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對楊雪意又似乎是在意的，好幾次楊雪意都發現應昀表兇惡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然而一旦楊雪意看過去，應昀就會冷淡地移開視線。

游樂場里人來人往，都結伴而行，熱熱鬧鬧笑如花，唯有楊雪意一個人孤獨地站著。

干眼淚，了臉，讓自己看起來面部和些，然后打算自己回家。

楊雪意是在快走到游樂場門口的時候被拽住的。

“楊雪意你這個人有沒有良心？”

從后拽住楊雪意的是應昀，他的膛起伏著，聲音因為氣吁吁更顯得咬牙切齒，臉難看地興師問罪：“你都不知道等我嗎？”

楊雪意愣了愣：“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誰和你說我走了？”應昀有些沒好氣，“你這個祖宗沒走，我能走嗎？”

“給你。”

楊雪意還沒來得及反應，手里被應昀遞了個東西。

下意識接過來，才發現是一個塑料的明小魚缸，而里面正游著唯一的一條魚。

一條黑的魚。

“這條……”

應昀移開了眼神，表略微不自然，語氣帶了些年特有的不耐：“你不是剛才哭哭啼啼要這條黑的嗎？給你撈了，別天哭喪臉了，搞得在這里被我欺負了一樣。”

所以他走開那麼久……

“你剛才這麼久都在……撈魚？”

應昀揚起眉，臉不善：“你什麼表？嫌我慢？”

他瞪了一眼楊雪意：“別的都好撈，就你選的這唯一一條黑的最難搞。選的都是什麼魚，真是擰人選擰魚。”

“……”

“總之，你要的魚給你，不許哭了，哭得我心煩，影響我心。”

楊雪意吸了吸鼻子：“是我哭起來的樣子丑到你了？”

“你怎麼這麼麻煩？問題這麼多？”應昀看著有些煩躁和不自在，“也沒丑，但你不哭的樣子好看點。我是個正常人，喜歡看好看的東西，可以了嗎？”

明的魚缸在的折下在楊雪意手里投下彩虹的斑，黑的小魚無憂無慮地擺著尾。

楊雪意過小魚缸的水，看到了對面應昀被放大的臉——流暢的線條，翹的鼻尖，皮白皙，眉目深刻，即便表帶了幾分不耐和青春期年特有的難和叛逆，但仍舊英俊到近乎失真。

黑的小魚不諳世事，仍舊擺著魚尾，那些在小小明魚缸里微微掀起的漣漪，卻仿佛泛在了楊雪意的心湖上。

恍惚間，楊雪意覺得，被改變命運的不是這條小魚，而是。

十年后，楊雪意回首過去，才發現，那一瞬間的悟并非空來風。

如果吃了虧，就算韜養晦，也一定要報復反擊回去。

應昀這麼教過，楊雪意也是這樣做的。

因為有過他這樣一次撐腰和親示范，楊雪意逐漸模仿學習，而不再無底線忍讓。

不知不覺間，應昀潛移默化中改變了。

只是當初那一刻，楊雪意對此毫無察覺，只顧著心慌無措——

知道自己本該道謝，然后應昀的目看過來，卻垂下了腦袋，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慌，心跳很快。

應昀沒再說什麼，像是用重新懶得理睬楊雪意，只徑自往游樂園外走。

楊雪意跟在他后，提著自己的小魚，隨著腳步的顛簸，魚缸里的水晃著，營造出一場人為的巨大浪，楊雪意的心也仿佛如這缸水一般被攪，只覺得心煩意。

那一天，楊雪意曾短暫卻堅定地后悔過生日時對應昀的那些刻薄言論，覺得自己混淆了生日時的失意和抑，不公平地發泄到了應昀上，對應昀口出惡評，他其實并沒有那麼壞。

十五歲的楊雪意敏又脆弱，十八歲的應昀或許也是一樣，兩個人有不愉快的相識，但假以時日，互相彼此好好了解，未必不能好好相。

那一刻，楊雪意是真的想要未來和應昀為朋友的。

為此，鄭重做了決定。

從游樂場回家后，拿出了應昀的小狗Roy死后在狗窩里清理出來的所有狗。

這些一團團茸茸的淡黃絨，楊雪意收集的時候曾經猶豫不決。

就算吃了抗過敏藥，但楊雪意的狗過敏癥狀并不能完全去除，只是變得輕微些，如果長時間接暴，仍舊會眼睛腫痛鼻腔難發。

收集狗時楊雪意只是出于功利心——如果送應昀一個用狗氈做的Roy小狗，是不是可以緩和他因為失去小狗對的敵意？

但應昀總是很討厭，楊雪意猶豫不決，覺得不值得用自己的過敏換他施舍的笑臉。

這些小狗發便一直這樣存放著。

直到今天這一刻。

沒有任何功利心，不求回報，甚至不在乎應昀是不是會就小狗的事原諒自己。

楊雪意只是發自心地想給應昀用他心的小狗的做一只小狗。

忍耐著難耐的過敏反應，一次次吞服著抗過敏藥，楊雪意腫著眼睛完了狗氈。

捧著小狗，曾滿懷希覺得自己和應昀可以緩和關系。

然而事與愿違。

游樂場的曲仿佛一個夢境。

此后楊雪意所有真心實意的示好，都只得到了應昀的冷淡和回避。

十五歲生日后，和應昀的關系就像一潭死水一樣不再變化，無論楊雪意怎樣，都掀不起應昀的漣漪，游樂場的一切仿佛一個不真實的漩渦，一閃而逝。

應昀變得對楊雪意更為冷漠，也更為抗拒，時不時怪氣，用看詐騙犯的眼神看楊雪意，像總提防著才能不上的當的騙。

楊雪意像是一條熱奔赴人類卻一次次慘遭傷害的小狗，最終向兩極化的另一端——對人類戒備甚至主攻擊，出自己的獠牙，以防止潛在的傷害。

反正應昀對總是冷嘲熱諷，那不如先下手為強，主出擊先攻擊應昀，好歹搶占個先機。

應昀對不好，那也不要再對他笑了。

那條黑的小金魚雖然高齡，但如今還好好地活在楊雪意桌上的魚缸里。

狗氈小狗Roy卻終究沒有機會送出，如今跟隨自己搬家，正躺在自己房間的屜里。

對他人抱有期待太累了。

所以十五歲的楊雪意決定放棄和應昀和平共的期待，選擇去討厭應昀。

二十五歲的楊雪卻驚悚地發現這份討厭在時間的浸潤里竟然像個突變的基因一樣變了質——

沒有因為應昀長得英俊喜歡他，也沒有因為他家里有錢喜歡他，而僅僅是因為他給撈了一條魚、為在遭困難時撐過一次腰。

只是一些如此簡單的事。

應昀像個富有的農場主，任地在田地間任意揮灑種子。

這條小魚便是他隨手朝楊雪意地里扔出的種子。

這顆十年來沒有發芽的種子就這樣安靜地躺在地里，仿佛不存在一樣默默積蓄著能量，十年后的今天，當地球終于轉出適宜的溫度，這顆種子終于破土而出，陡然長，展現出可怕的生命力——不知不覺間，它已經在地下分布生長出龐大又縱深的須，竟然都已經無法斬草除。

楊雪意竟然看上了應昀，還固執和鬼迷心竅地想把他搞到手。

第32章

十年來兜兜轉轉, 結果最終看上了死對頭。

遲來的認知讓楊雪意簡直頭皮發麻。

換做以前，楊雪意決計不可能實施任何行，畢竟高高在上的應昀絕對不會給什麼好臉。

但如今應昀落難了，楊雪意和他的差距也沒那麼大。

何況應昀和自己關系大為緩和, 自己努力下, 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楊雪意想起應昀的臉, 又覺得, 要真把應昀搞到手了, 自己也不虧。

思想前后，楊雪意決定請教經驗富的喬倩倩——

“倩倩，你一般怎麼追男生啊？”

可惜能手的喬倩倩對此莫能助：“我不追啊, 我們男的都是心照不宣看對眼直接睡覺。”

楊雪意：“……”

看了眼楊雪意：“怎麼？你看上哪個了？長你這樣, 還要追？勾勾手指, 那男的不就過來了嗎？”

“不是我！”楊雪意幾乎立刻下意識反駁, 清了清嗓子, “就我的一個朋友, 遇到一男的，那男的難追的, 一直沒談過, 而且覺不是你說的那種只想睡覺的, 清心寡的，算是為白月守如玉型。”

喬倩倩撇了撇：“這世界上清心寡的男人還沒出生，清心寡就是個人設, 為了騙孩用的，經典套路就是再設置個白月，營造一個深專一男的形象，多得是小孩前赴后繼, 覺得自己可以取而代之白月徹底征服這個男人，畢竟有白月的男人比較有挑戰。”

“要不是人設呢，那更嚇人，多半是‘寡人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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