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聞言，背過去，閉上眼睛，喃喃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哀家素來篤信佛法，自然…不會同沈氏那個蛇蝎心腸的賤人一樣。”

李潯蕪低頭一笑，回敬道:

“佛家亦有五戒，其中之一便是‘不妄語’，太后娘娘既然篤信佛法，煩請您將知道的事始末全部如實告知我。”

太后回首，緩緩看向李潯蕪，眼神復雜，沉道:

“你這倒和真像，慧極必傷，明白太多事又有什麼好，到頭來，傷的不還是自己。”

李潯蕪微微蹙眉，盯著太后，一字一句道:

“太后所言極是，只是，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去便罷了，若是連自己的來也不知曉，豈不枉來一遭人世？”

“也枉為人子了……”

李潯蕪說罷，深吸一口氣，咬牙道:

“當初，我母親…究竟是被關進云招行宮前懷的孕，還是……在那之后……”

太后聽清的話后，先是一怔，而后便抬頭笑了起來，開口道:

“哈哈哈……你竟然…你竟然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先帝的脈？！你若是是他的種，他又怎麼會舍得把你丟給哀家管？真是可笑！”

太后笑著笑著便紅了眼圈，憤聲道:

“他那樣的人，最重視什麼統，總是覺得哀家出平凡，沒有他那心肝寶貝尊貴，只有他…和他的那個檀心妹妹生出來的孩子才配繼承大統！”

“哈哈哈，可惜老天有眼，偏偏讓他求兒卻得，得也不是他自己的種，而是他口中那個低賤之人的脈，他起先不知，還把賤種當自己的種捧在手心里疼……”

“對了，端貞，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當時，你出生后，還不足滿月時，先帝便千里迢迢地從北境趕回來。”

“他先是到你母親的靈位前痛哭一場，又到哀家的宮殿抱著你笑，口口聲聲喚你“吾兒”。”

“當時，他把你當作了親生骨，若不是群臣阻攔，險些都要把你立為皇太，后來滴驗親發現不是后，自己差點還瘋了……你說…可不可笑？”

李潯蕪看著太后逐漸瘋癲的模樣，慢慢攥手心，繼續發問道:

“太后娘娘如此說，那時，我母親是先懷了我…再被你們騙去云招行宮囚的……”

“我父親文懸為國征戰，他前腳剛走，你們后腳就坑害我的母親……”

李潯蕪說到此，已經落下了兩行清淚，冷笑一聲，繼續質問道:

“后來，先帝發覺我母親有孕，將放回文府，北境戰事吃，他為了鼓舞士氣親自出征，最后一戰，我父親為了掩護他撤退，中毒箭死在戰場之上……”

“可是，蹊蹺的是，我父親他…是宛興八年四月初十薨逝的，我卻是宛興八年四月初八生的。如此說來，當時，我父親還未過世，是有人蓄意…將噩耗告訴我那將要臨盆的母親……”

李潯蕪說罷，惡狠狠的盯著太后，沉聲道:

“太后娘娘……”

話音剛落，太后便瘋狂吼道:

“哀家沒有…哀家沒有告訴！文懸戰死的事，本就不是哀家對說的！”

怒吼完畢，太后用手帕抹掉眼角的潤，慢慢湊近李潯蕪，打量了幾眼，皺著眉頭輕聲道:

“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往日，竟然是哀家小瞧了你的本事！”

李潯蕪不聲，微微挑了挑細眉，回敬道:

“太后娘娘，我的本事…還沒有全部都使出來呢。您在宮中多年，手眼通天，自然對前朝的事也有所知曉。那您可知，陛下如今正在為了從北境給鎮國公遷靈的事而憂心。”

“當初，先帝和那北狄首領崇賢做的易…想必您心中最是清楚。屆時，北狄若借著遷靈之事重啟戰火，我朝如今沒有得用的武將，依照陛下的子，自然是要駕親征……”

太后聞言，瞪大了眼睛，張道:

“你要做什麼…你…你休想讓修兒為了你去上戰場……”

李潯蕪不語，只直勾勾的看著太后笑。

太后被的笑容弄得心底發，皺眉頭，不可置信道:

“端貞，你是跟著修兒長起來的，他對你的意…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怎麼能這麼狠心，為了你那個死去的父親，就罔顧他的安危……”

“你的心，當真就是石頭做的嗎！”

李潯蕪收斂住笑意，毫不留地說道: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此主一半是泄憤，一半是哦）

“太后娘娘，如果您心疼自己的兒子，不想讓他為了一個人斷送自己的話，就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我！”

這句話，李潯蕪說的太過急切，忍不住掩袖輕咳了兩聲，眼底又氤氳出水。

笑了笑，看著神黯淡的太后，道:

“太后娘娘，我知道您一直想要把我從陛下邊弄走，只要您今日肯知無不言，來日，我定然會自己離開陛下……”

太后聞言，愣了愣，聲道:

“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李潯蕪屏息片刻，點了點頭。

太后詭異地笑了笑，指著道:

“看來，你真的是一個毫無心肝的怪，枉費修兒他…他在你上費了這些年的心思！”

“呵，好啊，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哀家就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當年，你母親臨盆在即，先帝故意將文懸重傷的事了下來，只同世人說他死了，為的就是讓你母親徹底死心！”

“只是，那文府上下都是文懸的舊部，他們著事不讓人告訴你母親，可是最后還是被人到了你母親的床榻前。端貞，你知道，那是誰說的嗎？”

李潯蕪不語，只蹙眉看著太后。

太后笑了兩聲，諷刺道:

“是沈如含那個賤人！當初，不過是你母親的一個陪房丫鬟，你父親文懸執意不肯納妾，將安置在院外，要給另尋親事，誰知…卻同還只是毅王的先帝暗通款曲…還早就生下了一個孩子…”

“先帝！他口口聲聲跟哀家說什麼統純正尊貴，可到頭來，在他眼里，哀家不只是不如你的母親，竟然連的陪房丫鬟也趕不上！”

“可是沈如含那個賤婢，不過是服侍了你母親一場，言談舉止同幾分相像罷了，先帝竟然也被迷個半死！”

“誰想，到了最后，你母親還是死在了一個替手里面！沈如含將你母親知道文懸死訊的事嫁禍給了哀家，哀家當時百口莫辯，只能眼睜睜看著先帝拿那個賤人當你母親一般寵！”

“端貞，如今，你親自來問哀家，必然是起了怨念，想要報仇吧……”

“可是先帝已逝，沈如含那個賤婢也已經死了，你想要報仇，又能向誰去報呢？”

“歸結底這些事皆是冤孽，是因果報應！要怪，就怪你的母親當年糊涂，不選先帝，非要選你那個出卑微的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