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季耀,季家沒有一個正常人。”
“都是瘋子,以及更瘋的瘋子。”
……
苦姨找到顧云依的時候,花費了幾年的時間才讓顧云依相信并接當初把從奴隸市場救出來的人,從來都不是季庭禮,而是苦姨自己。
但這個時候說這些似乎晚了。
了的心,怎麼收得回來。
顧云依問,“你能跟我說說他的過去嗎?我想知道。”
苦姨坐在旁,長長嘆了一口氣,才道,“除了季耀,季家沒有一個正常人。都是瘋子,以及更瘋的瘋子。”
“如果你想知道,那就說來話長。”
……
季業鴻年輕的時候有一副好皮囊,那時候他被人追殺流落在阿林都,邊除了兄弟季業平,要什麼沒什麼。
但他確實狠。
長街暗巷里總有他的影,劃地盤搶資源,那砍刀不是落在別人上,就是別人落在他上。
最慘的一次,季業鴻差點死了,可巧那天,阿林都貴族階級的千金路過,把他撿了回去。
之后的故事就那麼順理章的上演。
貴族小姐為不顧一切,背棄家族,放棄高貴的份,最后還了家族令牌,和那窮小子私奔流浪。
在被家族發現之前,季業鴻先用令牌取到了一筆錢。
有了這筆錢,他帶著那位貴族小姐回了云都,短短幾年,他爬的很快。
快到喪心病狂。
可是,還是不夠。
季業鴻有更大的野心,他想要為世界之最,為所有人仰的存在。
這個時候,那位貴族小姐不再有價值了。
他很快又接到了一個能給他帶來更大助力的人。
為了給新歡騰位置,季業鴻眼睜睜看著那位貴族小姐一點點失去生機。
他沒有殺。
但是最開始的甜言語海誓山盟,再到斷崖式的冷漠無視和言語踐踏,已經把這位貴族小姐瘋。
后不后悔不知道。
但應該是悔的。
奄奄一息的彌留之際,已經不認得人了,枯瘦干枯的手在空中無力揮舞,里喃喃的只有一句: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而那一天,季家別墅高朋滿座,外面喜宴喧鬧,推杯換盞張燈結彩。
到都是喜慶的紅。
可一墻之隔的那間房間里,人的意識在最后時刻清醒,抓著兒子的手,語調虛弱又殷切,“有些底線是不能的。”
“永遠別像你父親。”
“答應我,答應我!!”
人死死抓著季庭禮的手,可直到失去生息,也沒聽見兒子的回應。
那一年,季庭禮五歲。
他在一個扭曲窒息的家庭里,在接這個世界的最初,是冷眼的爹,瘋癲的媽。
新人換舊人。
現在又有了一個惡毒的后媽。
后媽進門的第二天,翹著涂著指甲油的手,居高臨下地問,“你該我什麼?”
那個五歲的孩子不吭聲。
笑死,他連親媽都沒喊過,又怎麼會喊一個陌生人?
可是季業鴻發飆了。
為了討好新老婆,季業鴻一怒之下讓人把五歲的季庭禮丟進了閉室。
閉室里沒有窗,沒有,四面漆黑,仄狹窄,沒有床,沒有廁所。
五歲的季庭禮在里面待了三個月。
整個三個月。
季業鴻完全把這個兒子忘了。
更忘了,在這樣幽閉的環境下,一個正常的年人都不了,那五歲的孩子呢?
傭人不敢提醒,因為不敢得罪新太太。
但也看季庭禮可憐,每天塞點吃的進去。
最后還是季業平想起了這個侄子。
那扇閉室的門打開的那一刻,里面的場景令人難忘。
四面墻壁上都是指甲抓出來的劃痕,一條一條,麻麻,帶著干涸暗的。
那個趴在滿地污穢地面的孩子仰起頭,黑的瞳孔森冷,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就連見慣了大場面,見慣了廝殺和鮮的季業平都被那令人心悸的眼神驚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那個五歲的孩子恢復如常。
他被接出去之后,終于會乖乖的喊人,乖乖的任由季業鴻的新太太磋磨。
季業鴻對此極為滿意。
看吧,哪有什麼骨頭,打一頓,訓一頓,懲罰懲罰不就乖了嗎?
新太太很快就生下了一個兒子,季業鴻欣喜若狂,給新兒子取名季昊。
他也功借著新太太的家世背景,再了一層階級。
可是第二年,新太太死了。
的尸被人發現泡在水里,那是冬天,白雪皚皚,冰雪覆蓋,死因說是不小心倒掉進泳池,部筋沒能上岸,屬于意外。
可是新太太掉進去的那天,作為季家傭人的苦姨目睹了整個過程。
新太太把自己的項鏈丟進那結冰的泳池里,讓季庭禮跳進去撿。
季庭禮撿了。
五歲的影一遍遍潛泳池,水面的冰層差點讓他找不到方向,幸而那冰層很薄,在瑟瑟發抖凍得渾通紅之時,他撿到了。
但在將那項鏈遞出去時,他抓著新太太的手,把丟進了泳池里。
季庭禮坐在岸邊,冷眼看著那人呼救、掙扎、再到最后整個沉了下去。
苦姨捂著,抑制了涌到邊的驚呼。
聽見靜的季庭禮回過頭,黑沉沉的瞳孔里竟然在笑,就好像那稚青的小軀殼之下,藏著一個偽裝得極好的惡魔。
“噓。”
季庭禮將食指放在邊,在苦姨抖著點頭之后,他漫不經心,心思縝的將現場布置了一下,抹除了他的痕跡。
這個‘意外’被完掩蓋。
后來又是蘇若雅進門。
那時,季業鴻已經登頂,不再需要人作為助力,娶蘇若雅,只是錦上添花。
蘇若雅懷上季耀的那一年,季庭禮坐在別墅臺階上,手里玩著彈珠。
那彈珠砸在地上,清脆的聲響像是砸在蘇若雅的心里。
蘇若雅很怕他,哪怕他才八歲。
那沉沉的目,本不像一個孩子。
蘇若雅保持著距離,也并不像季昊他媽那樣氣焰囂張,喜歡明里暗里各種磋磨繼子。
因此多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隨著年紀的增長,季庭禮偽裝得越來越好,溫潤,謙遜,克己復禮,斂穩重。
季業鴻越來越放心將一些事給他做。
季業鴻總覺得自己是老虎。
可是老虎老了,也失去了判斷力,等季業鴻發覺出不對的時候,已經有一勢力能夠和他分庭抗禮。
季業鴻也曾心悸,后怕,但他并不覺得季庭禮會做什麼,畢竟季家這艘大船,沉了對誰都沒好。
所以當季庭禮帶走他母親的骨灰時,季業鴻冷哼,就當不知道。
季庭禮殺去了阿林都。
那是他第一次踏足阿林都的土地。
在貴族家族各種阻撓時,他不僅收服了那四尊殺神,還把家族里那些攔著他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殺穿。
他親手將母親的骨灰葬在了阿林都。
“你回家了。”
他說。
季庭禮撐著傘轉。
他在阿林都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苦姨就是在這個時候留下來的。
那座古堡里安排的人手,傭人,手下,隨著越來越壯大,阿林都儼然為了他的第二地盤。
四尊殺神比他還有野心,在薩瓦不斷侵占地盤分不清大小王的時候,四尊殺神幾次想干掉薩瓦,但是季庭禮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都是要下地獄的,相煎何太急。
季庭禮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有善終。
可是遇到姜晚的那天,他母親最后說過的那句話突然在他耳畔邊響起。
“有些底線是不能的。”
“永遠不要像你父親那樣,答應我,答應我……”
但是,太晚了啊。
這條路他只能走到底。
……
姜晚罵他是瘋子。
季庭禮想,他本來就是。
天臺的對峙;那一槍狙擊的偏差;溫泉池邊的鋒;景岸碼頭撕下的那一層面;墜崖底時冰涼的。
天崩地裂,飛沙走石,邊境線上的洪流和那場棄他而去的決絕。
怎麼會有姜晚這樣的人。
季庭禮想,他還是貪心,哪怕卑劣無恥,哪怕險偏執,他還是想將鎖在邊。
死也不放手。
就這樣和我一起下地獄吧,小狐貍。
可當那山石砸落下來的那一刻,他還是把姜晚推了出去。
算了。
地獄太冷,還是他一個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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