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慧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坐在旁邊的小兒媳婦也被打趣得滿臉通紅，見君姑表不對，連忙上前給背順氣。

謝均霆笑嘻嘻地隨意拿了個橘子過去：“您這麼喜歡多子多福，您兒子給您剝的橘子肯定更甜，二嬸婆留著回家慢慢吃。”

年促狹又輕狂的語氣讓程文慧更是心氣郁結，巍巍地出手，指著一臉不羈的年恨聲道：“你這樣不知禮數，難怪你阿娘寧愿撇下你們在外邊兒養病也不想看到你們！小小年紀就——”

“哎喲！”

程文慧的話被一個飛馳砸來的橘子給堵住了。

眾人驚愕地順著橘子飛來的方向去，只見一珠輝玉麗的華郎接過手帕，了手，神冷淡地迎向眾人的視線，朝著雙生子走去。

很快便有人認出來了，一聲驚呼：“哎喲，這不是窈娘嗎？”

在場的都是謝家親眷，大多都是見過施令窈的，只有幾個才進門沒幾年的新媳婦兒，見著進屋的郎容過人，氣勢亦過人，俱都好奇地瞪大了眼，隨著的作去。

往里走，主家那位最有出息的首輔大人竟然就這麼跟在后，連剛剛那兩個小刺頭也連忙站了起來，一臉恭敬地喚‘阿娘’。

嗐，同樣都是做人媳婦的，怎麼人家氣勢這樣驚人？

“君姑今日壽辰，合該大家伙兒高高興興地一起慶祝，二嬸怎麼和兩個孩子計較起來？”施令窈向老太君見過禮，瞥向程文慧，“鬧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接下來的宴可怎麼辦？”

程文慧看著面前過分年輕，卻有著十足當家宗婦氣勢的小婦人，氣得來都在哆嗦：“窈娘，你可得憑著良心說話，我原是為他們兄弟倆打算，是他們自己不領，反過來譏諷于我！”

施令窈想起剛剛聽到的那些什麼有了弟妹就不顧他們兄弟倆、寧愿在外養病也不愿意陪著他們長大之類的話，心口起伏略大，謝縱微扶住的腰，溫聲道：“別氣，先坐下。”

謝均晏垂下眼，低低道：“罷了，二嬸婆不過是想往我和均霆屋里塞幾個小丫鬟，無謂為了這樣的事多加爭吵，二嬸婆想塞人進來就塞吧。親戚之間，互幫互助，應該的。”

謝均霆眼睛滴溜溜一轉，立刻幫忙添：“阿兄說得是，二嬸婆想從我們這兒賺些好也是有可原，無可奈何。誰家里多子多福，有那麼多屁要，力大，可以理解。”說完，他才自知失言般捂住，“喲，我說的實話太直白了，二嬸婆可別生氣。”

看著兄弟倆一唱一和，施令窈心里的郁氣頓時散了，雙眼亮晶晶地看向謝縱微。

都是托了的福！

謝縱微讀懂了妻子眼神里的驕傲，輕揚眉梢，同樣以眼神回答：何以見得？

施令窈眨眼：要是兩個孩子傳了你的鋸葫蘆，今日之戰豈不是就要落于下風？

謝縱微若有所思：那你還時常捂我的？

那自然是因為，活了三十來年才開始長的人總會說出一些很可怕的話。

施令窈移開視線，看向兩個一臉委曲求全的年郎，心疼道：“兩個孩子都退了一步，好歹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二嬸，你可別再氣了吧？再不濟，我給你多介紹幾門生意，東門上的牙婆我都，我和們打聲招呼，們之后定然不敢為難你。”

程文慧真是要被這伶牙俐齒的母子仨給氣死了。

“兒啊，這……”

老太君有些忐忑地看向長子，見他站在窈娘后，溫和斂，儼然是一副守護者的姿態，有些犯愁。

“行啦，大喜的日子，都別說氣話了。”見程文慧臉青白，施令窈變了臉，喜氣盈盈道，“二嬸你是多子多福，福澤深厚之人，可別和我們這些小輩兒計較。苑芳，去瞧瞧戲班子準備好沒有，這兒的戲聽夠了，也該聽聽專業之士唱的戲洗洗耳朵。”

苑芳笑地應了聲是。

陪在程文慧邊一直幫拍背順氣的小兒媳真是有苦難言，早知道今日過來純粹是找罪，可不來！

老太君沒吱聲，也沒彈，眾人也有些尷尬地扶著椅子，有些猶豫。

謝縱微冷眼掃了一圈：“戲臺搭好了，有戲癮的人大可上去唱兩段。若沒那個心思，便坐在臺下好好欣賞便是。”

說完，他看向老太君，“阿娘以為呢？”

長子平靜又含力的眼神落下，老太君扯了扯角：“你說的是。”

還指著今日長子心好些，也能借機提一提兒的事，不說立刻將人帶回來，至讓見上一面不是？

程氏也是，好端端的，嚼什麼舌子。

老太君不滿地看了程文慧一眼，由竹苕扶著站了起來。

“走吧，都去看看戲，熱鬧熱鬧。”

竹苕連忙扶著老太君往后院的戲臺走去，其余親眷也連忙搭著手跟在后面，程文慧有心想提前離席，卻顧忌著謝縱微在這兒，得罪了他，家里的男人們定然要埋怨自己。

嗐，誰能想到，說些家長里短罷了，正巧被們聽見了……還有那對小崽子，也是面黑心更黑的貨！

小兒媳連忙扶著程文慧去了后院，廳堂里一時靜了下來，只有們一家四口。

謝均霆恭恭敬敬地獻上了自己的孝敬——被他剝得干干凈凈的橘子。

“阿娘剛剛真威風，幾句話就噎得二嬸婆說不出話來！”

施令窈矜持地收下謝小寶的獻禮，哼聲道：“其中固然有我口才過人的長，但也是自個兒理虧在先。還是長輩，對小輩說話也這樣不知輕重。”若真如程文慧所說，一回來之后便將全副心神都放在拉攏夫君，拼命想再生個小的攏住謝縱微的心，大寶和小寶該如何自？

心里定然難過。

施令窈把橘子分幾瓣，往雙生子里各塞了一瓣，又遞給謝縱微一瓣，叮囑道：“之后若有人再說這種話，不必顧及，直接罵回去便是，有你阿娘我給你兜底，不用怕！”

“唔。”謝均晏連忙咽下橘子，點了點頭，“是，兒子知道了。”

這瓣橘子格外的甜，謝縱微吃完，還有些回味無窮。

他見謝均霆手邊的盤子里還有幾個剝得干干凈凈的橘子，眼神剛剛一，小兒子警惕的眼神便殺了過來。

謝縱微面不改：“你們阿娘說得是，有我們替你們撐腰，只要事出有因，立得住腳，便沒有人能夠讓你們委屈。”

謝均霆撇了撇：“前提條件一大堆……”

謝縱微睇他，一個橘子都舍不得給他吃，還想要怎樣？

施令窈吃完橘子，贊了一句：“真甜！”

謝均霆連忙狗地奉上他辛苦剝了半晌的橘子：“阿娘多吃些。”

施令窈拿了一個，正想吃，卻聽得謝縱微涼颼颼道：“橘子吃多了牙齒酸，均霆，便是你想待會兒席間多吃些，也不必如此心積慮。”

舉著橘子正想往里塞的施令窈：……

謝均霆立刻跳了起來：“阿耶你冤枉我！你是吃不到橘子就說我壞！”

謝均晏看著阿娘，笑了：“阿娘一半我一半，吃些，牙就不會酸。”

這個主意好！

謝縱微眼睜睜看著妻子把另外一半橘子分給了長子，再看剩下的橘子，頓覺索然無味。

偏偏謝均晏看著鬧別扭的阿耶和弟弟，還笑著提議：“不如在這兒給您和均霆也搭一個戲臺子？”

上去慢慢吵，他可以在下面幫阿娘端茶倒水剝瓜子。

謝縱微看著妻子幸災樂禍的臉，閉了閉眼。

還生什麼小的，有這兩個大的杵在他和阿窈中間，就夠他頭疼的了。

……

謝縱微將能給的面給了，晌午過了，便帶著妻兒出了謝府。

公務在，他告了半日假已是不易，這會兒得回衙理政務，臨走前，他溫聲叮囑兩個孩子莫要調皮，多聽他們阿娘的話。

謝均霆懶懶抬了抬眼皮，哼了哼：“阿耶，您放心吧，我只對著您不客氣。”

謝縱微保持微笑：“我的榮幸？”

施令窈拉了拉他的手：“好了，和小寶鬧別扭，他今年十二歲，你今年幾歲？”

謝小寶得意洋洋地投來一個勝利的眼神，無端又被年紀大一事攻擊到的謝縱微抿了抿，回握住的手：“……又不是我先開始的。”

嘖，這委屈的語氣，好惡心。

謝小寶狂胳膊。

施令窈有些不了，拍開他的手：“我帶著他們去逛逛街，天氣熱，多做幾裳換著穿。你再不去干活兒，我們娘仨哪兒來的錢買東西？”

說得理直氣壯，小臉上帶著盈盈的笑，謝縱微愈發挪不步。

“好，我晚間回來，一塊兒用晚膳。”

好半晌，才聽得謝縱微低啞著聲音，回應剛剛的話。

施令窈點了點頭，又催了一道：“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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