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宴傍晚回家，路過花圃長廊，進了客廳，沒看到夏時。

他又上樓，二樓的房間里也沒人。

上到三樓，謝承安也不在。

原本都打算轉走了，想了想他又走到了窗口。

這里能看到后院的魚池，果然在那里。

魚池邊上是一片草地，此時鋪了很大的一塊野餐墊子，謝承安被放在上面，旁邊有水果，還擺了不玩。

夏時坐在一旁，母子兩個湊一起，正在看著什麼東西。

謝長宴這個角度看不太清楚。

他沒著急下去，倚在窗臺靜靜的看。

倆人低著頭，沒一會兒，似乎同時被嚇一跳，子往旁邊挪了一下。

謝長宴這才看清，他們拿了個不大的玻璃碗，抓了幾條小金魚上來，放在中間，都湊著頭過去看。

應該是小魚撲騰了兩下，把母子倆都嚇一跳。

小孩子的笑聲清脆，穿力也強，混著佛堂那邊傳來的佛樂，謝長宴依舊聽得真切，也忍不住跟著笑。

夏時等了等就換了個姿勢，然后又換了個姿勢。

肚子長得快，之前一直平平，現在眼可見的大起來。

應該是坐著很累，最后子向后靠，手撐在后面。

謝長宴轉要下樓，視線一轉就看到了老夫人。

老夫人被傭人推著從佛堂出來，走到不遠停了下來。

也看向那邊，謝長宴看不清的表，但能覺到也出了神。

能理解，謝承安從來沒這麼快樂過，健康的時候年紀太小，對什麼都還不懂。

稍微大了一點又開始生病，治療和休養的整個過程他從來沒這麼開心過。

從前給他買過很多東西，他會喜歡，但也只是喜歡。

由此其實能看得出，讓他笑得開心的不是那玻璃碗里的金魚，而是坐在他旁邊的人。

謝長宴轉往外走，到走廊的時候手機響了，他拿了出來。

是謝應則打過來的。

謝長宴接了，“到了？”

謝應則有點想笑，“到了，這倆都是你找的？”

他說，“三教九流，都讓你認識完了。”

謝長宴說，“這倆是幫你擋雷的，這樣你安心了吧。”

謝應則哈哈，“安心了。”

不過他又問，“萬一程老 二看上他倆當中的哪一個怎麼辦，那老家伙什麼事都干得出來，他要是拉下臉來跟我要人，我怎麼說？”

他說完話，那邊就傳來了陌生的聲音，“哎呀，老板。”

聲調拉長，夾著嗓子，滴滴的，“進去呀，在這里站著干什麼，人家都著急了。”

謝長宴說，“知道答案了嗎？”

謝應則轉頭看著邊花一樣的大男生，“差不多知道了。”

對方為了配合他今晚的應酬，穿著襯衫外邊加西服。

但是很明顯，不論是襯衫還是西裝都改良過，襯衫領口的扣子很低，他又解開了兩顆，都快出來了。

西裝也沒遮住什麼，外領開得低，里邊的服一開扣子，春 全出來了。

就這樣，程老 二要看不上才怪。

電話掛斷，謝應則帶著倆人往里走，忍不住問，“我哥有沒有告訴你們這邊是什麼況？”

那倆人邊走邊四下看，其中有一個說，“你哥是哪個呀？”

他說，“魏老板只說讓我們各憑本事。”

謝應則腳步一停，回頭看著他們倆，“魏老板？”

他想了想，“魏洵？”

“對呀。”倆人都點頭，“魏老板讓我們來的呀。”

謝應則等了等就笑了，“行吧，我知道了。”

這邊的謝長宴下了樓，去了后院，母子兩個還湊著看魚。

小金魚很活潑，在里邊不停的甩尾，謝承安哈哈大笑，夏時將他攬過來，親了親他，又輕拍他的背，讓他不要太激。

謝長宴看了幾秒后朝著老夫人過去，“。”

老夫人嗯一聲，還是看著謝承安，“這要是個健康的孩子多好。”

“會好的。”謝長宴說，“快了。”

老夫人的視線隨即落在夏時上，“也是。”

讓推著自己的傭人退了，謝長宴接手，朝著母子倆過去。

老夫人說，“你爸上午回來了一趟，狀態不是很好，最近你們倆面，他有沒有說什麼？”

“狀態不好？”謝長宴想了想，“您也知道的，我爸有事都是自己解決，用不到我和阿則，一般況都不會和我們說。”

停頓了幾秒，他說，“他最近不怎麼回公司，應該是外邊遇到點麻煩。”

他語氣也像模像樣的，“問多了他不高興，索我就裝作不知道了。”

老夫人嘆口氣，“你和阿則，你爸一直就偏心你，外邊都說小的才是寶，其實不是，你爸在你上報了所有的期待，他一直跟我說，你才是最像他的。”

謝長宴沒說話。

老夫人等了等又說，“你們父子兩個脾氣最像，所以也容易起沖突，可脈親，哪有什麼隔夜仇，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不管有什麼事兒，我們都是一家人，互相幫襯著才對，你爸這次外邊遇到麻煩，你要是能一把手……”

“。”謝長宴突然開口，“我想起了，之前有一次我問了我爸，他沒說，但是他提起了爺爺。”

他問，“爺爺忌日快到了，你說我爸會不會是想起爺爺了，所以這兩天緒不太好。”

老夫人一下子就停了話頭，半天才回頭看他，“啊？”

問，“他提起你爺爺了？”

謝長宴嗯一聲，“他說爺爺最后死的很痛苦。”

老夫人又趕坐回了子，“是、是嗎？”

謝長宴問，“我那個時候太小了，沒什麼記憶，爺爺是怎麼死的？”

老夫人不說話。

謝長宴追問，“是病逝還是意外？”

他腳步放慢，“這麼多年也沒人提過，我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記憶里爺爺一直健健康康，怎麼突然就倒下了。”

他嘆了口氣，“真是讓人想不明白。”

老夫人沒忍住咳了兩下，之后才說，“這些也都說不準的，病來如山倒，看著好模好樣，其實早就不行了。”

說，“那個時候我跟你爺爺白手起家，他起早貪黑，公司剛立，很多事不完善，他都是親力親為，顧著工作，沒顧上，最后出了問題，唉。”

隨后擺擺手，“算了，不說這些了，人都走了那麼多年了，提起來徒增傷罷了。”

謝長宴嗯一聲，然后突然又開口，“我記得有一年爺爺好似領著一對親戚回來，爺爺走后，那對親戚跟我們家還有來往嗎？”

老夫人一開始有些疑，“親戚？”

過了兩秒應該是想起來了，深呼吸一口氣，聲音都沉了幾分，“沒有來往。”

說，“遠房親戚，打秋風來了，拿了點錢就走了，再沒出現過。”

“這樣啊。”謝長宴沒再多問。

正好也推到了魚池旁，夏時一轉頭看到謝長宴，撐著子要起來。

謝長宴趕過去扶著，幫整理了一下擺，又把地上的謝承安抱起來。

謝承安看到老夫人，笑瞇瞇地了聲阿婆。

老夫人對他手，謝長宴猶豫幾秒，還是把他抱了過去，放在懷里。

然后他退過來，去握夏時垂在側的手。

夏時條件反的往回收，謝長宴第一下沒拉住，愣了一下，然后手攬著的肩膀把往懷里帶。

再之后他拉過的手，很強勢的握著。

老夫人看到了，猶豫兩秒，最后裝作沒看到。

謝承安不會裝，轉頭看著兩個人，嘻嘻的笑。

夏時白了謝長宴一眼，謝長宴不看，只是兀自翹了角。

時間不早，謝承安得上樓了。

老夫人讓傭人推著一起回了主樓，但是沒上樓。

現在行不便，上樓需要人抬著，旁人吃力，自己也不舒坦。

于是抱著謝承安親了又親，有點舍不得。

謝長宴說，“白天無事就到這邊走一走，也不用每天都待在佛堂，你若誠心佛祖是能看到的。”

他說，“況且你也沒什麼罪過，真不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