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和謝昀的結局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賀歡站在文字的開篇倒述他們的結局，哪怕過程如何補修改，竭盡全力希可以改變他們的結局，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改變不了。

那種無力足以殺死賀歡。

現在，卻在林愿眼里看到了對執念的放下，看到了釋然。

也許死亡對于烏蘭和謝昀來說未嘗不是一種長相廝守。

不是烏蘭的執念太深，而是為執筆人的執念太深。

這一刻，困擾賀歡多日的心結終于散了。

“你很適合烏蘭，也很完整的理解了這個角。”

林愿心里咯噔一下，因為通常這種開頭下面都會跟一句但是。

果然，下一秒就聽賀歡說:

“但是，我想沈婳應該來找過你。”

林愿聽到這，心涼了一半。

努力保持微笑:“我更想聽賀老師的想法。”

賀歡沒回答，反而問:“你今天怎麼不吃飯了。”

林愿噎了下，這會哪里還有心吃飯啊！

工作都要涼了！

“不了？”賀歡問。

“……還行吧。”

林愿眼神有點古怪，難道在別人眼里是一個就知道干飯的人嗎？

賀歡發話:“那先吃飯。”

林愿:“……”

好吧，確實了。

林愿吃相其實不難看，相反地，是能讓跟一起吃飯的人都食大開的程度。

因為漂亮，而且吃起飯來眼神有對食的熱，可以讓人直觀的到飯菜的好吃且賞心悅目。

賀歡靜靜的看著，期間還給遞過去一杯水。

林愿吃到一半，喝了口水緩緩，真誠發問:“你不吃嗎？”

賀歡搖搖頭:“我有厭食癥。”

“啊？”林愿忍不住打量一眼賀歡，材很勻稱，并沒有厭食癥患者那種瘦骨嶙峋的狀態。

賀歡主解釋:“一直有吃一些營養素，不會影響健康。”

林愿覺得有些可惜:“好吃的東西有很多，你也許只是沒有找到你喜歡吃的呢？”

賀歡笑笑，問:“你覺得什麼最好吃？”

林愿指了指面前被吃了一大半的清蒸東星斑:“這個就很好吃。”

主要是貴。

不吃完心疼。

賀歡總算了筷子，夾起林愿吃剩下的半條東星斑小口小口吃著。

林愿又給指了指另外一道蔬菜:“這個口也不錯。”

賀歡筷子停頓了下，又向林愿說的那盤蔬菜。

兩人不聊工作，只聊食，賀歡不知不覺間竟吃了小半碗飯菜。

大概實在吃不下了，賀歡放下了筷子。

“沈婳跟我說，想出演烏蘭的角。”賀歡淡聲開口:“我知道，是因為蔣沉舟，所以故意想要跟你爭，蔣沉舟出手，然后好去蔣老爺子那順水推舟，提起兩人聯姻的事。”

這番話信息量太大，林愿消化了兩秒鐘才提取出關鍵信息。

“所以……沈婳并不是真的打算出演這部戲？”

賀歡看一眼，覺得這個孩還不算太笨:“知道我不會用。”

林愿愣了下:“說你們是朋友。”

賀歡淡笑道:“朋友就一定要用嗎？沈婳連演員都不是，我不會拿我的心去開玩笑。”

林愿手指攥:“那……”

“烏蘭只會是你。”賀歡道:“合同都簽了，我看上去像是會毀約的那種人嗎。”

林愿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賀歡:“我覺得你與其擔心我會把你換掉，不如擔心蔣沉舟會不會同意你來拍我的戲。”

林愿微微蹙眉:“什麼意思。”

賀歡平靜的說:“蔣沉舟從小看上什麼就一定要留在自己邊，人也一樣。這部戲需要去邊境拍，而且一拍可能就是半年，他真的能夠同意你離開他這麼久嗎。”

林愿問:“你跟他很？”

賀歡:“算吧。”

林愿:“他好的，你別把他想的這麼狹隘。”

賀歡表明顯一頓，繼而角彎起:“你不如先回去跟他商量一下。”

賀歡每天悶頭寫劇本，本無心關注外面的事，如果不是沈婳這通電話，還不知道蔣沉舟居然跟新戲主角談起了。

那樣薄寡義的男人居然也會上一個人。

有意思的。

賀歡對蔣沉舟唯一的印象就是能裝。

自便站在金字塔頂尖的男人，紳士，有禮，事事做到最好，大院里的長輩沒有一個不夸贊他的。

如果賀歡沒有不小心撞見校園時期有生給他告白，而他當面微笑禮貌的收下書后卻在生轉后立即扔進了垃圾桶。

像是到了什麼臟東西似的，滿臉的厭惡。

那或許也會被這層表象蒙騙。

實際上的蔣沉舟，暗冷，冷冷，站在高位，就連陸灃方序他們這幫人也未必真的算是朋友。

他這個人，比瘋狗還難纏。

“別把你們的想的太簡單了，也許就和電影一樣，從開頭就續寫好了結尾。”賀歡提醒。

林愿攪弄著杯中的茶水，嗓音淡淡:“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這不就夠了嘛？為什麼一定要想的那麼復雜，你跟我說這些，應該是了沈婳的委托吧。”

賀歡并不否認:“嗯，的確跟我提過，不過這些是我對你的忠告。蔣家那樣的家庭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沈婳是蔣老爺子給蔣沉舟定下的結婚對象，他……思想有些頑固，以卵擊石最后只會傷到自己而已。”

林愿抬起眼簾:“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賀歡沉默片刻，說:“也許是我不想看到曾經的我和我的人吧。”

聲音很輕，輕到林愿差點沒有聽清。

“如果我和蔣沉舟執意要在一起會怎麼樣？”

賀歡看向:“你會失去所有，包括你現在努力擁有的一切。”

“這麼嚴重嗎？”林愿單純好奇:“他老人家半只腳都踏進棺材板了，還有這閑工夫管兒孫的事呢。”

“……”

林愿忽然笑起來，出兩道淺淺梨渦:“其實我還有一個夢想。”

“什麼？”

“種地。”林愿想了想:“做不明星大不了就回去種地唄。”

賀歡頓了頓，說:“那如果是蔣沉舟也失去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