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機室里，來自清歡的信息及表包轟炸個不停。

【你逃了？你就這樣逃了？】

【我的乖乖，你還能不能更沒種一點？】

告訴俺娘，俺是孬種.jpg。

【逃之前，你還給他先睡了夠本？】

【甜的，聽得我都了，拳頭了。】

【你莫不是得了那個什麼哥哥癥？】

……

盛瀟兒原本打算等清歡全部把怒氣發泄完再回應的，看到這里，為醫生的強迫癥讓實在忍不住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斯德哥爾綜合癥？】

清歡：【你就說哥哥沒吧。】

盛瀟兒：【……fine。】

【fine什麼fine，我還thank you呢，我謝謝你啊，我堂堂銅豌豆的閨居然是顆柿子。】

盛瀟兒有口難言。

【歡歡，那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辦？】

【錘他啊！掄起你的雷神戰錘，把他錘到地里見他太姥姥。】

【這麼做，影響會很廣，會傷害到很多人的利益。】

盛瀟兒雖然無心商界，但從小耳濡目染，基本常識還是有一些。

在當下信息發達的社會，家庭對企業家的形象塑造太重要了，任何一點負面新聞，都有可能直接造市值的蒸發。

影響的不只是傅聿一個人。

【不是吧不是吧，你的頭頂都綠得發了，你還擔心他票綠不綠？】

清歡氣結。

【你就不恨他？】

【唔，怎麼說呢……】

盛瀟兒的，無法簡單用恨與不恨來形容。

若真的過，又怎能做到沒有一點恨沒有一點怨。

可埋藏在這些之下的，更深層的，是一種“果然，我就說吧”的無力宿命。

似乎已經習慣了別人不。

潛意識里就認為，傅聿不會，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去。

拔掉張牙舞爪的利刺，顯出來的是極缺乏安全、敏怯弱以至于自卑的底。

沒有靠山。

沒有人會為撐腰。

去拆穿真相，去和傅聿鬧，除了一時爽，能得到什麼呢？

住在他的房子里，刷著他給的無限額黑卡，與攀附于大樹的藤蔓毫無區別，離了他，將直接摔進泥地里，任誰都能來踩上一腳。

分分鐘第一個跳出來指責不懂事，把事搞砸了的，就是至親的父親。

所以，何必吃力不討好。

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逃得遠遠的，日子也不是不能過。

畢竟，一開始期待的，就只是一場各玩各的商業聯姻。

現在只不過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就這樣吧。

沒什麼大不了的。

“盛澆澆我警告你，你不準一個人胡思想，也不準一個人躲起來哭，聽到了沒有？”見盛瀟兒良久沒有回復，清歡直接發來語音。

盛瀟兒輕輕地吁出一口氣。

【嗯，知道了。】

【歡歡，答應我，誰都不要說，好不好？】

傅聿也曾對足夠好，愿意給他留一份面。

清歡：【……如果這是你所希的話，我聽你的。】

會暫時忍下刀了傅聿的沖。

【謝謝。】

【謝什麼啊，傻孩子，大恩不言謝。】

【？】

——

盛瀟兒的座位升級了頭等艙。

不止的，岸城此行一共選拔了五名隊員，統一都進行了升艙。

公務出行，一般來說不會有這種拔高預算的待遇，眾人不解的目中，隊長笑瞇瞇地開口解釋。

“世界上還是有心的人多啊，聽說臨行前，有富豪贊助了我們的隊伍，希我們質方面也能夠得到充分保障。”

其他隊員發出雀躍的歡呼。

行好事歸行好事，出門在外，資金充足，能夠避免掉很多沒必要的麻煩，尤其在經濟落后的地方。

隊長沒說的贊助方是誰。

盛瀟兒卻似乎心有靈犀，一預在心底劃過，不語地垂下了眼睫。

登機座后，手機暫時不用關閉，盛瀟兒想了想，對著座位的窗外，拍了一張照片給傅聿發過去。

雨過天晴，夕西下，天空渲染濃墨重彩的橘調。

機場里，規整地排列著不同涂裝的客機，宛如一只只振翅飛的紙鶴。

盛瀟兒低頭打字。

【謝老鐵刷的大飛機。】

只過了兩秒，傅聿中規中矩地回復：【應該的。】

接著又發來：【盛醫生大無疆，在下也略盡綿薄之力。】

【……哥哥好棒。】

【澆澆，別這樣和我說話。】

【？】

【我會有聯想。】

想起自己一般說這種話時是個什麼狀態，盛瀟兒臉頰一燥，無語極了。

【你想屁吃！】

盛瀟兒不是沒有察覺到，傅聿婚后日漸的改變，如同極力維持的冷漠面在的滲下，一點一點出現裂痕，松懈防備，讓覷得了底下那個勉強談得上風趣的靈魂。

甚至還狗得很。

可惜，曾經有多甜，現在就有多諷刺。

這樣的他，并不被所獨占。

他越是逗，就越覺得燒心，仿佛有一魚刺哽在頭，噎得人發慌。

盛瀟兒不想再回復，退出聊天界面，漫無目的地劃拉著屏幕，無意間就劃進了視頻號。

跳出來的第一個視頻是旅游剪輯，西北地域的風景，運鏡其實很一般，勝在大西域閉眼拍都好看，背景音樂配了那首《殤》，一下子就將緒氛圍拉滿。

暮起看天邊斜

恍惚想起你的臉龐

畢竟回想

難免徒增傷

輕嘆息

我們那些好時

……

你曾經是我的邊疆

抵擋我所有的悲傷

……

視頻剪得很長，一直到副歌都還在播放，盛瀟兒的視線定在歌詞字幕上，在意識到之前，眼淚忽然就滾了下來。

坐在旁邊的隊員嚇了一跳。

“盛醫生？”

“不好意思……”

盛瀟兒胡地抹著眼睛，沾了滿手背的意。

也覺得自己不正常，即使在昨晚得知真相，最難的時候，都能忍住不掉淚，和清歡傾訴的時候，也可以做到飾太平，假裝沒那麼在意。

沒想到到頭來，被一首歌詞整崩了心態。

“……我想家了。”盛瀟兒著頭皮解釋。

“？？？還沒起飛就？”

真都這麼氣啊？

隊員心里不住犯嘀咕，沒忘了給盛瀟兒遞紙巾。

“謝謝。”盛瀟兒接過，像是要解釋自己的失態，說，“我很我老公。”

“不是，盛醫生你……”

隊員面怪異，過了片刻，支支吾吾地開口：“我參加的是汪汪救援隊嗎？在醫院我當牛馬，出來鍍金我被屠狗，這是有16套房子出租的我該吃的苦？？？”

聽出了的痛心疾首，盛瀟兒不得不止住淚意，正打量起隊員。

標致的一姑娘，臉上藏不住優渥家庭養出來的盛氣。

盛瀟兒默了半秒，問：“岸城有嗎？有的話回來租一套給我。”

怕是沒辦法再回到翠湖灣，再像無事發生一般面對傅聿。

隊員干地“哈哈”了兩聲。

“盛醫生，你真幽默。”

的雙眼就是掃描儀，從盛瀟兒的頭頂掃到腳底，配飾、腕表、……只需一眼，所有品的價格都會在眼前自跳出，并匯總價。

這麼說吧，盛瀟兒這行頭加起來，即便在地價昂貴的岸城，全款不敢說，至也夠一套很不錯的房子的首付了。

隊員不擅長掩藏心思，盛瀟兒能清楚看到眼中的鄙視。

于是低頭笑了笑，不解釋。

這些東西又不是的，嚴格說來，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若無傅聿的同意，不了一厘一毫，更遑論變賣。

大到澆園，小到一只發夾，皆是如此。

能夠支配的，只有自己。

僅此而已。

“士們先生們，飛機即將起飛，請系好安全帶，關閉手機等電子設備。ladies and gentlemen……”

機艙里提醒關閉手機的播報響起。

歌曲也差不多放到了結尾，盛瀟兒關掉后臺所有運行程序，然后利落關機。

不等很久，飛機拐進跑道，走直，加速，直蒼穹。

盛瀟兒突然想起，上一次坐飛機，是從非洲回來，為了和傅聿聯姻。

也算完任務了吧。

哪怕結局狼狽不堪。

也才終于明白，和傅聿相識至今，之外，心底始終殘存的那抹不真實從何而來。

他從沒說過。

原來他不啊。

比起，他對擁有的，應該更多是責任，無論是誰，只要能聯姻為他的妻子，都能得到他同等用心的對待。

但是，沒關系的。

已經擁有了他很長一段時，在媽媽去世后，迄今為止最幸福滿的一段時。

即便和他分開，僅靠回憶，也足夠讓汲取力量繼續生活。

告訴自己，沒關系的。

人不能太貪心。

是他讓知道了的形狀，讓在所的領域重新站起。

接下來的路，可以一個人走。

無需等待騎士，因為，已經撿起了自己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