面對面坐下來，理應厘清昨天爭吵的事，但喬寶蓓心里虛怯，提及的是別的話題：“聽勝男說，你給他們學校補助了伙食。”

傅硯清沒否認，“嗯，是有這回事。”

喬寶蓓：“你還給塞了紅包。”

“算是獎金。”

“你還趁我不知的時候做了什麼？”

傅硯清抬眼，“你覺得我越界了？”

喬寶蓓沒料到他會這麼問，但聽他的語氣，更像是篤定的陳述句。默了默，違心又別扭：“有點。”

傅硯清略一頷首：“我知道了。”

空氣靜默了幾息，氣氛變得凝重而沉默。

傅硯清放下刀叉，嗓音低沉了許多，像是懇請的口吻：“我向你保證，讓你到不舒服的事，我不會再做了，也會擺正自己的位置。”

他看向，眸漆黑如墨：“所以答應我，別和我離婚，好麼？”

第60章

聽到這種請求,喬寶蓓向他，呼吸不由放緩許多。

在過去談的幾段里，幾乎每一任男友都向提出過挽留,并不是沒有理經驗。但……并沒有要和傅硯清離婚的意思,一直都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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