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是侯爺，阿娘不是公主也沒關系，以前武寧侯被政敵針對，薛府岌岌可危時，薛瑛甚至面對要落奴的下場，也沒有特別的害怕，只要與家人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沒關系。

懷里的人默默地流著淚，也不說話，只是將臉埋在他懷中，沒多久，薛徵前的襟便了一片。

纖巧的肩膀挨著他，薛徵握住的手臂，低頭看了一眼，薛瑛臉上沒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憔悴許多，的打扮也很奇怪，沒有再穿那些漂亮的，周乏飾，只簡單地梳著一個發髻，也未曾佩戴什麼簪子絹花。

“你怎麼了？”

薛徵的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皺，“誰欺負你了？”

薛瑛搖頭。

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就是剛剛突然聽到薛徵的聲音，一下子忍不住，抑好幾日的眼淚不控制地落下。

薛瑛了眼角，抬起頭，朝他笑了笑，“沒事，我沒事，你好幾日不回家，我想你了，我就過來看看你，我……”

薛瑛吸了吸鼻子，有些難為地道：“哥哥，你能給我三千兩嗎？”

“我的錢又用了，我不好意思去問娘要。”

每個月的零用錢都很多，月初才問侯夫人要過，沒過多久竟然又花了。這一個月來，薛瑛的開銷很大，以前就將銀子當水灑，但這個月用的格外多，薛徵不久前明明剛給了一筆。

“我想買首飾。”小聲地道：“差一些，哥哥，你可不可以給我，下個月我會還你的。”

“我要你還錢做什麼，你缺錢直接拿就好了。”

薛徵笑容溫和，沒有問其他的話，讓人送二姑娘回府，他告訴，他書房里有一箱銀票，都是給攢的。

薛瑛慶幸自己平日在兄長面前的形象就是驕奢逸，花錢如流水，沒有引起他的懷疑。

離開的時候，薛瑛一步三回頭，看著站在路口的薛徵，他暫時走不了，只能讓下屬送回去。

纖瘦的背影在秋風中似乎搖搖墜，瘦了一圈的臉上布著淺淺的淚痕，只有回頭看到他的時候，才會出笑容。

薛徵目送離開，待妹妹上了馬車，他角的笑意落下。

薛徵沉著臉，招來親信，“去查查，二姑娘近日都去了哪些地方，和什麼人接了，去了哪些鋪子，一會兒你們跟著，弄清楚拿著銀子去見了誰。”

“是。”

薛瑛渾然不覺，像前幾次那樣，來到約定的地方，將裝著銀票的盒子遞給那男人。

有了錢，他總能消停一陣子，但這樣的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

薛瑛看著他拿了錢走遠。

三千兩，不知道能撐多久，可能沒幾日又賭了。

男人抱著箱子，剛走出昏巷，就被一把劍抵住。

*

薛徵站在地牢中，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被拖到他面前。

地牢幽暗凄冷，男人力掙扎，口中嗚咽，遮住眼的布條被開，他惶然地向四周，看到不遠坐著一個穿著輕甲的年輕男人。

二十四五的年紀，樣貌清俊不凡，只看臉的話，倒覺得有幾分書生氣，眉眼溫潤，沒什麼攻擊，可他上穿著森森鐵甲，手上護腕散發著寒冽的銀，墻壁上懸掛的火把幽幽跳著，青年面龐陷在影里，一張冷臉忽明忽暗，他坐在地牢正中，后站著兩個持刀的下屬，皆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這模樣，倒像是帶著黑白無常來討命的閻王。

男人見狀，臉嚇得慘白，膝蓋一跪倒在地。

薛徵一手按著腰間劍鞘，一手輕抬，下屬將那人拖到面前來問話。

“小的只、只是個普通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人您，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男人聲音發抖，他本不認識這個青年啊！莫不是哪個債主？！

薛徵一句話也沒說，“錚”的一聲，那劍不知何時出鞘，銀蛇一般，頃刻間便削去男人一條手臂。

凄厲的慘聲登時在地牢里響起。

薛徵站了起來，停在他面前，冷冷注視著他，“我是薛瑛的兄長，有什麼事，你大可以來找我，那些腌臜的東西，不要弄到我妹妹面前去污耳目。”

男人斷臂濺三尺，痛苦地癱在地上，聽到那青年的話，意識到他竟然是平西將軍薛徵，臉頓時煞白。

那個十七歲就考中進士的小侯爺，明明可以在朝中平步青云，卻偏偏走了一條令所有人都詫異的路，離經叛道去參了軍。

無論是從文，還是習武，皆一騎絕塵，不過二十四歲的年紀，已經是一方統帥了。

這樣的人，誰敢在他面前造次，使那些手段？

一滴滴落在地上，薛徵提著劍，架在男人脖子上，鋒利的劍刃劃開皮.，薛徵厲聲道：“說，你找做什麼！”

男人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不敢在薛徵面前使手段，哆哆嗦嗦將事的原委說出。

一場大雨中的換親真相就這麼浮出水面。

窗外轟隆一聲，將幽暗的地牢照得霎時明亮。

雨點子紛紛砸落，的氣息蔓延開來。

男人失過多，聲音越來越弱。

“小人說的都是真的……我那老娘就是、就是當年為侯夫人接生的穩婆，侯夫人……生的本就是一個男孩，我娘原本是不愿意、不愿意答應的，實在是因為，為了給我還賭債……才幫換了孩子，小侯爺，我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求您饒小人一條命……”

薛徵神恍惚了片刻，握著劍的作有些遲疑。

當年母親誕下的竟然是個男孩。

阿瑛不是他的親妹妹。

癱在地上的男人哀嚎著求饒，慘聲回在耳邊。

半晌，薛徵回過神。

他神一斂，握劍，突然毫無預兆，將那男人刺死。

滾燙的濺開，順著他的下頜滴落。

男人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薛徵眸晦暗，抬起頭，對親信說：“他邊的所有人，知道這件事的，一個不留，再派幾個人，查清楚當年那個仆帶著孩子到底去了哪兒。”

第20章 第二十章“本來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自從那男人拿了三千兩離開后，薛瑛已經做好準備，等他下次來，就和他魚死網破，也絕不愿意一直任人擺布拿。

然而，好一陣子，那男人都沒有再出現過。

薛瑛心里有些不安，還遣院里的奴婢去打探過，都沒有那男人的消息。

他不見了，薛瑛并不覺得他會良心大發放過自己，這種人的貪是喂不飽的。

那把懸在頭頂的刀搖搖墜，薛瑛幾乎預見它下一刻就會落在脖子上。

已經沒有退路，原先打算勾搭個有用的書生，可是失敗了，之后也再未找到像齊韞那樣的人，本來想著多攢些錢，好方便以后跑路，雖然肯定不如在侯府過得滋潤，但也不至于窮困潦倒。然而如今所有的私房錢又全被搶走了，要是離開侯府，憑的樣貌，最后能落得個什麼結局可想而知。

貌若無份地位傍，同催命符沒什麼區別。

薛瑛病殃殃地躺在家中，無力再去思考這些事，靜靜地等待屬于的判決。

許久不出門，家里人都覺得不對勁，二小姐乖張的子好像收斂不，就連京城的那些商鋪老板都念得很，出手最為闊綽的薛二小姐都已經許久不來散財了。

薛瑛憂思過度，一病不起。

這次病得不輕，有氣無力，一點也起不來，原本就纖瘦的影又窄了一圈，臉瓷白，著一點青。

昏睡的日子總是做夢，薛瑛每次都是哭著醒來的，有時候都分不清現實與夢境，醒來以為是在前世，自己已經被趕去偏院，沒有人管的死活。

那個時候，程明簌倒是來過幾次，看到下人作踐竟然莫名地生了氣，薛瑛其實很奇怪，如今遇到的這個程明簌，與夢里的很不一樣。

現在的程明簌是個笑里藏刀的偽君子，薛瑛不清他想做什麼，而夢里的那個，把對的不喜寫在臉上，說話夾槍帶棒，看落寞了，還要登門嘲笑，雖然每次他離開后，薛瑛的日子都會好過許多，那些欺負的下人也會被趕出侯府，他倒博得一個好名聲，薛瑛只覺得他惺惺作態。

死后，尸一直停留在那間滿黃紙的屋子里，始終沒有下葬，程明簌看著比從前更為郁了，看著時，也是滿臉的嘲笑，說沒用，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夜里，卻又和躺在的邊，垂著眸子，冰床寒涼，他濃纖的睫羽上都凝著一層霜，不怕冷似的，平靜地注視著那張永遠沉睡的臉，說恨。

可是里說著恨，眼睛里又有淚流出來，瘋瘋癲癲。

薛瑛每次都會驚嚇著醒來，的靈魂仿佛被困在那尸里，怎麼都不了。

醒來的時候，整個人猶如丟了一半的魂魄，茫然許久，漆黑的眸子才會重新恢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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