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住在附近的三個皇子帶著伴讀先來給小公主送生辰禮。
秦弘送的是一支赤金鑲珍珠的彩蝶花鈿,秦梁送了一枚羊脂玉的麒麟玉佩。
秦炳送的是一支澤紅潤的玉鐲,袁崇禮既不是親哥也不是堂哥,送了一匣四朵栩栩如生的四季絹花。
秦仁神復雜地拿出他親手給妹妹做的老鷹風箏,一邊送一邊嘀咕前面的幾個:“母妃說了,隨便做點什麼給妹妹就行,妹妹高興最重要,你們那些都是大人幫忙準備的。”
秦弘想,他是大哥,還是太子,禮不能太寒酸。
秦炳則是不知道送什麼,懶得自己做,干脆跟母妃要了一樣。
慶喜歡三哥的風箏,約好讓三哥陪一起放風箏后,慶看向排在最后面的張肅。
張肅看了眼三皇子。
月底休沐,他回家跟母親說要給小公主準備禮的事,母親知道三皇子會送自做的風箏后,讓他也自己做,或是去集市上買一樣不用多貴重但容易討小公主歡心的東西。
張肅從小到大都沒怎麼嬉鬧過,對適合玩樂的小玩意知之甚,更別提親手制作了。
所以張肅只能跟著二哥去了集市,大大小小的店鋪攤子都看過,最終給小公主挑了一個……
慶打開張肅遞來的四方小匣子,從中取出一個木雕的小人,小木人頭頂扎了兩個小髻,眼睛大大的,張著在笑。
秦弘幾個都在打量小木人,只有慶疑地看向張肅。
張肅:“……殿下喜歡嗎?”
他經過這個小木人的時候,第一眼就覺得小木人與小公主很像,可現在小公主疑的樣子讓張肅不敢解釋了,免得公主嫌小木人丑,生他的氣。
這時,秦仁恍然道:“好像妹妹啊,笑起來跟妹妹一模一樣。”
秦弘點點頭,秦炳使壞道:“哪里像了,妹妹的臉是白的,這個木頭跟曬黑了似的。”
秦仁:“……這木雕,木頭本來就是黃的。”
慶再看小木人,也覺得很像,開心道:“我喜歡張肅的禮,你自己做的嗎?”
張肅:“不是,是在一家木雕店買的。”
慶:“店里還有這樣的小人嗎?”
張肅:“有很多其他小人,這個就一個。”
慶失道:“那我明年過生辰怎麼辦?我想年年都有一個跟我一樣的小人。”
張肅:“……我問問店主,看看能不能再做一個。”
慶:“明年再問吧,明年我又長大了一歲,肯定跟現在不一樣了。”
張肅點頭,順勢看了眼小公主腦頂的發髻,今天的小公主就只扎了一個髻,像個小小的花苞。
第23章
興武十年, 三月三十。
承明宮,抱著被子睡得正香的三皇子無意識地皺皺眉頭, 出一只手撓了撓發的鼻子。
過了一會兒,鼻子又了,秦仁繼續撓,撓到第四回的時候,耳邊響起一聲又輕又壞的笑,驚得秦仁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側坐在床邊的妹妹,妹妹手里還著一截帶,質地輕盈的緞帶眼看著又要蹭上他的鼻子。
秦仁趕往后躲了一截。
慶見三哥醒了,放下帶, 催促道:“馬上辰時了,三哥再不起來,等會兒去的最晚, 父皇又要瞪你。”
秦仁不太信, 看向候在幾步外的大太監福安。
福安:“還有三刻鐘辰時, 殿下若不抓,真的要遲到了。”
最快時穿洗漱用不上半刻鐘的三皇子立即放松下來,拉好被子重新躺好,先朝妹妹打個哈欠, 再眨眨涌出淚的眼睛, 困倦地小聲嘀咕:“父皇真是的,一個月難得休沐三回,他還非要咱們辰時去乾元殿吃早飯,就不能各吃各的嗎?”
慶早習慣了三哥的嘮叨,只道:“還睡是吧?那等會兒我自己出宮, 不等你了。”
秦仁立即坐了起來,見妹妹往他上看,秦仁連忙拉起被子一直遮住肩膀,背靠床頭道:“我要起來了,妹妹去外面等吧。”
慶:“擋什麼擋,你里面又不是沒穿中。”
秦仁:“穿了也不行啊,男有別,就算親兄妹之間也要注意避諱,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昨晚有沒有放屁……”
話沒說完,九歲的小公主一跳而起,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秦仁咧,個懶腰,慢慢悠悠地下了床。
解手、洗臉、梳頭、更,一刻鐘后,穿了一件茶白圓領錦袍的三皇子終于挑開次間的簾子了出來。
慶在賞在瓷瓶里的幾支白芍藥,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去,視線沿著勾勒出兄長拔形的錦袍上下打量兩圈,再落在兄長白皙俊的臉上,剛覺得自家三哥長得真好看,好看的三哥忽然張大,又打了一個哈欠,慶都看到三哥的嗓子眼了!
被宮人們心伺候著長大的小公主從未長過針眼,但這一刻,慶好像會到了長針眼的覺。
秦仁合攏時,對上的就是妹妹嫌棄的臉,長得比那幾朵芍藥花還鮮水靈的妹妹,嫌棄人的模樣都特別可。
“做什麼這麼嫌棄,難道你睡醒了不打哈欠?”秦仁逗妹妹。
慶:“我打了也不會讓別人看見。”
秦仁:“我也沒在別人面前打啊,你是我妹妹,難道你還會嫌棄自己的哥哥?”
小公主用嫌棄的眼神做了回答。
秦仁嘆氣:“小時候你可從來不會嫌棄我。”
早些年他跑步的時候裝肚子疼,妹妹還會心疼他,如今他還是一樣的裝法,妹妹竟變得跟父皇似的,連個眼神都不給他了。
慶:“走吧,大哥肯定已經在等著我們了。”
秦仁習慣地跟在了妹妹后。
承明宮就在重元宮后面,兩宮西邊隔了一條兩丈來寬的宮道就是乾元殿高高的東墻,兄妹倆走過來時,秦弘果然已經等在最近的一宮門前了,二十歲的太子殿下肩膀寬闊負手而立,徹底去了年時的青,已經奉旨吏部當差了三個月,且即將在五月迎娶太子妃。
在外人眼里太子的變化很大,慶卻是跟著皇兄們一起長大的,皇兄們長高了,也在長高,盡管長得沒有兄長們那麼快,依然是個隨時都可以被二哥托住腋窩輕輕松松掄轉十幾圈的小公主。
所以,慶眼中的皇兄們的模樣變化并不明顯,只是覺得開始當差的大哥越來越不笑了,眉心似乎總是微微皺著,再在看到他們的時候笑上一笑。
“大哥!”
但在此時此刻,相比明明比大幾歲卻還要醒起床的懶三哥,慶就比較喜歡早早在此等他們的大哥了,高興地跑了過去。
大人若是一臉嚴肅,小孩子會為此忐忑不安,反之,小孩子無憂無慮的笑容也能讓大人暫且放下心中的煩惱。
眉目舒展,秦弘出右手牽住靠近的妹妹,朝三弟點點頭,兄妹三個同時走向了乾元殿。至于十七歲的秦炳,去年就歡天喜地地搬去了他的準王府——興武帝定下了皇子們十六歲出宮開府的規矩,但皇子要繼續在府邸讀書到二十歲,及冠后再封王參政。
在員們眼中,皇子出宮就離皇帝遠了,不如住在宮里時更容易得到圣寵,可在秦炳、秦仁心里,出宮好啊,早上不用起那麼早了,完一日的課業后還可以去逛街市,休沐日更是可以出城游玩,跟這些比,起早陪父皇共用早膳、被檢查功課再挨頓訓斥的“圣寵”算什麼?
倘若父皇待他們像對妹妹一樣又夸又笑的,他們或許還會有些舍不得!
乾元殿后殿,興武帝以半靠的姿勢坐在主位,心神放松地聽麗妃與貴妃聊花聊孩子們。平時他要心的國事太多,一個人待著更容易往深了琢磨,休沐日陪陪二妃與孩子們就了他最簡單的消遣方式,至于需要調大批前侍衛的出宮跑馬、區區一日見不到多大效用的微服私訪,興武帝都懶得去折騰。
“兒臣拜見父皇。”
在小公主練地靠到父皇邊時,秦弘、秦仁規規矩矩地行禮道。
興武帝擺擺手:“坐吧。”
帝王一家到齊了,何元敬示意小太監傳膳。
今早的話題集中在慶兄妹上,麗妃依然不太放心兄妹倆單獨出宮玩。
慶:“父皇給我們安排了八個侍衛,我們又只在城郊踏青,母妃擔心什麼?”
麗妃:“我怕你膽子太大跑馬,你三哥可管不住你。”
兒子都是十歲才學的騎馬,今年年初兒撒撒,皇上竟然親自教了兒騎馬,皇上在的時候可以父倆同乘跑馬,如果皇上不在,就只許兒由宮人牽著韁繩沿著跑馬場慢走。
在宮里,宮人們恪守皇命不敢縱容兒來,出了宮,指老三看住妹妹?
麗妃都怕兒把三哥當活馬騎!
慶悄悄看向父皇。
興武帝笑道:“那八個侍衛既是父皇派去保護你們的,也是父皇的眼線,麟兒若敢單獨騎馬,朕就罰你三哥跟張肅在大殿外跪上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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