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
徐德妃聽明白了的嘲諷,卻只是冷臉,只后的寶翠厲聲道:“大膽!”
這一鬧,場面就不是很好看了。
此刻慕容婕妤才淡淡開口:“德妃姐姐,阮寶林可是我宮中的人。”
說著,瞥了一眼寶翠,說:“還不到一個姑姑來訓斥。”
這就有袒護之意了。
徐德妃反而挑了一下眉。
扶著寶翠的手起,居高臨下看著慕容婕妤,片刻后倏然一笑。
“慕容纓,你小心引狼室。”
說罷,徐德妃領著寶翠直接離去。
等人都走了,慕容婕妤看著前面流水潺潺,端起茶杯道:“你早發現了?”
紅袖的那一壺茶太刻意了。
旁人不知,慕容婕妤是聽雪宮的主位,如何能不知?
論說棠梨閣,最嚴厲的是佩蘭,最穩重的就是紅袖。
若今日是青黛的手,慕容婕妤還不會懷疑,但紅袖就有些讓人意想不到了。
阮含璋抿了抿,端起茶杯了一下慕容婕妤的杯子。
“娘娘方才說過了,我是娘娘宮里的人。”
阮含璋笑如花:“自然要為娘娘出力。”
微風吹拂,溪水潺潺。
不遠,二喬玉蘭熱鬧綻放,白開滿枝頭。
八角涼亭中的兩位宮裝麗人,此刻安靜對視,角含笑,端是一幅麗畫卷。
慕容婕妤深深睨了一眼阮含璋,片刻后才端起茶杯,把新進貢的雀舌一飲而盡。
“既如此,就記住你說的話。”
說罷,慕容婕妤直接起,拂袖而去。
不過片刻功夫,這八角涼亭就只剩下阮含璋。
“起來吧。”對紅袖淡淡道。
紅袖這才爬起來,低眉順眼跟在后,仿佛方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這一桌子點心都沒人過,樣樣致,都是年時阮含璋從未吃用過的。
此刻見了,不由抿了一下。
“紅袖,方才害怕嗎?”
第21章 我期待那一天呢。
這個問題直達紅袖心深。
紅袖此刻還有些無措,但依舊強迫自己定了定心神,對阮含璋行福禮。
取了一塊栗子糕放到阮含璋面前,輕聲細語說:“怕的。”
說到這里,頓了頓,又說:“也沒那麼害怕。”
說到這里,紅袖已經安定了下來。
不似青黛那般沒心沒肺,看不出形勢,從阮含璋宮以來,就在細心觀察。
不過兩日,就發現阮含璋跟佩蘭之間十分別扭。
兩個人之間本不像是主仆,反而像是仇人。
并非阮含璋厭惡佩蘭,而是佩蘭厭惡阮含璋,自以為自己藏的很好,但說話的語氣,看人的眼神都是藏不住的。
紅袖能清晰到,佩蘭不喜歡阮含璋,甚至看不起阮含璋。
這非常奇怪。
紅袖心中警鈴大響。
阮含璋第一次侍寢時,原本是佩蘭陪著去丹若殿的,可不過一刻,佩蘭就一瘸一拐回來,讓去伺候阮含璋了。
從那之后,紅袖就更謹慎了。
最讓紅袖懷疑的,是第一次陪阮含璋給太后娘娘請安,剛從壽康宮回棠梨閣,阮含璋就被陛下召去乾元宮伴駕。
佩蘭姑姑腳上的傷一直沒有好轉,卻沒有讓紅袖繼續侍奉小主,反而讓留在宮中,派青黛跟隨小主去了乾元宮。
的安排,小主從不反駁。
紅袖被佩蘭留下來,被嚴厲訓斥,并且事無巨細描述了壽康宮請安的過程。
佩蘭更關心的并非其他宮妃,反而是阮含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至此,紅袖已經可以肯定,佩蘭跟阮含璋之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
佩蘭本就不像是從小教養阮含璋長大的嬤嬤。
更像是監視者。
監視著阮含璋的一舉一,監視著如何為寵妃。
越是明白,紅袖越害怕,也越小心謹慎。
直到今日。
因為沉穩老,乖巧聽話,所以佩蘭更喜歡讓陪伴阮含璋出宮行走。
今日也是如此。
紅袖心里一直揣著事,可謂是如履薄冰,因此只要離開棠梨閣,都十分注意阮含璋。
從攬月閣下來后,就發現阮含璋一直在看德妃娘娘的袖。
當小主說要給徐德妃敬茶,并且丟給一個眼神之后,紅袖幾乎是瞬間便心領神會。
甚至不需要一句言語。
也不過只相一月,兩人就能做到這般心有靈犀,實在讓人嘆。
最嘆的是阮含璋。
甚至沒想到紅袖這般聰慧,也這般配合。
畢竟,一早就發現,紅袖已經覺察出棠梨閣的異常了。
說到底,后宮不過那一方天地。
不說棠梨閣,就連娘娘們主位的宮事前后也只有兩進,主子和宮人都住在一起,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但凡用心一些,腦子機靈的,都能看出不對來。
尤其佩蘭還那般有恃無恐,就是打量著這兩個小宮無依無靠,打量著旁人命賤,所以都蠢笨。
可紅袖還是看出了端倪。
阮含璋很欣,也很開心。
沒看錯人。
阮含璋慢條斯理吃著栗子糕,紅袖聲音很低,慢慢說:“奴婢認了娘娘為主,自然要為娘娘做事。”
說到這里,紅袖又頓了頓。
“奴婢也不是一味愚忠,奴婢有自己的私心,”抬眸看向阮含璋,很誠懇,“奴婢能看出來,娘娘聰慧機敏,見多識廣,娘娘宮以來,去乾元宮伴駕時也大多是奴婢陪伴在邊,陛下對娘娘是什麼態度,奴婢都看得清楚。”
“而,”紅袖想了個詞,“有點笨。”
阮含璋:“……”
阮含璋噗地笑出聲來。
把栗子糕一口吃下,然后就拍了一下手,四打量了一番:“你帶了帕子嗎?”
紅袖愣了一下:“帶了。”
“這碟子里的糕點,一樣挑一兩塊,帶回去給青黛和小多吃。”
阮含璋說著,站起來:“不吃白不吃。”
紅袖抿了抿,慢慢笑了一下:“是,謝娘娘。”
從花園離開之后,阮含璋帶著紅袖在宮巷里慢慢前行。
臨近午時,太炙熱,宮道里沒有遮地,路上幾乎沒有宮人。
待及此刻,阮含璋才開口:“你發現了,還敢為我做事,聰慧又有膽量。”
“佩蘭并非笨,只是太傲慢了。”
“傲慢得看不起旁人,尤其是他們眼里的下等人,覺得下等人沒讀過書,也沒過教導,就一定比他們這樣的高門大戶低賤蠢笨,一輩子不能出頭。”
阮含璋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份,可說話的語氣卻很有深意。
“你為何不去告發?”
紅袖搖了搖頭:“娘娘,奴婢又不傻。”
“告發了娘娘,奴婢有什麼好?且不提奴婢沒有任何證據,紅口白牙就想污蔑寵妃?真是瘋了不,再說……”
紅袖道:“奴婢懦弱。”
“告發失敗的后果,不是奴婢一個三等宮能承擔的,萬一功了,滿宮娘娘誰敢用我?即便我去尚宮局,也再無高升的機會,萬一不,阮家和娘娘都不會饒過我,與不,奴婢都沒有好下場。”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傻子才做。”
阮含璋輕聲笑了起來。
睨了一眼紅袖,逐漸放松下來。
“紅袖,你放心,無論我跟佩蘭是什麼事,都不會牽連你們。”
的眸深邃清澈,眼神里有著讓人信服的篤定。
這一個月以來,紅袖雖然依舊看不是什麼人,但很清楚,阮含璋待,待他們都很好。
答應的事,一定能做到。
此刻在宮道上,紅袖不能給下跪行禮,只福了福,說:“娘娘,以后您想做什麼盡管吩咐奴婢。”
阮含璋勾淺笑:“真巧,我這里就有一件事。”
回宮之后,紅袖去了一趟太醫院,等回來時,午膳也已經到了。
下午無事,阮含璋舒舒服服睡了個午覺,等道申時正,佩蘭匆匆回來。
一踏棠梨閣,就使喚青黛給倒茶,又紅袖幫臉凈手。
阮含璋正坐在窗邊做針線,聞言便抬起頭:“姑姑辛苦了。”
因這一個月的表現,原本佩蘭待態度緩和些許,這一趟重回阮家,眼睛里的傲慢和鄙薄又重新浮了上來。
“肯定辛苦。”
怪氣地道:“我天不亮就出宮,一路趕慢趕,才在午時回到家中,面見老爺和夫人,匆匆用了一頓午膳便趕了回來。”
“宮又要排隊盤查,這樣耽擱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能見到娘娘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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