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沒料到謝觀瀾如此敏銳。

才只說了兩句話，他就能察覺到不對。

“我……”

絞盡腦，本想編個借口打發了他，可謝觀瀾的眸愈發沉冷，“不要撒謊。撒謊的人，會被謊言折磨。”

聞星落驚詫地抬起眼。

這句話如此耳，仿佛曾被人說過很多次。

良久，選擇將裴凜的事和盤托出，又訕訕道：“表姐跟我說了從前的事，也提醒我換個地方睡覺，以此破除巫。但是，我今日確實想不起來與你之間的種種過往。”

謝觀瀾看著。

他千里迢迢過來逮人，本想當面質問，為什麼要拋棄他、為什麼要他另娶旁人，他設想了千萬種可能發生的況、千萬種聞寧寧可能給予的答案，卻唯獨沒料到，聞寧寧中了巫，聞寧寧忘了他。

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謝觀瀾深深呼吸。

聞星落輕咳一聲，試探著想要掙他鐵鉗般的手，“那個，你現在能放開我嗎？我以為我喜歡的男人必定溫潤如玉，但你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溫潤如玉。

謝觀瀾品著這個詞。

他注視不知所措的小臉，緩緩出一個笑容，“我很溫潤。”

聞星落：“……”

這個人笑起來時白牙森森，令骨悚然！

他究竟溫潤在了哪里！

尷尬地笑了一聲，“那個，我是怎麼喜歡上你的？”

謝觀瀾看著。

的圓杏眼烏潤清澈，如同星辰般漂亮。

被這麼一雙眼睛好奇地注視，他一點兒也不怨怪喜歡的男子的和他截然不同了。

他上的眼尾，“寧寧對我一見鐘。”

聞星落：“……”

一見鐘！

也是，謝觀瀾長得這麼好看，見起意也是有的。

津津有味地追問，“然后呢？你又是怎麼喜歡上我的？你出很好，容貌也很英俊，除了我，應當還有許多姑娘喜歡你吧？你是怎麼從們之中選中我的呢？”

“因為我和寧寧經歷了一段生死與共、波瀾壯闊的過往。”謝觀瀾面平靜，“我們不僅攜手破了很多懸案，還解決了蜀郡的天災人禍。后來，我們經歷了中毒、誤會、墜崖、絕癥、背叛、失憶等等艱難坎坷，共同沖破了世俗桎梏。寧寧我骨，甚至揚言，即便要和全天下作對，也要與我在一起。”

聞星落：“……”

首先，全天下并沒有阻攔和謝觀瀾在一起。

為什麼要和全天下作對！

其次，及笄才一年，和謝觀瀾的經歷竟然這麼富嗎？！

都能寫話本子了！

總覺得謝觀瀾在騙！

這個人除了皮囊一無是，絕對不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訕笑，“那個，沒什麼事的話，我先進去？”

謝觀瀾眉骨下。

懷中的待他過于生疏，令他生氣。

他只是把他們的故事稍作加工，讓他們的看起來更加凄婉人而已，為什麼不滿意呢？

他似笑非笑，“有事。”

聞星落干笑一聲，“什……什麼事？”

謝觀瀾勾起前的一小辮子把玩，慢條斯理道：“寧寧與我私定終，在青城山老君閣前發誓非我不嫁，我這趟來京，是為了履行婚約。”

聞星落：“啊？”

不記得了呀！

真的發過這種誓嗎？

“所以……”謝觀瀾低頭嗅了嗅的小辮子，又在小辮子上落下一吻，“聞寧寧不準對除我以外的男人心。”

聞星落抓回自己的小辮子。

理了理被謝觀瀾弄躁的辮尾，有些心虛地抬眸看他一眼。

不清楚和賀愈、謝序遲發展到了哪一步。

但是萬萬沒想到，和謝觀瀾已經發展到了嫁娶這一步。

哄他道：“我知道了，我只對你一個人好。”

“裴凜的事，需要我出手嗎？”謝觀瀾問。

聞星落搖搖頭，“表姐已經告訴了我破解之法，想必明天就能見效。更何況這是魏國部之事，我不希你手。”

謝觀瀾頷首。

正回去，他想了想，又道：“你從前喜歡喚我子衡哥哥，每日都要喚上千百遍。”

聞星落乖巧，“子衡哥哥。”

謝觀瀾頗為用。

終于把這廝送走了，聞星落長長松了口氣。

剛轉，卻在轉角撞上了賀愈。

賀愈客氣道：“聞二小姐。”

聞星落驚疑不定，無法確定他和賀愈發展到了哪一步，也不清楚自己從前是怎麼喚他的，于是干脆緘默不語。

賀愈復雜地看著。

從前他以為西南邊陲之地，生不出什麼驚才絕艷的人。

是以，當初聞月引提起聞星落已經被比他更好的男子喜歡過的時候，他是不信的。

可是今日在春日宴上看見謝觀瀾，他才知道，原來世上真的有男子比他更加俊逸瀟灑。

但他賀愈同樣是天之驕子，未必沒有一爭之力。

他斟酌用詞，“賀某已過弱冠之年，家母常常催促我迎娶公主。只是我這些年忙于讀書，對男之事并不熱衷。直到那日在行宮撞見聞二姑娘，我才突然明悟何為心。”

他是皇親貴胄高門公子，當朝天子是他的親舅舅，他從不需要掩飾自己的喜好。

他對聞星落有好，于是就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家父有愧于令堂，有意命我迎娶聞二姑娘，以此補償令堂。不知聞二姑娘可否給我這個機會？”

聞星落呆若木。

這個人怎麼也提到了嫁娶？

平心而論，看見謝觀瀾和看見賀愈時的覺完全不一樣。

懷疑本不像那些世家小姐議論的那般，喜歡賀愈、勾引賀愈。

賀家也在背叛母親的名單里，很可能是為了幫母親報仇，所以故意勾引賀愈，然后等他心之后，再狠狠地辱他、甩掉他，讓他喪失斗志淪為廢，讓賀家損失一位繼承人！

聞星落暗暗點頭。

果斷拒絕，“多謝賀公子意，只是我不想嫁給你。”

福了一禮，徑直離去。

賀愈怔住，直到的影消失在回廊盡頭，才啞然失笑。

他賀愈，竟也有被瞧不上的時候。

此時，侍們已經在園子里搭了高臺，臺子上妝點著各式鮮花，用來給謝緗營造跳舞時的花神氛圍。

高臺四周陳列桌案，眾人紛紛落座，等著一睹謝緗的花神舞。

張貴妃溫地理了理謝緗的舞，“緗兒今日扮演花神，有著獨一無二的貌，定能賀愈移不開眼。”

謝緗上的舞是用輕紗制，如同花瓣般層層疊疊輕盈艷，卸去珠釵，滿頭長發用紅繩束在腰后，只戴一只新編的花環，十分清新俗。

母倆正笑盈盈說著話，聞月引穿戴著同樣的舞和花環，高高昂著下，如同高貴冷艷的天鵝，冷不防從兩人面前走過去。

張貴妃：“……”

謝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