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修從丞相府出來，便轉道去了緒王府。

本想要接李潯蕪一同回宮，去后，才被緒王妃恭敬地告知，端貞公主不適，早已經起駕回宮。

李澤修掃視了一圈跪在廳堂中的人，發現陸卿時竟然也不在，他裝作無意地問了一句:

“工部的員，可都到齊了？工部侍郎有沒有來？”

緒王妃不曉得這話的意思，只能如實回答道:

“回陛下，臣婦只知工部侍郎的妹妹陸姑娘來訪…并未見到工部侍郎……”

李澤修一聽，神便開始變得冷冰冰的。

緒王連忙開口道:

“臣不過是過一個小壽，竟能蒙得陛下親臨，實乃皇恩浩，臣何以當得？陛下快請上座才是。”

當初李澤修回京后，親兵早已經死傷無數，是緒王帶兵勤王救駕，跟隨他剿滅了逆王。

李澤修記得他的功勛，見他如此言說，只能席安坐。

可他心里卻一直記掛著李潯蕪，因此并未多坐，只聽了半場戲，便匆匆起駕回了宮。

回宮后，先令商灼回了話，才擺駕去了思芳殿。

一至思芳殿，便發現李潯蕪已經在床榻上安睡眠。

李澤修看著蒼白的臉，到底是狠不下心來打擾，他沐浴更完畢后，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床榻。

正躺下時，李潯蕪卻朝著他的方向翻了個，小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膛。

李澤修見狀，自然見好就收，攬過李潯蕪的肩膀來，令這將小腦袋枕在自己的膛上，一邊輕輕拍著，一邊聲道:

“是朕把你吵醒了？”

李潯蕪歪在他的膛上，眸半睜，用指腹了李澤修那些縱橫錯的傷疤，輕聲道:

“沒有，本來…也沒有睡著……”

隨后又問道:

“你上這些傷疤，都是打仗的時候落下的嗎？”

李澤修“嗯”了一聲。

李潯蕪沉默了一會兒，又疑道:

“我記得，你先后才上了兩回戰場，一次是去西北平定，一次是回京剿滅逆王，僅僅兩次，怎麼落下這麼多疤痕？”

李澤修聽后，輕笑一聲，了李潯蕪的發頂，道:

“刀劍無眼，上戰場自是九死一生，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哪里還會計較這些？”

“蕪兒問這個做什麼，是嫌棄朕上的傷疤太多，不好看嗎？朕改日讓鄭院判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去除。”

李潯蕪聽了，并不做聲。

過了一會兒，又沉聲道:

“皇兄……”

李澤修閉著眼睛“嗯”了一聲，懶洋洋地答道:

“朕在。蕪兒又怎麼了？”

李潯蕪撐起子，向上爬了幾下，低頭看向平躺著的李澤修，認真道:

“皇兄，我不想做公主了。”

李澤修一聽此話，睜開了眼睛，正對上李潯蕪的視線。

李潯蕪抿了抿，重復道:

“皇兄，我不做公主了，一天都不想做了，你明日就擬旨…讓我改回姓氏吧，好不好？”

李澤修聽了，輕嘆一口氣，道:

“蕪兒，朕一早就答應過你，待鎮國公遷回靈柩后，就陪你一同祭祖，到時候，再順理章地讓你承繼爵位，認祖歸宗。”

李潯蕪聽了，固執道:

“我不要，遷靈不是一天的事，那要等很久，他們都說你要打仗，我不想讓你打仗，你要麼把我嫁去北狄，我親手解決掉崇賢老賊，要麼，就擬旨…讓我改回姓氏。”

李澤修一聽那句“嫁去北狄”便坐了起來，他一把過李潯蕪，捧著的臉頰質問道:

“蕪兒，你今日是在發什麼邪，說這些話，是在故意扎朕的心嗎？是不是又有人對你說了什麼？”

李潯蕪咬道:

“沒有。我就是不想再等了，父親的靈柩一日遷不回來，我一日就要掛著你們李家的姓氏，你是知道我心中有多麼痛恨李燁。再者說，你說過要把我父親的牌位安放在宗廟里，可是李燁的宗廟也在里面，若是把他們二人的牌位放在一，倒還不如讓我父親繼續待在北境！”

李澤修一聽，一把將抱進懷里，安道:

“不放宗廟就不放宗廟，將你父親的牌位和你母親同安放在靜國寺里可好？”

“你不要著急，朕說過，若是北狄不肯同意遷靈，朕擇日便起兵攻打他們，搶也把你父親的靈柩給搶回來。”

李潯蕪一聽，便抱住了他的脖子，急切道:

“不可！意氣出兵，是萬萬不可取的！再者說…再者說，哪有為了死人平白搭上活人命的……”

“若我父親還活著，定然也不會希看見這一幕……”

李澤修聽如此說，一陣心痛如絞，他抱懷中人，聲道:

“蕪兒，都是朕的錯，是朕太無用了……朕發誓，一定會為你報仇，你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

李潯蕪勾著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肩膀上，洇了那一寢，嗚咽道:

“那些人做過的事，與你又有什麼相干？說到底…你和我一樣倒霉，你并沒有義務替我報仇啊……”

李澤修吻了吻的鬢發，許諾道:

“蕪兒，你是朕的人，朕汝之所，恨汝之所恨，你放心，朕終有一日會為你報仇雪恨。”

李潯蕪平息幾瞬，抬起頭，眼睫上依舊掛著淚珠，定定看向李澤修，沙啞道:

“那…那你能不能先讓我改回姓氏……”

李澤修沉默片刻，才點頭道:

“好，朕明日就擬旨，讓你承襲鎮國公爵位，改姓為文，只是，你不可以回國公府居住，要繼續留在宮里……”

李潯蕪怔了一下，抿了抿，點了點頭。

李澤修見狀，方又一把抱住，兩手不斷挲著瘦削的后背，低聲道:

“那等到北狄那邊消停下來，朕便擇吉日，同你完婚，昭告天下，封你為后……好不好……”

話畢，李潯蕪微微抖了幾下，并沒有出聲回答。

李澤修心跳如打鼓，平生頭一回這麼期待別人的回復，像是等待命審判自己的宿命。

他等了半晌，不見李潯蕪有靜，致的嚨滾了幾下，一顆熾熱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正要岔開話題將此事打哈哈過去的時候，李潯蕪卻突然一把將他推倒在床，而后，一雙小手撐在他的膛上，對著他的薄吻了下來。

李澤修瞪圓目，瞬間轉悲為喜，手回摟住了上小清瘦的人。

回眸抱總合，漸聞聲，微驚紅涌。

玉臂薄汗，細腰春鎖，至濃時，李潯蕪輕輕吻過李澤修上最顯目的傷疤，驚起他一陣栗。

輕語檀郎，試問幾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