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發完話后，又示意青嵐上前扯出周凝昔口中的棉布，自己則冷哼一聲，盯著張寬說道:

“周二姑娘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就著急堵人家的干什麼？縱然是惹下重罪的犯人，也要好好聽人家在堂前辯白幾句吧！”

太后這話雖是沖著張寬講的，可人人都聽出這話中之意是指向皇帝。

青嵐上前，一把扯出周凝昔口中的紗布，周凝昔嗆了幾下，沙啞道:

“臣多謝…太后娘娘…多謝太后娘娘……”

太后制止道:

“行了，你有話快說吧，你既然方才說自己是冤枉的，并沒有加害端貞公主，那麼就將今日之事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也好洗清自己上的冤屈。”

周凝昔領命，正要再開口時，李澤修卻突然站起，沉聲道:

“蕪兒如今還沒有恢復好，大娘娘判案何必如此心急？”

太后聞言，回頭看了一眼人榻上的李潯蕪，盯著說道:

“既然吃了解癥的藥，又施了針，命自然無礙。今日這事蹊蹺的很，不當著眾人的面審問個明白，對端貞的聲名也沒有好。”

說罷，又看了一眼面沉的李澤修，緩緩道:

“皇帝急著要將人押下去，難不，是想要替人遮掩什麼嗎？”

李澤修薄抿，眼神逐漸有些鷙，正派人強行將周凝昔帶下去的時候，躺在人榻上的李潯蕪卻咳嗽了兩聲，嗓音微弱道:

“皇兄，母后說的對……還是…在此問個明白吧……”

畢竟，若是真的讓李澤修把周凝昔帶下去，李潯蕪也害怕他會拷問出一些不該問的事來。

李澤修聽如此講，神也逐漸緩和下來，他開袍，坐在榻邊上，又拿起帕子了李潯蕪額頭上泛起的一層薄汗，聲道:

“蕪兒既然這麼說，那就依你說的來吧。”

隨后，他又冰冷地掃視了一眼周凝昔，沉聲道:

“朕命你將今日之事如實招來，若有半句虛言，后果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周凝昔聞聲打了個寒，又抬頭看了一眼表不快的太后，才哆嗦著開口道:

“臣…臣今日來思芳殿，原是為了拜別端貞公主的，拜別完畢后，忽然聞到了端貞公主上的一藥味兒……”

“那藥味兒不似臣尋常在思芳殿聞到的，臣就多問了端貞公主一句……”

“誰知端貞公主卻突然變了臉，威脅臣不許說出去，不許同任何人提及此事……”

“臣心生惶恐，剛想要走時，端貞公主卻一把拽住臣，說對臣并不放心，倒不如想辦法將臣了結掉……”

此話一出，殿眾人紛紛噤聲。

李潯蕪看了一眼丹桂，丹桂立即站出來大聲道:

“周二姑娘請慎言！我們公主一向弱多病，平日里走在路上，連一只螞蟻都不忍踩死，怎麼會跟你說出這樣毒的話來，分明是你空口白牙編造！”

周凝昔聽了，也頗不服氣道:

“端貞公主弱多病是沒錯，可是弱多病之人未必心地善良，臣今日句句屬實，請太后娘娘和陛下明察秋毫！”

太后聽罷，開口道:

“事發生時，可有其他人作證？”

周凝昔恭敬回道:

“回太后娘娘的話，臣一進思芳殿，就見到殿只端貞公主一人，并無其他宮人。臣當時……還覺得頗為奇怪，如今想來，便是端貞公主特意給臣下的套兒！”

此時，李澤修緩緩開口道:

“你方才不是說，你是聞到了端貞公主上的藥味兒不對勁，才臨時起意要對你滅口的嗎？為何，現在又說是提前給你下的套呢？”

周凝昔愣了愣，語無倫次道:

“是公主臨時起意要滅口沒錯，可是……應該也是提前知道臣發現用藥的事……才會……”

李澤修未等說完，便大罵了一句:

“瘋婦，你在前說話顛三倒四，朕看你分明就是神志不清，來人，把先押去宮正司關押起來，聽候發落！”

張寬領命，連忙帶人上前將周凝昔拖走，周凝昔厲聲尖起來，像一條水的魚掙扎擺。

太后卻高聲斥責道:

“放肆！你們眼里都還有沒有哀家！”

此話一出，殿一片靜默。

太后看了一眼躺在榻上靜觀其變的李潯蕪，又看了一眼守在邊的李澤修，冷笑道:

“皇帝，即便是你有心包庇人，也不要包庇的如此明顯，把哀家和這其余人都當傻子！”

李澤修靜默不語，剛剛他從周凝昔說出那句“不尋常的藥”時，心里面就明白了幾分。

所以才沒有接的話去問是什麼藥，而是隨便挑了個刺要將人帶下去。

誰料太后卻偏偏不遂他的意，定要在眾人面前將此事揭開。

看著瑟瑟發抖的周凝昔，一字一句道:

“你方才說，你是發現端貞公主用了什麼藥，才要蓄意謀害你，你不用怕，如實說那是什麼藥，哀家為你做主。”

周凝昔抖，剛張了張口，卻聽見一聲巨響。

李澤修著臉，站起將旁邊幾案上的件一掃而空。

眾人見狀，忙紛紛跪倒在地，驚呼道:

“陛下請息怒！”

李澤修闔起一雙目，膛不住起伏著，竭力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此時，李潯蕪卻咳了咳，聲音沙啞道:

“周二姑娘，我知道……你記恨我沒有向皇兄為你求……好讓你留在宮中……但你故意佩戴茉莉花香囊…讓我犯癥也就罷了……”

“為何……為何還要將我吃紫河車的事……告與眾人知曉？”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驚。

李澤修連忙睜開眼眸，不可思議的看向李潯蕪。

就連太后和周凝昔，也睜大眼眸，看向那個正躺在床榻上不住落淚的李潯蕪。

注:

藥名:紫河車

別名：胞、胎、混沌、仙人、混元丹

概述：本品為健康妊娠的干燥胎盤

味歸經：溫，味甘、咸。歸心經、肺經、腎經。

功效作用：溫腎補、養益氣。

史籍中的“紫河車”：《本草拾》：主氣羸瘦，婦人勞損，腹諸病漸瘦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