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算命大師說的話，抖著問道：“你想殺死自己？”

南川世爵僵了一下，角的笑意更深，頭點了點。

寧風笙心臟快要裂開了，想抓住他問清楚，卻像被黑吞噬，迅速墜無邊的黑暗。

夢境開始崩塌，碎裂無數點。

南川世爵站在廢墟中央，看著徹底消失的方向，眼底最后一點亮也隨之熄滅。

他知道聽見了。

他也知道會等他，這就足夠。

監護儀的滴答聲還在繼續，只是這一次，南川世爵的角勾起了更深的笑。

寧風笙，等風來，不如追風去……

……

倒計時已不足18小時……

今天是寧小姐離開的日子。

莫斯愁容滿面，不知道該怎麼安爺，但當他叩開房門時，卻見爺神清氣爽，神好得離奇……

他角勾著笑意，輕輕梳理著寧風笙的長發，長指練，將一頭青編公主辮。

莫斯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嚨里發出一聲短促的氣聲，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

他看到了什麼？爺在笑？

那種發自心的、純粹愉悅的笑？

在這地獄般的時刻？

這比看到爺繼續絕食或者崩潰發狂更讓他心驚跳！

爺該不會是……傷心過度，瘋了吧？

“爺……早餐……”莫斯手里端著托盤，作慌張得差點絆倒。

“端過來。”南川世爵將寧風笙小心放好，走到落地窗前，唰地一下拉開窗簾，清晨的天傾瀉而來——

照亮了他蒼白卻煥發神采的臉。

“爺！你沒事吧？”莫斯的聲音抖得不樣子，目死死鎖在南川世爵臉上，試圖從那過于過于反常的神找出一破綻。

南川世爵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好過。”

四年了，他這腐朽的，終于活了過來。

他以前不理解那些遲暮老人喜歡發呆曬太，一坐就是半天。

寧風笙沉睡后他才明白，目之所及，皆是回憶，

心之所想，皆是過往，

眼之所看，皆是憾。

他常常盯著寧風笙發呆，一坐就是整夜。也常常枯坐在玫園里，想著過往……

“爺，你……你笑什麼？”莫斯看著爺這詭譎的笑，全發。

南川世爵正了正領，揚眉冷道：“大婚日，不笑難道該哭？”

“爺笑得我渾發怵，我害怕……”

“別拉著個臉像奔喪！笑。”

莫斯扯著角，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目卻不控制地瞟向大床的方向，那里，躺著沉睡的寧小姐……

死亡倒計時17:56分。

……

這一天，爺有條不紊地簽署著文件，莫斯瞥了一眼，什麼信托、什麼基金的……

時常爺會停下來，著沉睡的寧風笙出神，然后又出那詭譎的笑意。

他有種不好的預，卻不敢胡思想。

隨著時間流逝，南川世爵的神越來越好，還給所有的下人都重重的打賞。

爺說，這是“辛苦費”。

爺說他脾氣很差，這些年大家忍那麼久。

爺還說，恐怕還要辛苦他們，小的那個脾氣比他還大，他們以后有更多罪要。

不只是莫斯，所有人都活見鬼一樣，連聲搖頭說不辛苦。

傍晚，南川世爵站在舷梯旁，親自指揮下人搬運花材——

“笙歌號”游經歷一場盛大的改造。

空運來的、白玫瑰和藍繡球堆小山，水晶燈垂落三十米，像倒置的銀河。

紅地毯從艙門一直鋪到船舷，踩上去的，只有花瓣被碾碎的輕響。

這場婚禮沒邀請任何嘉賓。

除了以外的人，都是多余！

夜幕降臨，“笙歌號”亮起上萬盞燈，宛如漂浮的宮殿——

暖串燈沿著船纏繞，遠遠去像深海里發的巨鯨。

南川世爵站在主臥的穿鏡前，黑禮服的領結被他系了三次才滿意，鏡中男人俊依舊，只是下頜線繃得太，像拉滿的弓弦。

爺的服大多黑為主，只因寧小姐夸過他穿黑好看。

所以大婚日這天，爺選的禮服也是黑……

造型師正小心翼翼地為寧風笙穿婚紗。

的輕得像羽，頭歪在枕頭上，長睫毫無靜。

南川世爵走進來，揮退所有人，親自為系好背后的珍珠扣。

指尖到冰涼的時，他作頓了頓，隨即用更輕的力度將薄紗平。

“笙笙，”他低頭，鼻尖蹭過的發頂，“我們啟程了。”

抱著走出玫園，晚風掀起婚紗的拖尾，像一只巨大的白鳥掠過地面。

莫斯在碼頭哭得老淚縱橫，死死抓住車門不肯放：“爺！小爺還在等你！你答應我會平安歸來，不能做傻事啊！”

南川世爵停下腳步，懷里的人呼吸微弱得像嘆息。

他看著莫斯，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平靜：“照顧好他……你干得不錯，很稱職。”

游鳴笛三聲，緩緩駛離港口。

莫斯哭得渾發抖——

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爺那張毒今天變得那麼“善良”了，善得他渾難，他還是習慣爺罵罵他！

這場婚禮，是給活人的告別，還是給死人的聘禮？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爺做傻事，他要阻止！

南川世爵抱著寧風笙站在駕駛艙，親手將航向調至公海。

儀表盤的綠映在他臉上，他時不時側頭看懷里的人，仿佛只是睡著了。

當游進公海時，他按下了第一個遙控。

剎那間，萬千煙火從甲板四周沖天而起，炸開的團將海面染白晝。

紅的像第一次跟他告白時綁的紅綢帶，紫的像他們在普羅旺斯看的薰草，的像他送給的那枚“心臟”鉆戒。

無數的煙火簌簌落下，映在南川世爵藍黑的眼瞳里，像燃起又熄滅的星。

他抱著寧風笙走到甲板中央，留聲機正播放著《Por Una Cabeza》的旋律。

“笙笙，該跳舞了。”

最后一支雙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