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過后，蕭南晏在南昭逗留了十日。

這十日里，他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夕，白日里或陪在府中散步，或逗弄茵兒承歡膝下，或進宮給南皇南后請安。

他看似溫和有禮，可到了夜里，卻總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紅燭帳暖，夜夜被翻紅浪，折騰得又兇又狠，像是在討債一般。

夕縱有萬般不愿，在這件事上，也由不得半分推拒。

蕭南晏覺得，自己就像著了魔，對的與，早已深骨髓，只覺得怎麼要都要不夠，仿佛要將過去九載的疏離與虧欠，都在這滾燙的糾纏里，一一補回來。

只有合二為一的時候，他才真切地覺得，他終于得到了。

可是，他也從眼里，看到了越來越多的恨與怨，可他，偏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更控制不住自己的。

南昭雖安逸，終究不是久留之地。

蕭南晏算計下時間，離開天啟也有半載的時間，前些時日，他還收到傅云卿的書信，知道蕭北承和赫連楓他們蠢蠢，勾結朝臣，已經躍躍試，想要趁他不在京中，謀權篡位。

據聽聞，已經發生了不的沖突，起了幾次戰火，都被傅云卿強行下。

蕭南晏臨來之前，雖有所部署，但畢竟沒有坐鎮燕都，遠隔千里之遙，擔憂必不可。

遂，他向南皇南后稟明，準備帶著夕與茵兒返回水城，待整頓兵馬后，便班師回天啟。

南皇南后縱有萬般不舍，終是點了點頭，只是反復叮囑他們一路保重。

謝湛得知此事，主向南皇請纓，護送夕一行回天啟。

南皇沉片刻便應了，他知曉天啟尚有蕭北承虎視眈眈，赫連楓對夕也未必徹底死心，有謝湛這個娘家人在，總能多一分周全。

索，便叮囑他：

“此去多留些時日，幫襯著南晏些。”

離別那日，夕抱著茵兒，與蔓蘿一同宮，他們先是去向病中的太后道別，接著，又到落霞宮中，向南皇與南后辭行。

南后拉著兩人的手，先了夕的臉頰，又拍了拍蔓蘿的手背，最后又將茵兒抱在懷里，親了又親，眼眶早已泛紅：

“到了那邊，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天冷了記得添……”

南皇站在一旁，雖未多言，可著兒和外孫的目里，滿是不舍與牽掛。

夕著強忍悲傷的雙親，頭一哽，“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淚水再也忍不住滾落：

“父皇，母后，兒不孝，不能常伴膝下。你們一定要保重，兒明年此時，必會帶茵兒回來探。”

南后忙扶起夕，替拭去淚水：

“快起來，路上當心，快走罷！”

不忍離別，轉過去，不忍再多說。

……

宮門外，謝瀾已帶著兩千兵馬在城外等候，他奉南皇之命，護送蕭南晏一行前往水城，順便接管被蕭南晏之前占領的城池。

夕站在馬車旁，抱了懷中的茵兒。

轉向江都皇城，飛檐翹角依舊巍峨，可此刻看在眼里，卻只剩下滿心的不舍。

看著那片悉的宮墻，眼眶發燙。

來的時候，揣著對親人的思念，滿心歡喜地奔向這片故土；可走的時候，心頭卻是沉甸甸的，混雜著對雙親的牽掛，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蔓蘿站在側，著宮門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知道，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回江都，再與這些牽掛的人相見，這一生，唯有在南昭的一載歲月，是最無憂無慮的。

今日出發之前，已給楚燼飛鴿傳書。

楚燼不愿見蕭南晏，所以沒有與同行。相信，這個時候，他也已經帶上樾兒踏上歸程了罷。

“該上車了。”

蕭南晏的聲音在夕的耳邊響起，冷著臉不去看他。

蔓蘿這個不識相的，許是與夕同乘馬車習慣了，忙不迭地想要上車，蕭南晏一記凌厲的眼神，嚇得一哆嗦，一溜煙上了后面那輛馬車。

夕有些氣惱，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蔓蘿，你下來，與我和茵兒同乘一輛。”

蕭南晏也不說話，靜靜地站在那里，空氣頓覺威。

半晌，馬車車簾后，巍巍出一個小腦袋：

“不了不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小孩子了，一路還不被你兒吵死，還是讓王爺接了這個差罷。”

蕭南晏給了一記“算你識相”的眼神，蔓蘿一吐舌頭，不等夕答話，滋溜一下回腦袋，再也不吭一聲。

“本王在車上等你。”

蕭南晏瞧出眼中那抹不舍，沒再多言，手去抱茵兒。

“乖兒，爹爹抱抱。”

所謂父天，真是奇妙。

茵兒雖與他相日短，卻似乎對蕭南晏有著莫名的親近，小手著要去抓他的襟，里還咿咿呀呀地哼著。

夕看在眼里，心中惱火，卻也沒說什麼，由得蕭南晏接過茵兒。

這些日子，他抱著孩子的作練許多，小心翼翼地先上了馬車。

夕轉時又忍不住回頭了一眼江都皇宮，半晌，終是嘆了口氣，緩緩上車，隨著簾幕落下，徹底隔絕了那片讓眷的土地。

晨里，一行人漸漸遠去，只留下揚起的塵土，浩浩地出了城，在道上漫一片朦朧的霧。

城門垛口之上，謝縝與江晴月著那支漸行漸遠的隊伍，直到影黑點，再也不見。

江晴月再也忍不住，倚在謝縝懷里淚流滿面：

“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謝縝輕輕拍著的背，聲音溫和而篤定：

“晴月莫哭，你如今子已然康健，這便是湉兒帶給咱們的福氣。至，咱們兩人還可以一直相伴到老。再者，兒說了，明年還會帶著茵兒回來，這再見之日，定不會太漫長。”

風拂過城頭，卷起他的龍袍一角，眼底卻藏著與妻同樣的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