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宋青霧大三，作為電影學院當年的藝考第一，連續幾年專業課都近滿分。

學院里所有的老師幾乎都認為，宋青霧未來一定會在演藝圈有姓名。

也足夠的惜羽，大學四年很會在上課時間去接外戲，只偶爾在寒暑假和假期客串過幾部劇。

但即使客串，短短十幾分鐘的出場也足夠讓刷滿存在。

當時跟宗聿已經有一段時間，宗聿對的工作和學習并不怎麼干預，為人雖然有時候不講道理過于強勢了些，但多數時候是很尊重宋青霧的工作的。

大三那年，國際大導馮鞍意要拍攝一部電影，主角直接是全國海選。

北電作為國幾大藝院校，很自然的也是參選地。

宋青霧功拿到了主角的名額。

彼時已經大三下半學期，專業課基本已經結束，宋青霧出十個月的時間拍攝了這部電影。

電影名字就《青霧》，演的主角也剛好跟同名。

一個稱得上是藝緣分的角，宋青霧認認真真拍攝完，期待著電影的上映。

跟宗聿的矛盾也在那一年徹底發。

幾近慘烈的分手，宋青霧前途盡毀，所有劇組都不敢再用。

宗聿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買斷了《青霧》這部電影的底片，直到如今也未上映。

——

觀影房里的線完全被電影的打淹沒。

宋青霧坐在沙發上，第一次全程看完自己當年的電影。

霧氣彌漫的小鎮，青霧從懵懂無知的年齡，到經歷小鎮人的猙獰，最終在一個清晨選擇涉過自己夢中的那片湖泊離開這里。

直到鏡頭的最后一秒鐘，觀眾也不知道青霧到底是離開了小鎮，還是溺斃在了的那片湖。

全片時長五小時三十八分鐘。

結束時宋青霧還覺得似乎有些恍惚。

宗聿打開燈，倒了杯水遞給，

“看完自己的電影覺如何？”

宋青霧接過水，并沒有喝，只是撐著沙發起，

“實話實說嗎？”

宗聿靠著水吧邊緣站著，手中拿著酒杯，里面是琥珀的。

他點頭，

“實話實說。”

宋青霧看著他，走上前，手拿走他手里的那杯酒，一口干掉。

辛辣的酒幾乎是灼傷一般劃過嚨，宋青霧把酒杯放下抬眼看宗聿，

“宗聿，我恨你的。”

耗盡心的角就這樣被永遠封印在底片里，明明只差一點就可以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恨才是應該的。

宗聿低眸看，扯笑了下，似乎并不意外，

“只是恨而已？”

宋青霧點頭，

“嗯，恨而已。”

宗聿看著，很直接地問，

“想不想回來？”

酒上頭，宋青霧覺得自己大腦好像有那麼一點開始不太清醒了，但還是問，

“回哪兒？”

覺得有點累，又有點可笑，

“回到你邊嗎？”

宗聿眼眸漆黑，冷寂而平靜，

“嗯，”

他居然很認真，

“回到我邊，回到你宋青霧本該有的位置。”

如果沒有三年前的分手，如果這部電影順利上映，一切會是什麼樣子，現在就讓它回到什麼樣子。

宋青霧想象了一下那種畫面，因為醉酒腳下晃了晃。

宗聿看著，手扣住的手腕。

宋青霧皺眉，緩慢地搖頭，還是拒絕，

“不要。”

用力掙開自己的手。

“為什麼？”

宗聿問，他邁步靠近。

宋青霧往后退，往后靠著水吧的邊緣。

“宋青霧，”

宗聿抬起手，扣著的下，他看著的眼睛，

“上次給過你機會。”

“這是最后一次，回到我邊。”

觀影房的線明滅，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宋青霧沒有說話，只是抬眼看著跟前的人。

宗聿跟對視著，眼眸漆黑，平靜，帶著勢在必得的篤定，

“你不可能不清楚，我做的這些，都是想讓你給我低個頭而已。”

宋青霧閉了閉眼，深深地呼吸，

“宗聿，你還我嗎？”

問。

宗聿看著，結滾了下，有一會兒沒說話，

“很重要？”

宋青霧平靜地說，“很重要。”

宗聿冷著面孔，下顎收，棱角繃一條凌厲的線，

“不知道。”

他口吻漠然，松開扣著下的手，轉過，給自己倒了杯酒，

“但宋青霧，除了你，沒有別人。”

這些年，除了，沒有任何人。

宋青霧看著他的背影，

“宗聿，可是我早就不你了。”

宗聿手指扣著酒杯，指骨青筋繃起，他轉過頭，面無表地盯著宋青霧的臉，定定的看了一會兒，眼神漠然又強，

“那就試著上我。”

宋青霧搖頭，

“我做不到。”

宗聿不說話，臉上沒有了表。

兩人目對視著，寂靜而灼冷，好像重新回到了三年前分手的那天晚上。

三年前，宋青霧去蒙山拍戲，馮鞍意明確表明時間久，并且不允許請假。

北京跟蒙山相隔千里，但宗聿還是一周一趟的從北京飛過去，一個從沒吃過苦的太子爺為了坐十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睡在劇組臨時搭建的房子里。

宋青霧大冬天的下水，腳上生凍瘡，他一邊冷著臉罵一邊又口是心非的半夜給暖腳，不遠千里的給送羽絨服和保暖的被子，開車上山下山七八個小時就為了讓吃上一頓火鍋。

結果電影一殺青，回到北京，宋青霧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分手。

兩個人才剛剛做完，上還穿著他的服，留著他的吻痕。

他都已經跟家里說了自己有個談了兩三年的姑娘，要帶回去給他們看看，可能會結婚。

結果轉頭就跟他分手。

理由是，上了其他人。

一起搭戲的男主角。

至今宗聿仍舊想不明白。

明明追的他，明明的他。

怎麼就突然不了呢？

“宗聿，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宋青霧看著定格的投影，輕聲說，

“當初去蒙山之前，我就發現我好像不你了，拍戲的時候我很戲，戲里的青霧是知道怎麼去的，但我面對你，我忽然發現我不你了，一開始我以為我是沒辦法出戲，后來才發現不是的，回到北京以后我每次跟你在一起，哪怕是你親我的時候，我甚至都…… ”

“你他媽給我閉！”

宗聿猛然抬起手，狠狠將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砸。

昂貴的玻璃杯打碎，劃傷人的利飛濺。

宗聿眼神冷到近乎結冰，周一片暴漲的戾氣，似乎下一秒就會上前掐住宋青霧的脖頸將從這間房里扔出去。

宋青霧低頭看著腳下，沉默了幾秒鐘，開口說，

“對不起。”

“但宗聿，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