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溪被嚇的淚流滿面，一邊痛哭流涕，還一邊用手背去抹。

于是乎，那早晨心上就的妝面瞬間全被花。紅白二的胭脂水混雜著烏黑的眉黛，相伴著淚水融和在一起，一片烏漆麻黑，真真是又慘淡又稽。

再加上被除掉了發簪頭面，垂落的發也顯得無比凌，此刻蓬頭垢面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瘋婦。

李澤修十分厭惡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隨之又看向太后，眼神充滿了質問與不解，仿佛正在暗中責怪:

母后，難不，這位就是你為朕心挑選的未來皇后？

太后本就有些心虛，此刻又被這他這視線一凜過來，恍惚間似曾窺見了先帝。

他們父子二人，一樣的金冠龍服，一樣的目微挑，都同樣雍貴凌厲地讓人不過氣來。

如此威嚴的帝王，邊卻偏偏坐著個無比纖弱的子，低垂著眼眸不發一語，仿佛一切都事不關己。

這幅景……與當年又何其相似。

太后閉了閉眼睛，聽著殿中那程錦溪不停的哭求聲，忽然覺得有些頭痛。

手無奈地了額頭，嘆息道:

“修兒，錦溪郡主年無知，并非有意為之。再者說，進宮覲見，穿著原本也不敢太過隨意。你啊，就念在緒王對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饒過這一次吧。”

李澤修聞聲笑了笑，頷首道:

“好，既然這樣，那朕就聽母后的話，暫且饒過這一次吧。”

太后對他這樣的回答，顯然有些訝異，還未曾反應過來，卻又聽得李澤修對側的李潯蕪溫言道:

“蕪兒，朕方才進殿之時，仿佛聽見你們在討論什麼繡囊之類的東西。”

說著，他又看向驚魂未定的程錦溪，一字一句道:

“你來同意朕說，剛才，到底是在說什麼繡囊？”

程錦溪縱使再愚蠢，眼下也知自己方才對李潯蕪的話大抵都被皇帝聽了去，害怕得有些發抖，連忙找補道:

“是…是臣聽聞端貞公主心靈手巧，所以才向討教工之事，這才說到了繡囊……”

說罷，便抬起頭，一臉哀求的看向李潯蕪。

李澤修亦是轉頭，看著側子清冷的側臉，問道:

“哦？真的是這樣嗎，蕪兒？”

李潯蕪抬眸，看著跪在腳下花容失的程錦溪，再回想方才對自己冷嘲暗諷的姿態，不由得心中冷笑。

前倨后恭，當真是判若兩人。

雖有些厭惡程錦溪，可是卻無意與相爭。

程錦溪家世顯赫，又甚合太后的心意，來日若是真的做了什麼皇后貴妃，自己也犯不著為了兩句刻薄話就開罪。

倒不如此時賣個人。

于是便緩緩啟道:

“回皇兄的話，的確是這樣”

程錦溪聞言，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形也頹然地跪倒在地面上。

太后卻很是失的看了一眼，又瞥了瞥坐在椅子上的李潯蕪，兩相對比，更覺得失。

淡淡開口道:

“行了，既然都問清楚了，錦溪，你以后定要好好悔過，不可再犯，不然，哀家也保不住你。”

程錦溪聽罷，連忙囁嚅著磕頭應是。

太后窺了一眼李澤修的神，對青嵐道:

“時辰不早了，青嵐，你來送錦溪郡主出宮吧。”

青嵐方才領命，卻見李澤修抬了抬手，道:

“母后且慢。這不敬先帝之罪可非同小，縱然緒王再有累世功勛，他的兒也不能在國喪期間肆意妄為。”

“若不加以懲，恐怕也難以服眾。”

程錦溪方才站起，一聽此話，雙發，差點要暈厥過去。

太后皺了皺眉，不耐道:

“那依修兒之見，應當如何懲？”

李澤修咳嗽一聲，嚴肅道:

“對先帝不敬，便是對天家不敬。按大寧律例，自然是要以極刑。”

程錦溪雙眼翻白，倒吸一口涼氣，幸而后青嵐扶住，才不至于再次倒地出丑。

李澤修見狀，又冷笑道:

“不過，天下初定，緒王又有戰功，若真以此懲起來，又恐寒了忠臣們的心。”

“念及此，朕便饒死罪，只是從此，再也不許進宮了。”

話音剛落，張寬便極有眼地對程錦溪道:

“錦溪郡主，你可聽見了？還不快對陛下謝恩？”

“臣…臣多謝陛下開恩。”

程錦溪期期艾艾地謝了恩，轉頭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太后。

太后亦是臉灰敗，低頭似在沉思，不再看。

程錦溪狼狽地站起了，李澤修卻突然命令張總管送出宮。

程錦溪不解皇帝的心思，還以為是他對自己了惻之心，于是便回眸張了一眼。

就這一眼，便被冷冽的寒意浸全。

李澤修那對本來清朗如星的眼眸盛滿了冷，對視上的瞬間，更是迸發出近乎戾的威嚴。

仿佛一切風暴都只是暫時停歇。

程錦溪瞬間后悔自己沒聽父親的勸告，執意想要進宮做什麼娘娘。

原以為李澤修青年繼位，雖是冷淡了些，可也是個端方如玉的男子。

人道年慕艾，又有哪個帝王是不人的呢，按說自己如此貌，皇帝也總該有些憐香惜玉的心思才對。

此刻，才明白了什麼做伴君如伴虎。

今日真是險些丟了命，這皇后娘娘，程錦溪就算是再怎麼想當，也總得有命當才是。

如此渾渾噩噩的想著，不知不覺便被帶來了一極為荒辟的地方。

程錦溪恍然間抬頭，看向那已有斑駁痕跡的朱紅宮墻，和那墻角遍生的荒草，聲問道:

“張公公，這……這是何啊？”

進出宮城數次，可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

張寬不語，只淡淡盯著笑。

此時宮城忽然刮起了風，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忽然烏云蔽日，程錦溪寒頓起，在那破舊殿門“吱呀”一聲打開的時候，尖出了聲。

那宮門距離和張寬不過幾步遠，里面有個小太監提著一個木桶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見到張寬后，不驚訝道:

“呦，張總管！您…您今日怎麼來這兒了？！”

張寬點了點頭，揮手免去了小太監的行禮，下尖朝宮殿里的院子一抬，道:

“怎麼樣？那倆個，死了沒有啊？”

那小太監殷勤回道:

“依您的吩咐，每日一人給澆一桶冰水，只給一頓飯，那兩個頭幾日還罵罵咧咧，滿口瘋言瘋語的，這些時日倒是消停了許多……”

正說著，里面忽然傳出了一道尖銳的聲:

“李潯荔你個賤人，連我的吃食你也敢搶，看我不打死你！”

說罷，便傳出一陣叮里咣當的聲響，還伴隨著陣陣子的尖聲。

那小太監聞聲后，放下手中的木桶，拿起別在腰后的荊條，快步進屋對著那兩個子呵斥打了一番。

咒罵聲與哀嚎聲混一片，聽起來甚是刺耳。

程錦溪只覺得骨悚然，更是被這場面嚇得花容失。

李潯芷和李潯荔兩姐妹是先帝與庶人沈氏所生，昔日庶人沈氏得寵之時，們姐妹二人是如何的趾高氣昂，誰也不放在眼里。

誰又能料想，如今卻淪落如此凄慘的境地。

程錦溪雖未親眼看見二人慘狀，可只聽們挨打的聲音，心中就陣陣發涼。

此時張寬卻轉頭看向，笑著說道:

“這人活在世上，總要有些眼力見才對。若是兩眼無珠，欺辱了不該欺辱的人，這便是前車之鑒。”

“錦溪郡主，您說是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