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夏，岸城迎來了今年夏天的第一場雷陣雨。

一直酣暢淋漓地下到下班時間，雨勢也沒有變小的跡象，天幕閃電忽忽現，劃破一片濃郁的黑藍。

“叮。”

盛瀟兒剛到更室下白大褂，就收到了清歡發來的短信。

【啊啊啊啊啊寶！塞車！！的老子被塞在了自己家門口！！】

【你乖乖等我噢！千萬不要跑！】

盛瀟兒低頭讀著清歡的短信，畔有笑。

那天，一聽說吳大勇有可能會對不利，清歡立刻就拉著去派出所備案，接下來，每天都準時接送上下班，從不讓一人落單。

盛瀟兒走到更室的窗邊，雨水借了大風，像散豆一般甩上玻璃幕墻，匯聚流淌的小溪，樓下馬路的景象變一副怪陸離的模糊影，雜著絢麗的車燈和此起彼伏的喇叭聲。

雨這麼大，全城都在堵車。

盛瀟兒回復清歡：【你別來了，雨太大了，快掉頭回家。】

塞不塞還是其次，主要是雨天行車不安全。

清歡會擔心，也一樣會擔心清歡。

清歡果然不依。

【那怎麼能行，我說了去接你就是去接你，小小雷陣雨，些許風霜，角微臟，沒在怕的！】

盛瀟兒思索半秒，為了穩住清歡，決定撒個小慌。

【你真別來了，我忘了和你說，有同事跟我換了班，我今晚在醫院值通宵。】

【……】

【那好吧，這鬼天氣。】

想了想，清歡還是不放心。

【那你自己在醫院也要注意點哈，不要一個人待著，去廁所尿尿也最好找個猛男同事一起，有個伴。】

盛瀟兒：【？】

清歡：【如果害怕，或者有什麼不對勁，立刻打！我！電！話！我游也要游去，知道嗎寶貝兒？！】

【知道了，小保鏢。】

盛瀟兒微笑。

在更室里換回便裝，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了，走回辦公室，打算等雨小了再打輛車回去。

剛好手頭有一篇報告還沒完，盛瀟兒坐在電腦前，專心致志地開始打字。

一投工作，就再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等敲下結語，從電腦屏幕抬頭，同事們不知什麼時候全都走了。

將近晚上九點，天漆黑如墨。

所的樓層是行政區域，不像住院大樓，二十四小時都人來人往，此時職工全部下班，整層樓除了這間辦公室，以及走廊開著的應急燈，就沒有其他亮燈了。

窗外風雨大作，狂風卷著雨水嘩啦啦地拍打著窗戶。

室一派寂靜。

過份的安靜，仿佛預告著在黑暗中潛藏的不知名危險，盛瀟兒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意識到自己該回去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熄燈，關門。

缺了辦公室出的巨大源，走廊變得更加黑暗可怖。

慢慢地走著，屋外只有雨聲，沒有月，線微弱的指示燈牌不足以照亮整條走廊，反而讓搖曳的樹影也變得詭異起來。

偏偏這時，后方向的走道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有人在那里！

那人顯然不想讓發現他的存在，手機鈴聲一響他就急急忙忙地掛斷了，盛瀟兒驚恐地回頭，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黑人影快速沖下樓梯。

是誰？！

又是巧合？

還是說，那個人一直在暗中觀察，等著落單？

醫院大部分角落都裝了監控，所以他不敢輕舉妄，那如果等走到沒有監控的地方呢？

心臟狂跳，無人的漆黑走廊中，盛瀟兒向相反的方向越走越快。

最終，變了狂奔。

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邊跑著，一邊不控地攥手機，按下傅聿的號碼。

都忘記自己有多久沒再主打電話給他。

幾乎一撥通，立即就被接起。

“澆澆。”

“傅聿，我……”

察覺聲線的息及抖，傅聿的語氣一沉：“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里？”

他那邊的背景音十分嘈雜，混著男人推杯換盞的談笑聲，應該在應酬。

源于對未知危險的恐懼，盛瀟兒的心跳很快，驚悸無法停止。

走到電梯廳，一邊講電話，一邊心急地拼命按電梯，同時留意著后的方向。

萬一剛才那人去而折返……

“傅聿，我還在醫院，我好害怕，你快點來接我，快一點……”

聲音不自覺帶了哭腔。

“叮。”

電梯到了。

金屬門向兩側開。

余掃見里面有人，盛瀟兒倒吸一口冷息，握手機的手半垂下，擋在前，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師姐，你還沒走？”

完全沒料到電梯門一開，盛瀟兒就出現在眼前，齊確掩不住地驚喜，瘦高個子從電梯里出。

盛瀟兒發愣地看著齊確，眼睫還掛著兩滴要墜未墜的淚珠。

謝天謝地。

樓里還有人在。

不管來的是齊確還是哪位同事都好，只要當下別留一人在這。

留意到盛瀟兒的臉不對勁，齊確疑：“師姐，你在哭？”

盛瀟兒回過神來。

有時候面對恐懼就是這樣，一個人待著和兩個人一起，心境天差地別。

用袖胡地了眼睛，啞聲說：“沒，就是加班久了，有點困。”

“這麼拼啊？”齊確微笑，“我走的時候忘了有沒關辦公室的窗，特地回來看來著，早知你還在，我就你看好了。”

“關了。”盛瀟兒機械地回答。

“那我們一起走吧，你開車了嗎？我送你？”

“好。”

盛瀟兒求之不得。

和齊確一起走進電梯，盛瀟兒稍微恢復了鎮靜，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的手機還沒掛斷。

換言之，和齊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全收音進去了。

盛瀟兒忽然一陣頭疼，著頭皮重新舉起手機，到耳邊。

“喂？你還在嗎？”

良久，那邊發出一聲類似冷嗤的音。

“我以為有人當我死了。”

怕被齊確聽見傅聿發瘋，盛瀟兒捂著手機，走到電梯角落里。

“你不用來接我了，我坐同事的車回去。”

“如果我說，我不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