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言又止，我卻已從剛剛的態度猜出來了。

我問：“有證據嗎？”

搖頭，只說是從他的反應判斷。

我手讓二姨把我扶起來，將枕頭墊在我背后。

我說：“沒證據的事，先別冤枉他，讓他進來。”

二姨擔憂地看著我，有些不放心，畢竟孩子沒了，跟他不了關系。

我扯出一寡淡地笑，“不會有事的，讓他進來吧。”

二姨這才去門口把人喚進來。

李敘言進門時神哀傷，我看得出，他很擔心我，而擔心是演不出來的。

“敘言，”我無力地拍拍床邊，“你坐。”

他急忙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拉著我的手在掌心里暖著。

“手這麼涼。”

也許是麻藥勁兒沒過，我沒覺得冷，只覺得四肢麻木，好像不太聽使喚。

我問他：“敘言，醫生怎麼說的？”

明顯察覺到他握住我手的力道了下，又緩緩松開，說：“醫生的意思，懷疑你是藥導致流產。”

“你覺得可能嗎？”我反問。

他始終沒看我眼睛，垂著眼幫我著手心，“不好說，等檢驗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我說：“已經送檢了？”

“送了。”他點頭，又拿來我另一只手捂熱。

李敘言看向我，問：“如果跟他有關，你恨他嗎？”

不知道為什麼，提及沈聽瀾時我長長地嘆口氣，是絕后的麻木，還是無奈的一聲嘆氣，我已經分不清了。

只知道當已經型的胎兒，被迫離我的，強烈的絞痛是我這輩子都沒會過的，我生生扛住那種撕扯的痛，直到手結束，我恨不得沖出去一刀扎在他心口。

我說：“恨啊。……我懷了六個月的孩子，就這麼沒了，怎麼能不恨。”

李敘言垂下頭，指腹無意識的著我的手，“晚澄，把子養好，以后會有孩子的。”

“！”我回手，他微怔地看向我。

我問他，“我再問你一次，我流產的事，你知嗎？”

注意到他嚨吞咽口，然后搖頭，“不知道。他抱你出來時，我也被嚇到了。”

“你的意思，是他害我流產的？”

他沉默了。

在我看來，沉默即默認。

二姨一直在病房里，有些話我們聊不開。

我看眼時間，說：“二姨，我沒事了，有敘言在這陪著，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再來。”

說：“不行，我不放心。”

我懂的意思，“醫院這麼多人，能有什麼事，真有事，護士就跑過來了，放心吧。

敘言，你送二姨下樓，再幫打車。”

李敘言起，“二姨，你不好，也站一天了，下午就開始疼了，還是回去休息吧，我能照顧好晚澄。”

眼神戒備，“誰照顧我也不放心，還是你回去吧。”

“二姨，”才說幾句話，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明早，明早我想吃你家樓下的，徐記家的黑米粥，來得時候幫我帶一份。”

二姨說：“知道了，別說話了，快躺下休息。”

將我安頓好，才離開，李敘言不會兒功夫回來了。

“我給二姨了車，車牌號我記下了，讓到家跟我說一聲。”

我睜開眼，“……好。”

他挪來一把椅子坐在我旁邊，始終守著我，也不見他休息。

我說：“你在旁邊的小床上睡一會兒吧。”

他說：“不困。”

我催他，“大半夜的，怎麼不困，快去睡。”

他將我頭頂的床頭燈關了，病房瞬間陷黑暗，只剩下走廊過病房門的磨砂玻璃散進來的一束暗。

李敘言坐在影中，我只能看到他被漆黑的夜勾勒出的廓，他微微塌著肩膀，人顯得很疲憊。

“敘言，躺一會兒吧，忙了一天，你也很辛苦。”

下一秒，李敘言突然抱住我，他的臂膀有力而寬闊，得好像怕我消失了似的。

“不好意思，今天給你和你的家人朋友添了很大的麻煩。”

李敘言將頭埋在我頸窩，他輕聲說：“晚澄，你不會離開我吧？”

“為什麼這麼問？”我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樓下的路燈將樹木的枝葉投在棚頂，風一吹，好像一副揮的風景畫。

李敘言說：“孩子沒了，你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我抬手輕拍他背，“孩子沒了，又跟你沒關系。”

李敘言靜默了良久，才說：“要是跟我有關系呢？”

我一直在等他親口告訴我。

“敘言，我給了你兩次機會，希最后一次你能把握。”

他低沉的聲音在空寂的病房里回，每一個字都變得陌生又冰冷。

李敘言告訴我，他到酒店時也看到宜真了。

他警告宜真別來，但宜真說也通知沈聽瀾今天是我們舉行婚禮的日子。

人都是有弱點的，宜真正抓住他想報復沈聽瀾的心理，讓沈聽瀾親眼看著深的人懷著他的孩子嫁給別人，這是對沈聽瀾最致命的報復。

還告訴他，會有一場好戲。

結果，卻發生我流產的事。

李敘言一開始不想有人介調查，就是怕找到宜真后，供出他也是知人。

我平靜地聽著，李敘言確實不知道宜真又做了什麼，但眼前的局面他也猜到了，流產的事是宜真了手腳的。

李敘言不停地跟我道歉，他說：“晚澄，我真沒料到會發生這麼嚴重的事，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

我問：“你真的難過嗎？”

他子一僵，“……”

“敘言，你還有沒有話想跟我說？”

他默了默，才說：“……看到你被推出手室，臉上一點都沒有，我也心疼得很。”

我說：“你心疼我，我信。但我的孩子沒了，你有真正過心嗎？”

他撐起子，借著微弱的看我，輕聲說：“怎麼也是個小生命，我當然也會心的。”

我上他的臉，眼中一片荒蕪，說道：“敘言，你喜歡我，我能覺到，心疼也是真的。

但我的孩子沒了，你想的是……

沈聽瀾，你終于也嘗到親人離世的痛苦了。”

他翕，想反駁，卻說不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