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青神君VS黑蛟妖（二）

一只紅尾喙黃鶯帶著長長的羽尾穿過濃霧，飛到青神宮最高殿的扶搖臺上，它搖一變，黃鶯變了十一二歲的孩模樣，就看見自己的主人水娘娘憑欄站在荒歲鏡前。

荒歲鏡樣式古樸，甚至有些破舊，鏡面無人使用時，斑駁一片，靈鶯初開靈智時，曾經叼著一塊布使勁拭，被娘娘取笑了好一陣。

後來娘娘有事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沉睡了好久，靈鶯在青神山的消磨時間就靠著這一個老鏡子，偶爾去山下轉轉。

如今的荒歲鏡鏡面波紋流轉，整個鏡子大放異彩，將紫宸國疆土之照得纖毫畢，人好似活生生的生活在鏡子裏，靈鶯甚至看到了和紫宸國的附屬小國，永春國。

無數大妖怪彙聚其中，好似群魔舞，昨夜蛟龍的吼聲將他們都震了出來。

靈鶯臉發白，躲到娘娘後，小聲道：“娘娘，我害怕。”

“仙門大敗，正道萎靡，恰逢人間千年難遇的戰爭劫難，故而魑魅魍魎，妖魔鬼怪就多了起來。”君纖細白皙的指尖在鏡前緩緩轉，衡武國的皇帝在永春國振臂高呼，帝王之氣流轉全，是明黃濃郁的紫金之，虛幻的龍形完整，他麾下鐵騎如林，鐵甲凜然，已有凡人共主的跡象。

君青的眼眸瑩湛湛，衡武國國運還在衡武國的皇帝上，面對這麽大的，那條看起來極為兇殘的黑蛟竟能忍著不吃…

聯想到黑蛟對國運的暴食之，君終于覺到這條黑蛟和自己以往遇到的妖，十分不同。

一個未除的妖，它在極度克制自己的天//。

君繼續觀看，忽然覺山下水神廟有變，心隨意轉，荒歲鏡畫面一變。

作為紫宸國第一大江，也是唯一的水神娘娘，紫宸國和前面許多王朝一樣，也給修了不廟，裏面還有凡人的廟祝主持，因照佛，多年來香火旺盛，而沉睡的時候，山下就會由土地公和靈鶯代為看顧一下。

現在水神廟的土地公正在對頻頻拱手，一臉苦相，為難極了：“娘娘，娘娘，這紫宸皇帝到了您的廟裏，要參拜您。”

君看著自己神像前的香，香是由凡間帝王親手叩拜所上，的神像是一個有形無神的雕塑，長紗下的面容模糊，長而立，看向世間衆生，無悲無喜。

紫宸國皇帝跪拜在的雕塑下，訴說他的請求。

君聽了個大概意思。

靈鶯驀地破口大罵：“我呸！這皇帝竟是要娘娘您的香草，他們紫宸國投降就投降，幹嘛要娘娘您的東西去獻給衡武國啊。”

水香草生長在水河畔，稀珍貴，只有在重大節日裏，廟祝會分發幾支給虔誠的信徒，討一個平安吉祥的彩頭。

可香草只在每年的春三月才有，這都夏末了，凡間自然是沒有香草的，娘娘住的青神宮倒是有。

君看著紫宸國皇帝，又看了看他後的國師，國師是修道之人，知道青神山有香草也不足為奇，現在看來，紫宸國是一心要投降了，君輕輕嘆了口氣。

雖然看過很多遍的朝代變遷，可每一次，君心裏都會生出淡淡的惆悵傷，倒不是為了那些帝王，而是那些信奉的百姓，誠然有些貪心不足，心不正的凡人信徒，但也有一些可的。

比如住在水河邊的一家人，娃從小就喜歡溜到的廟裏，有時候是抓一把野果送給，有時候是一條小魚，有時候是一朵花，一塊漂亮的鵝卵石，最重要的是，每天都來，從年到年老，君看完了短暫的一生，而也庇護一生滿，無病無災。

娃死的時候，君去看，想問有沒有什麽心願。

已經是垂垂老矣的婦人，回返照一般抓著的手，滿是皺紋的臉上洋溢著君看不懂的幸福開心，有一瞬間，君覺得還是當年那個笑得無憂無慮的稚。

將香草放在的枕邊，老婦人笑容更大了，巍巍說道：“我就知道娘娘您是真的。”

君問：“你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已經很多很多年了，君至今還能想起老婦人驟然明亮溫暖的眼神，的很老，連話也說的不是很清楚了，可君聽得明明白白的。

老婦人晃著的手，說出此生最後的願：“希娘娘平安喜樂啊。”

君回過神，鏡的紫宸國皇帝仍然在請求著，國師也道神霄宗同樣準備了一份禮，雙方打算化幹戈為玉帛，紫宸國的皇帝同樣也不想打仗，就算想打也打不過，衡武國已經從昔日的邊陲小國變赫赫霸主了，紫宸國皇帝還想保全自己的榮華富貴，而對衡武國的討好，就要獻上份量夠重的禮，故而，紫宸國的皇帝就求到了這邊。

君看向神廟外的那些信徒，輕輕吐出一口氣。

水神廟裏，神像雕塑臂彎的香草靈乍現，青翠滴，滿室芬芳的香草飄到紫宸國的皇帝面前，紫宸國皇帝跪謝，而後帶人匆匆離去。

靈鶯急道：“娘娘，您幹嘛給他呀？”

“紫宸國想和平易主，避免兩國戰生靈塗炭，對那些凡人來說是好事，不過是一支香草，青神山上到都是。”君心神有些疲憊，臥倒在雲間，山風靈霧纏繞在邊，

靈鶯咬著，不甘道：“您是神靈呀。”

君卻是喃喃道：“神靈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啊。”

“以後紫宸國易主，我們還和以前一樣關好門，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君了小靈鶯的頭，靈鶯化黃鶯輕啄著主人指尖，鏡中畫面流轉，卻是一團腥突然炸開，鏡面猩紅，白白紅紅一片。

黃鶯被這一幕嚇得炸，躲進主人的領裏，絨絨的細細發抖。

君支起來，提起神，看向鏡面。

鏡面中，數個妖類遍布大殿，死狀凄慘，大殿，全副武裝的練氣士們緩緩放下手裏特殊裝備的誅魔弓，衡武國的國王微笑看著那些妖怪。

“不知死活的一群家夥，永春國現在已經化為我衡武國的版圖之一，竟還敢隨意捉拿我國子民吃喝，死了也活該。”他輕瞄了一眼大殿幸存的幾個大妖，大妖們臉不好，正發怒。

忽聽到一陣令人骨悚然的咀嚼聲音，連帶骨被咔嚓咬碎，而後就是輕微蠕的吞咽聲，吃的速度并不快，甚至還有一點慢悠悠的味道。

巨大的黑鱗蛇尾緩緩過殿的漆紅大柱，青石地面，而後繞著整個大殿盤旋了一圈，隨後將整個大殿圈在了它的軀之，蛇尾卷起妖怪殘軀放口中，利齒森白中，鮮淋漓落下，滴滴答答。

大殿剎那變得安靜了，所有人面都白了一瞬，不約而同的擡頭看向幾要頂破屋頂的蛟龍之首。

金燦燦的蛇瞳居高臨下的俯視衆人，它的模樣似龍非龍，黑的巨大鱗片致細排列全，發出墨玉般的澤，每次，帶掀起一腥之氣，碾碎諸多妖，它來的悄無聲息，妖氣近趨于無。

衡武國皇帝艱難扯出一抹笑意：“不知老祖大駕臨，還老祖恕罪，庚見過老祖。”

傳說，蛟龍與衡武國的先祖訂下了兄弟盟約，如今三百多年過去了，衡武國的皇帝都換了幾茬，唯有這條與先祖稱兄道弟的黑蛟仍然盤亙在衡武國皇帝側。

這一任的衡武皇帝見黑蛟沒有靜，使了一個眼給邊的人，很快，就有欽天監的練氣士走來，手裏端著一個錦盒，錦盒打開，是三個滴溜溜的金丹。

金丹升到空中，被黑蛟吞下。

黑蛟轉頭看向那些不請自來的妖魔鬼怪，忽的頭一咬，大開殺戒。

慘聲怒罵聲響徹殿，黑蛟一口一個，有的大妖變原型，被黑蛟張開到極致的囫圇吞下。

生食生吃，被濺了一的衡武國皇帝抹了一把臉上的，勉強維持住微笑，正想趁黑蛟吃飽喝足離開的時候，驀地發現黑蛟軀往裏又了一圈。

黑蛟吃完之後仍然盯著他。

衡武國的皇帝笑容保持不住了，額頭浸出冷汗，欽天監的練氣士們圍在皇帝邊，個個神張。

“老祖沒吃飽嗎？”衡武國的皇帝試探問道：“我再派人去監牢裏捉幾個妖魔來？”

黑蛟晃了晃自己巨大的頭顱，四爪的蛟龍抓向衡武國的皇帝，皇帝喝止周圍的侍從，主走出一步，看向黑蛟。

最後，黑蛟只是借用皇帝的龍袍了自己髒了的爪子。

衡武國皇帝恍然大悟，最後勤勤懇懇的用刷子給黑蛟清洗，已經快是一州霸主的衡武國皇帝對這個黑蛟很是殷勤，話語不斷，而黑蛟給他的回應不過是甩甩尾，翻個。

這是一個大工程，到了最後，連練氣士都來幫忙。

讓君到奇怪的是，這條黑蛟從始至終沒有講過一句話，好似完全沒有煉化橫骨一般，就連化形也不曾有過，之前那些妖怪不管本如何，都是冠冕堂皇的化作了人形。

靈鶯看了半天，它實在怕這惡蛟，早就悄悄飛走了。

君不得其解，繼續觀看著，等到衡武國皇帝勞累的了臉上的汗時，黑蛟已經煥然一新，殿跡殘肢也被清理一空。

衡武國皇帝告退以後，走在深夜皇宮裏，風一吹，背後冷汗冰涼一片。

“到底還要養這條祖宗到什麽時候？”他聲音很輕，帶著不堪重負的力。

大殿的黑蛟慢慢睜開金黃的瞳仁，純粹的金蛇瞳裏沒有一，蛟首面部卻浮現出似笑非笑的表，驚悚又怪異。

荒歲鏡清晰的倒映出這條黑蛟對衡武國皇帝的玩弄，甚至還有一輕嘲，君發現那只黑蛟已經很久沒了，它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看，君轉換方向，發現黑蛟前方并沒有什麽東西。

難道被發現了？

忽然鏡中黑蛟蛟首猛的一竄，那雙黃金瞳仁暴燃，宛若兩簇小型太，蛇信長長的游走，吐息。近距離之下，那條蛇信占據了大半個鏡面，由上而下虛卷舐。

蛇信鮮紅，粘膩，細長…與君臉頰著鏡面而過，鏡面還呈現出蛇信舌上明的水，約可見下的倒刺。

荒歲鏡忽然被主人拍倒在雲層上。

君一向清冷的玉容帶著薄怒。

妖就是妖，不知廉恥。

它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