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青神君VS黑蛟妖（七）

“娘娘，黑蛟老祖真的好怪呀，神霄山居然被它弄的和凡間四季相同，也沒個新意。”

靈鶯趴在欄桿前，這次不用荒歲鏡也能看到遠的神霄山了，還特別顯眼，因為整個神霄山已經完全被大雪覆蓋，連一個護山大法也沒有，除卻山頂綿延的宮殿群，依稀能看出神霄宗以前的模樣。

高聳雲的峰巒還有不仙家府，現在也已經空了，神霄宗這次離開，可謂是把家全部帶走了，沒給黑蛟老祖留一點東西。

不過靈鶯猜猜測縱使留了，也是浪費。

因為黑蛟老祖完全不在意，它就放任山裏生靈到跑，還好衡武王朝把神霄山隔絕了，不然山裏怪妖就跑到凡間去了。

“娘娘？”

靈鶯扭頭看向玉帶飄風的主人。

君回過神：“蛟蛇在寒冬季節喜歡冬眠，許是它睡著了，無暇顧及天氣變化。”

“可我還是喜歡以前神霄宗一年四季溫暖如春的樣子。”靈鶯懷念道，青神山多霧多雨多竹，一眼去，青翠朦朧，對面的神霄宗則是繁花錦繡，山峰雲。

靈鶯玩大，沒過一會就化作黃鶯飛了下去，到鷹澗那邊玩耍，君著對面白茫茫一片，朝金照耀雪頂，披著萬千霞，和以前的神霄山是截然不然的兩種景。

君拿出好友的寒玉靈珠，回到扶搖殿的月臺上修行，一直到月上中天，巨大的一明月從山頭升至高空，灑下月華瓊流漿，如瀑布倒流人間。

月臺上，君睜開眼睛，指尖轉間，便引來千縷月流漿，寒玉靈珠已經被修補的差不多了，若再溫養一二百年，說不定可以恢複如初。

金月華四濺，靈霧翻湧，星星點點的鋪滿大地，山野寂靜，君著遠景，沒由來的想起月前黑袍年，帶著幾分得意對說，他們以後就是鄰居了。

遭契反噬，忍神魂鞭打灼燒的痛楚，就是要為了和當鄰居？

君微抿著，不懂年輕的黑蛟年是怎麽想的，青眸的神端坐在月臺上，任憑月華籠罩全。

直到發現黑蛟的蹤跡，君拂袖一揮，荒歲鏡顯青神山下，一條黑蛟頭頂積雪，長長的蛟尾擺游走，穿梭在山林裏，靈霧潤了它的鱗片，它的蛇信嘶嘶吐吐，轉換方向，到了山下後，繞著一顆百年老樹蜿蜒著蛟軀攀爬上巖石，山壁，隨後在一陡崖前停了下來。

蛟首左右晃了一圈，隨後直直看向鏡面。

鎏金雙瞳似在看著。

不過一瞬，黑蛟就低下了頭，蛟軀盤起，只餘一截蛟尾垂于崖畔，晃晃悠悠。

君轉瞬移到斷崖上。

“神，你來了。”黑蛟高興的探出頭來，注視著神，細雪簌簌落下。

“你我雖是鄰居，但蛟尊既然已經有了府，為何還要盤亙青神山下。”君道，容泛著月華之，渾瑩輝，訣飄飄。

“在神霄山睡不著。”黑蛟道，意外的懂禮貌，還知道詢問意見：“我可以睡在你這邊的山腳下嗎？”

“寒冬要到了。”黑蛟趴在地上：“我想冬眠一會。”

君詞窮了一瞬，如果黑蛟仗勢欺人，亦或蠻橫無理，是斷不會容忍它的。

“等到春天，蛟尊就要離去。”君過了一會道。

“多謝神。”黑蛟打了個哈欠，它將頭重新埋盤起的軀中，呼吸間，黑的鱗片流轉著紫黑澤，竟是睡著了。

君風離去。

黑蛟說是冬眠，就真的在冬眠，期間君有空看了它一眼，它的上已經積滿了落雪，紋不，靈鶯有時候還會膽大的落在那些三尺厚的積雪上，和周遭的山野小玩耍。

它安靜無聲，收斂妖氣時，宛若一尊不會的巨石，因而吸引了不鳥類。

時間一晃而過，已是來年的初春時分，然而到了酷暑，黑蛟一直沒醒，君不得已又去山下看了一圈，去年的大雪早已消融殆盡，枯樹發新枝，斷崖前的一顆老歪脖子樹葉的可憐，有幾葉飄零在黑蛟龐大的軀上。

兩季沒見，黑蛟似乎又大了一些，蛟上滿是塵土泥垢，灰蒙蒙的。

“蛟尊。”君道。

黑蛟沒有反應。

君輕輕吹了口氣，清風吹走黑蛟上的髒污，頓時，黑的紫的蛇鱗顯出來，它仍然在沉睡中，連姿勢也未變分毫，只不過一條金線若若現在它的背部，蛇頸鬃飄逸，隨著黑蛟呼吸緩。

顯然，它又長了一些。

黑蛟這一睡便是五年。

靈鶯已經習慣了這個大塊頭存在，扇翅膀飛到娘娘那：“娘娘，娘娘，衡武國的皇帝沒在神霄山找到黑蛟老祖，正帶人往我們青神山趕呢。”

君不用靈鶯說就已看見了。

衡武國皇帝帶著一波練氣士正在找尋青神山。

“不知皇帝有何事？”君的聲音響在衆人耳畔。

衡武國皇帝看著被迷霧籠罩的青神山，恭敬道：“庚拜見水神君，此次前來是為了找尋老祖。”他頓了頓，道：“我已五年未祭食老祖，擔心老祖腹中，故帶了祭品過來，在神霄宗遍尋不著，便想問問水神君可曾見到我家老祖。”

君看了眼在青神山下睡覺的黑蛟，道：“蛟尊沉睡未醒，等他醒來，我會轉告于他。”

衡武國皇帝道：“多謝神君代為看顧，此乃謝禮，還請神君收下。”一衆練氣士奉上琳瑯滿目的法寶靈丹。

“不必了，我與蛟尊不過點頭之，蛟尊適巧休憩于此，我不過是盡了些地利之便，當不得如此大禮，皇帝還請收回。”君道，不想和凡間皇帝扯上什麽因果。

衡武國皇帝只能帶著重禮回去了。

君決定等黑蛟一醒就趕人。

又是一年春季驚蟄三月雨，仲春時節，春雷炸響，萬複蘇，君用荒歲鏡看著衡武國境快要形的走蛟道，掌河水澤，近年來，有其他不水系湧的河，河面比原先的更加波瀾壯闊，原先住在水邊的許多人家也都遷移到了城鎮，人煙與山水之間有了一個空白帶。

在任的衡武皇帝務實進取，在君看來比已經滅亡的紫宸王朝皇帝好上許多，至，他對他的治下子民還是放在心上的，盡可能的減因為走蛟帶來的災禍。

就在君轉移畫面時，忽然覺山外有客來到。

看清來人，微蹙黛眉。

“南海高騫求見水神君。”一襲金袍的青年男子氣宇軒揚，對著青神山朗聲拱手道。

“娘娘，他是誰呀？”靈鶯跟在主人後。

“南海龍族的太子。”君道。

靈鶯啊了一聲，好大的份。

“不知高君前來何事？”君道。

高騫看向水神君，眼睛閃過一邪念，他笑道：“聖元州大改州地只為了一條異種黑蛇走蛟化龍，此事已經傳遍了九州。”

“我父聽聞此事，特派我來調查一番，發現惡蛟住在青神山附近，我擔心神君安危，便想來告訴神君一聲，此蛟格殘暴惡劣，為禍人間，應對它多加小心，待走蛟之日，便是雷霆盡加諸之時。”高騫說道最後，冷笑道。

不過是一條異種黑蛇也想化龍登天，簡直是癡心妄想，龍神之位一直被他們龍族視為臠，自己都缺的很，現今亦不過四位龍神掌控四海九州天下的雲雨雷霆，他為南海龍王太子至今還未獲得天庭龍神神位敕封，一條凡間出的蛇妖也配？

這黑蛟鬧出這麽大靜，他們南海怎會讓它瓜分龍神權柄！屆時只需在它走蛟時，制造一些意外，自可讓它永世墮落！

君點頭道：“多謝高君相告，我會注意的，不過此蛟并不在我這，一年前，此蛟醒來便已自行離去，我并不知曉他的蹤跡。”

高騫道：“君。”為表親近，他還上前了一步：“我聽說了天雪神君的事，還請節哀。”

君神淡淡：“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往事高君不必再提。”

“可我聽說你傷了。”高騫急道：“我帶了南海千年的龍涎草來，專治你的傷，還有仙界的靈芝。”

“我的傷已經好了。”君面已然作冷，說完就走。

“君！”高騫攔住聖潔似冰雪般的神：“你我千年未見，我一直在想你。”

君拂袖，震開糾纏的南海太子，一步踏青神山，不見蹤影。

徒留下南海太子一臉失落和憤恨，水神君長的實在太，自從千年前在蟠桃瑤池宴會上見過一次，他就再也忘不掉，整日魂牽夢縈的，可惜神對他無意。

青神山，靈鶯著自家主人，怯怯道：“娘娘，您拒絕了那個南海太子，他會不會惱怒報複您啊？”

君坐在雲下的秋千架上，著遠千年不變的風景，厭倦道：“他若能令天塌地陷，山枯水竭，那我還高看他一眼。”

靈鶯還是擔心。

君卻忽然低頭看向了山下陡崖那。

不知何時，哪裏只留下了一塊蛟蛇皮蛻，如蛇褪皮，完整的空殼僵立在那，栩栩如生，裏卻空空如也，黑蛟不見了。

君眼眸一凝，青神湛湛，掃過青神山各，沒有發現人。

瞬間站了起來，心裏湧現不安。

挾風遠游至神霄山，用神識掃向各，最終在一山坳裏發現了黑蛟的影。

君站在樹上，垂眸看向正在大快朵頤的人形黑蛟年，他的黑垂肩碎發已經長至了腰間，淩一片，甚至因為頭發多了，變得更了，頭發上還有幾片葉子，他蹲坐在地，型比以前大了一圈，正在撕吃著一頭狼妖的。

他將頭埋進狼妖腹部，汩汩的喝著妖，不一會，狼妖幹癟了下來，用利齒撕咬著的髒，其他部位則帶著些嚼勁，它吃的很快，風卷殘雲一般，而在他的面前，則是一地的妖首。

君看了他好久，還是覺得用它來稱呼比較合適，在進食時，他和未開化的野無異。

終于，它停了下來。

黑蛟上那件黑長袍算是一件法袍，現在已經破破爛爛了，他站了起來，仰頭看向明月之下，樹梢之上的神。

“君。”他說道。

年的齒，眼瞳，猩紅一片，蛇信掉下頜不斷滴落的鮮，脖頸的結滾，黑紫的青筋如蛇游走在他臉龐各，讓他看起來很是猙獰可怖。

君攏袖，隨風飄到他的面前不遠。

“你什麽時候醒來的？”

年歪了歪頭，嘶嘶輕聲道：“那個南海太子來的時候。”

他忽然說道：“君，我好啊。”

君看著一地的妖，再想想黑蛟反常的胃口，道：“我的宮裏只有仙草靈丹之類的，你吃不吃？”

“吃的。”年忙不疊點頭，他著肚子，角咧到耳後跟，出細錯的牙齒，笑容古怪：“得快要發瘋了，可以吃下一條龍。”

君轉頭看著這條黑蛟。

“我說笑的。”年著自己的臉頰，苦道：“人家是南海龍王太子，我不過是一條小小蛟蛇，哪裏比得上人家。”

“無需妄自菲薄。”君見過黑蛟傲然無忌的樣子，對他這樣忽的有點不習慣。

年嬉皮笑臉的湊到神邊：“我聽見了，他你君，我還以為你們很好。”

“不過是互相客套罷了。”君道。

“原來這樣。”年雙手抱枕後腦勺，搖頭晃腦，道：“那我也可以喊你君嗎？”

君看著黑蛟沒個正形的模樣，道：“你不是已經喊了嗎？”

年停下來，站在神對面，高高仰著頭。

“君，看我的逆鱗。”

著黑蛟脆弱無防備的姿態，君想不明白他怎麽如此大膽無戒心的，對一副完全信任的姿態，現在這個作，幾乎是引頸戮了。

無奈道：“看見了。”

“你看。”年道。

君沒：“你不該對我如此不設防的。”

年笑嘻嘻的：“君會背叛我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君不是輕易做承諾的人：“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

年也不傷心，他跟在神旁邊走著，大搖大擺，囂張至極。

待到了青神宮扶搖殿，黑蛟吃豆子似的吃著靈丹，君就在一旁看書，年吃到一半，大抵是滿足了，變為半人半蛇，蛟尾蜿蜒到殿外，沒骨頭一般斜倒在榻上，髒污的面已經理幹淨，出黑蛟過分妖邪的一張臉。

他看向書本的目卻是好奇懵懂的。

“君，你在看什麽書？”

君翻書的手停頓了一下：“你不識字？”

“認識啊。”黑蛟大言不慚道：“當蛇的時候，我還跑到一位秀才家裏聽他讀了很多書，自己跟著學了一百多個字。”

一百多個字…

君將注意力放到趴在榻旁的黑蛟上。

原來是條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