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覺得我中邪了？”

薛瑛小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程明簌無言，“我哪里大變？”

“就是……”薛瑛思來想去，“你以前經常不干人事，最近好像變好許多。”

“……”

程明簌下意識冷下臉。

對好還不樂意，凈胡思想。

哪知看到他面不善的薛瑛眼睛突然亮起來，“對對對，就是這樣，天擺著張臭臉，心眼小得要死，這樣才像你。”

現在的程明簌，說話輕聲細語，還喜歡抱著睡覺，讓很不習慣。

“我哪里一天到晚擺著張臭臉？哪里小心眼了？”

程明簌都要氣笑了。

“你就是有啊……”薛瑛嘀嘀咕咕，“你總是嚇唬我，你看，我剛剛一說你，你就不高興，拉著個臉，你就是小心眼。”

“……”

程明簌想反駁，開口了更顯得他在心中形象之確切，但又實在氣不過，抬起手，在臉上了兩把。

原本只是想以示懲戒，結果了兩下，又覺得手很好，手便放不下來了。

薛瑛細膩，玉瓷一般，起來卻又是溫熱的，程明簌手指修長，著臉時，更顯得五巧，荏弱漂亮。

常年握筆的手上滿是厚重的繭，著臉時有些刺，薛瑛皺著鼻子，委屈地抬起眼眸看向程明簌，“你別了，疼。”

“我沒有用力。”

程明簌低聲道，他確實不曾用力，小心翼翼，可是的皮怎麼就那麼容易留下印子。

薛瑛也不是真的疼，就是矯造作，垂著目，眉心微蹙，眼睛眨了眨，抹掉并不存在的眼淚，“你就欺負我……”

程明簌嚇了一跳，“真的疼？”

“疼。”薛瑛小聲道：“都是繭子，磨得疼。”

程明簌沒再臉了，放下手。

薛瑛吸吸鼻子，裝哭得逞，心里有些得意，得意完又不疑，程明簌怎麼會聽呢？他不是最討厭哭，嫌煩，以前最引以為傲的武，在別人面前都屢試不爽，只有在程明簌面前才回回壁。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流眼淚，程明簌就會聽的，予取予求，要什麼，給什麼。

新婚夜，那個威脅要打斷的程明簌，好像已經消失了。

薛瑛心里糟糟的，思索著原因，一個荒唐的念頭在心里浮起。

程明簌是不是喜歡呀。

那些喜歡的男人，都是這樣一副賤骨頭樣。

打他們一掌，恨不得將另一張臉也湊上來。

不應該吧，他怎麼會喜歡呢，他應該討厭，恨搶走他的份才對呀？

薛瑛面朝著墻，程明簌一手環著的腰，另一手還要過來與牽著，他好像毫不覺得自己這姿勢有多別扭，反正難得是他自己，又不是。

薛瑛嫌熱，怎麼躺著都不舒服，翻來覆去地調整姿勢，懷里抱著一團并不老實的玉，實在是折磨人，偏還一無所覺。

程明簌睜開眼，手上用了些力，制著，“不要。”

“我熱！”

一腳蹬開被子，又被程明簌拉回來，“會著涼。”

薛瑛憤懣道：“那你別老抱著我。”

“不可以。”

程明簌沒有，牢牢地抱著，嗅著發間的香氣。

薛瑛氣鼓鼓地躺下，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便睡著了。

程明簌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停。

這夜，他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

夢里還是他與薛瑛，只是，他們兩個都與如今不大一樣。

薛瑛惡毒刁蠻，輒要他跪下，像狗一樣戴著條鏈子，程明簌不從，脆生生的掌一個接一個落下。

侯府的嫡就是這麼無禮，不將一個窮書生的尊嚴當一回事。

后來，這個被折辱過的書生搖一變，了侯府真正的嫡子，蠻橫的薛瑛淪落為鳩占鵲巢的假千金。

程明簌將所有的恨與恥辱都在床上報復回來，白日作威作福的大小姐趴在妝臺前，紅的臉浮現在鏡子里，顛簸中將桌上的胭脂首飾全部掃落在地，罵他是個賤人。

程明簌便和對罵，不還是嫁給了他這個賤人為妻，惡婆娘和賤男人天生一對。

后來，程明簌站在雪地里，看著下人將一張裹著尸的草席抬出去，里面垂下來一條手臂，腕上掛著悉的鐲子。

程明簌著氣驚醒，腔起伏，他額頭上布滿了汗，襟被冷汗浸，明明是暑夏，他卻莫名到一陣寒意。

天還沒亮，眼前昏暗，程明簌怔然許久。

這夢怪陸離，連不線，像是一團又一團的棉絮強行塞進腦海，糟糟的，最后的一幕，如同夢魘一般，反反復復地重現，揮之不去。

程明簌心里倏然涌起一不安，他下意識收手臂，將懷里的薛瑛抱住。

怎麼會夢到這樣奇怪的東西。

夢里的一切都歷歷在目，不像是假的，就好像他真的經歷過一般，站在雪地里時，心里空的，那種絕的耳鳴，一直延續到夢醒都沒有結束。

像是一汪一汪的海水流過耳邊，嗡鳴不止，什麼聲音都聽不清，眼前只剩下這一個畫面。

程明簌醒來后了無睡意，他時不時低頭看一眼，發現薛瑛還在自己懷里，那種不安的緒才會稍微衰減一些。

直到薛瑛因為被抱得太掙扎，程明簌才猛然回神，松了松手，臉埋在的頸窩里沉沉呼吸幾下。

程明簌一直睜著眼睛到天亮，該上職了，他才強行讓自己從那種緒中離開，起，為薛瑛掖好被角，穿出門。

早朝停了許久，皇帝的狀況一直不太好，太子與皇后番侍疾，不準外人探，連后妃都不允許，沒有人知道皇帝如今到底是什麼狀況，方士頻頻進宮闈，送些靈丹妙藥，這麼久了，也不見皇帝的病痊愈。

朝中猜測什麼的都有，京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這幾日，太子鏟除了不臣子，皇后還借由頭將六皇子的母親李貴妃足了一個月。

程明簌到翰林院的時候，往日與他常有接的士子都離得遠遠的，太子如今勝券在握，前段日子，程明簌又被太子責罰，可見他如今在太子眼里沒落到什麼好印象，還是離他遠點為妙。

程明簌無所謂，只低著頭做自己的事。

西北的戰事打得如火如荼，薛徵寄回來的信上稱前線資不夠，糧草短缺，需要朝廷增援，這信傳到朝中一月有余，皇帝不能理事，最后又給太子來辦，夏末，朝中總算派了增援，主事的員乃太子母族，今早隊伍剛浩浩出發。

傍晚下職時，程明簌在皇宮附近遇到齊韞，他大概進宮有事務要稟明，穿著一袍，長袖輕盈，姿筆。

程明簌懶得看他一眼，目掃過便要離開，哪知齊韞竟然主走了過來，停在他面前。

程明簌皺眉看向他。

齊韞開口問道：“阿瑛上次想要我幫繡個香囊，我忘了問要什麼圖案，勞煩小程大人幫忙轉達一下。”

“……”

程明簌扯起角淡笑，“齊評事，你后地上是什麼？”

齊韞轉去看，地磚上并無雜。

“是你的臉。”程明簌冷聲，“薛瑛是我的妻子，你打的主意。”

齊韞神坦然，“不喜歡你，你不應該糾纏，你若是為好，就該早點同意和離，放自由。”

當時的事，齊韞也略有耳聞，若不是薛瑛落水，哪里又得到程子猗，薛瑛那樣高傲的人，被迫嫁給一個名不見傳的書生，定然了天大的委屈，他甚至猜測，是不是程子猗刻意設計，迫薛瑛下嫁。

“你以為就喜歡你嗎？”

程明簌聲音森然，“你不過是占了個狀元的名頭，引得薛瑛對你高看兩眼而已，齊評事，若你這輩子都翻不了，你覺得會看得上你嗎？”

“可是沒有這個如若。”齊韞淡聲說：“利用也是用，至愿意。”

程明簌怒極反笑。

齊韞還有公務要做，他說的這些話，無非是挑明對薛瑛的心思，他知道薛瑛左右搖擺，三心二意，沒法立刻做出抉擇，對他的喜歡也不是真的喜歡，他只能讓另一個霸占著的男人主退出。

程明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拳頭握。

越發后悔沒有早日將這人除掉。

待回到侯府，只能下所有的緒，擺出一切如常的態度。

薛瑛正坐在人榻上看書，磨破了腳，連套上子都疼，得在家里休息幾日。

安安分分的，傷痛限制了的出行，讓沒法再出去找野男人。

難怪齊韞會急得到正宮面前挑釁，他已好幾日不曾見到薛瑛，當初說好的兩個月早就過去，卻遲遲未傳來二人和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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