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霧不記得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多久。

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掉臉上的，掉服，把自己清洗干凈的。

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好像又黑了。

不知道時間，想下床去看手機。

才發現自己不在旅館的房間，而是在醫院病房。

手機沒看見，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低頭去翻找，手背上還掛著吊水，直接拔了針頭，流出來。

眼前一片暈眩。

好像世界瞬間又變一片猩紅。

溫熱的不斷地從口流出來，的手本擋不住，不斷的從指里流出來……

“青霧？”

鐘玨從外面推開病房門進來，手上拿著保溫壺。

宋青霧還在到翻找手機。

鐘玨皺眉

“你找什麼？”

宋青霧嗓子干啞，發不出來聲音。

鐘玨看了看，去邊上的屜里翻出來的手機。

宋青霧一把拿過來。

手機上的早就凝固了，還沒有掉，也已經沒有電。

握著手機，又想起那把道刀，想起宗聿問，有沒有帶手機，記不記得這里的醫院怎麼過去。

他早就想好要怎麼破局，早就決定了要怎麼做。

閉了閉眼，把已經沒有電量的手機上數據線。

“你還好嗎？”

鐘玨把手上的保溫壺放在邊上，有些擔心的看著。

宋青霧搖了下頭，沒有說話。

鐘玨嘆了口氣，有些擔心的看著。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宋青霧不知道此刻是什麼時間，又是什麼時候來了醫院，來了有多久。

也不知道外面現在怎麼樣。

宗聿怎麼樣。

鐘玨看著，

“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前幾天發生的事劇組里也都知道了，場務那邊重新徹查了一遍份不能再讓人隨便混進來。

宋青霧坐在床邊，低頭摁著手機，好像完全聽不見任何講話。

鐘玨過去看了眼，手機上凝固的很明顯，手上也一下子都是。

“聽說已經離危險了。”

鐘玨在邊上開口。

宋青霧手上作停頓了下，側頭看。

鐘玨抿了下，有點不自然地說，

“我猜你肯定會問，聯系了徐青青，讓去打聽了下況。”

“回到北京后就離危險了，但是人還沒醒就是。”

宋青霧臉很蒼白，頭發垂在兩側。

昏迷了三天，還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去房間里才發現的，然后把送到醫院。

“我的服呢？”

宋青霧忽然問。

鐘玨愣了下，

“什麼服？”

宋青霧起，視線在病房里掃了一圈。

鐘玨覺得狀態似乎有點不對，

“你那天暈倒之前洗過澡，上的服也換掉了，可能是在旅館房間那邊。”

宋青霧看著手背上的針孔，冷靜下來點，

“我能出院嗎？”

鐘玨皺眉看，

“醫生沒說，但我覺得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劇組那邊……”

“我沒關系。”宋青霧打斷，態度強地說，

“我可以的。”

鐘玨不再說話，

“我去問問醫生。”

宋青霧開口，

“謝謝。”

鐘玨嘆了口氣，指了指帶過來的保溫壺，

“讓劇組師傅燉的湯，記得喝。”

鐘玨很快跟醫院這邊通好辦理出院。

鐘玨助理過來接他們回劇組那邊。

宋青霧病了這一場，上的服顯得寬大不，整個人也瘦削的明顯。

沒讓鐘玨送自己上樓，自己先回了旅館那邊。

一進房間，宋青霧立刻去浴室。

之前換下來的服放在浴室的角落。

看見那件染了的黑沖鋒，拿起服放進洗手池里。

原本看不清跡的黑沖鋒一泡進水池立刻漫開一片水。

低頭看著，忽然覺心臟一陣痛，接著，毫無征兆一般，

大滴大滴的眼淚忽然斷了線一樣砸進浸泡的水里。

——

宋青霧出院后第二天就又重新回到劇組開始工作。

鐘玨和馮鞍意都有些不太放心，但也拗不過。

好在一段時間工作下來，和緒并沒有出現什麼異樣，工作也照常往前推進。

比原定的殺青時間要提前結束了半個月。

十月底，蒙山的戲份徹底殺青。

劇組最后一天殺青宴，宋青霧喝了很多酒。

鐘玨送回旅館，在車上全程都很安靜，路過前面片場的那片湖，忽然開口讓鐘玨停車。

助理和經紀人都沒攔住。

宋青霧堅持下了車。

鐘玨不放心跟過去。

已經深秋，山里晚上氣溫很冷。

宋青霧上穿著件寬大的黑沖鋒，這件沖鋒從出院那天開始就一直穿在上沒有下來過。

“青霧，你干什麼？”

宋青霧下了車，一邊往湖邊走一邊掉鞋子和服。

鐘玨擔心出事，跟助理一塊過去。

宋青霧把服和鞋子都放在岸邊，往湖里走過去。

“宋青霧。”

鐘玨在岸邊，以為要做什麼傻事。

自從宗聿那件事后，宋青霧整個人變得比之前要更加沉默，在劇組大部分時間都是工作，看不出什麼異樣，私底下卻幾乎從來不開口說話。

徐青青那邊把北京的消息傳過來，宗聿回北京后一個月就醒了，但好像還沒康復，一直在醫院。

宗家那邊也不讓任何人探訪，徐青青去過幾次都沒見到人。

加上宗聿二叔之前的事曝，宗老爺子多年的聲譽也是大沖擊。

好在還有他大哥宗焚能擔事，宗家才勉強度過這場難關，但也比以往要低調不。

“青霧！”

鐘玨讓助理過去攔住人。

深秋的山里，湖水冰涼刺骨。

宋青霧一半已經踏進了湖里，還彎著腰在水面里晃，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快去幾個會游泳的場務過來。”

鐘玨擔心再鬧下去真的出事，對邊上的助理道。

助理立刻去劇組人。

鐘玨走到岸邊，宋青霧站在湖水邊上忽然沒了，也沒再往前走。

“青霧，你要不先上來？”

鐘玨低聲。

人應該還不算醉的太厲害，沖鋒疊的很整齊，鞋子和子也都在邊上。

鐘玨一邊看著人，一邊掐著手機看時間。

過了十幾分鐘，宋青霧開始自己往岸邊走。

鐘玨懸著的一口氣終于落地點，手去拉。

宋青霧沒讓拉，自己上了岸。

上的服全部都打了，漉漉的在皮上，出的皮都凍得幾乎沒什麼。

“你怎麼了？”

鐘玨忍不住開口問。

宋青霧垂著眼，最近瘦的厲害，骨骼顯得更加清瘦，仿佛隨時會倒下。

薄薄的眼瞼下方是淡淡的烏青，漆黑的睫被月和湖水映著，落在臉上，瞳孔黑的幾乎沒有什麼眼白。

“我好像弄丟了什麼東西。”

開口說。

聲音像囈語，有點喃喃的。

鐘玨輕聲問，

“丟了什麼？晚點讓場務師傅用工撈撈？”

搖頭，一邊穿上鞋子，一邊把沖鋒套進完全掉的服上，說，

“不用了。”

“哎，你服都了，不能這麼穿。”鐘玨皺眉看。

宋青霧套上沖鋒，起沒有再理會鐘玨，往前面走。

形單薄，沖鋒寬大到幾乎將整個人包裹住，走進黑夜里就像消融進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