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nbsp;nbsp; 第107章
◎正文完◎
祝無執傷得很重, 暫且留在慈州別院休養。
那日大夫來看了他的眼睛,說是因為之前他後腦中的淤剛散開,如今又遭到撞擊, 故而引發了眼盲之癥。
約莫半個多月就能恢複。
溫幸妤倒是只有些皮外傷,那日確定祝無執命無恙後,回了趟家,把辛夷帶回了別院。
曹頌是個很細心的人, 對辛夷和寶杏稱暫時有事, 要離家幾天, 們對遭遇的危險一無所知。
辛夷無父無母, 子看著活潑, 心實際上十分敏。溫幸妤明白這一點,沒有把辛夷托付給寶杏留在家中, 選擇帶去了別院。
到了地方, 小姑娘看到輔導了兩個多月功課的叔叔傷生病, 先是哭了一鼻子,而後像小大人一般, 老氣橫秋地背著手, 代祝無執要好好喝藥好好休養。
祝無執忍俊不,笑著答應。
第二日他故意當著辛夷的面,稱呼溫幸妤為娘子、夫人之類的。
辛夷眼睛瞪溜圈,溫幸妤尷尬不已,給小姑娘大致解釋了一下, 說和祝無執實際上是夫妻。
孩子年紀還小,搞不懂什麽啊啊, 只知道母親和最喜歡的叔叔是夫妻, 這意味著他們能一起陪著, 有爹爹了。
辛夷毫不猶豫改口,天天脆生生祝無執爹爹,只不過依舊更粘溫幸妤。
溫幸妤剛開始幾天聽到辛夷祝無執爹,一想到騙辛夷和他是姑侄,就有種面皮發熱的覺。
*
自打溫幸妤答應祝無執和好後,他變得萬分粘人,每日一睜眼,就是喚的名字。只要屋裏沒人,他就會低聲語,求親他,求抱他。
溫幸妤看著他那病殃殃的可憐模樣,狠不下心拒絕,有時候想找個借口,就被他三言兩語哄著,莫名其妙又答應了。
祝無執眼睛看不到,有時候靜坐著發呆,他便倉惶焦急地喚“妤娘”,直到回過神應聲,把手放他掌心,他神才會恢複平穩。
除此之外,他每日都要問一遍,問當真說話算數,問真的同意嫁給他。
溫幸妤不厭其煩的回應著,暗自慨,祝無執竟這般沒有安全。
只是心裏其實一直著件事,遲遲不知如何問他。
他醒來的第二日,溫幸妤劫後餘生的激喜悅,答應他一切的熱上頭,皆如水般退去。
開始擔憂起和他的未來。
祝無執毋庸置疑是的,且是願意為舍棄命的。
可這不代表,和他格合適。
祝無執偏執,掌控極強,且疑心病重。而向往自由,骨子裏也是固執的,害怕被錮。
很害怕跟他回到皇宮後,又被迫待在宮牆。畢竟按照規矩,宮妃的確不可隨意出宮。
舍不下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家業,害怕失去自由,堅決不願長年累月待在宮裏。
溫幸妤憂慮重重,卻遲遲沒有去和他商量。想著祝無執還病著,怕直接問他,兩人又起了爭執,影響到他的病。
過了半個月,祝無執能簡單活了,便準備過兩日就回京。
溫幸妤知道再不商量清楚就沒機會了。
讓寶杏帶著辛夷去玩,而後親自燉了羹湯,端著去祝無執的屋子。
屋線明亮,窗外海棠搖曳,幾叢翠竹簌簌作響。
祝無執斜倚在榻上,一雪白中,墨發披散在肩背前,目上覆著條白綾,只出直的鼻梁,白的,以及致的下頜。
花影點綴在他袂上,天為他鍍上一層金。
寒霜積雪的面容,多了幾分春風拂花的溫煦。
似乎是聽到了靜,他微微側頭,轉向了門口的方向。
“你來了?”
溫幸妤嗯了一聲,把羹湯放在旁邊的矮櫃上,溫聲道:“燉了些羹湯,要用些嗎?”
祝無執微微一笑,即使看不見,也注視著的方向,“你喂我嗎?”
聲如春風纏繞而來,溫煦勾人。
溫幸妤面薄紅,輕咳一聲應下:“好。”
端起羹湯,一勺一勺,吹溫了送他口中。
片刻後,蠱中羹湯見底,婢很有眼力見的端來茶水,祝無執漱口。
他拿起帕子沾了沾上的水珠,索著捉住的手指,輕輕,“妤娘,你心裏有事。”
“和我說說罷。”
溫幸妤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回到皇宮後,我能自由出嗎?”
祝無執愣了一瞬,旋即明白是怕自己又被圈。
他嘆息一聲:“我說過,我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事,也不會圈你。”
“我發誓,永遠不會。”
溫幸妤打量著他的神,雖說看不到眼睛,但也能到他并未哄騙。
得到他的承諾,松了口氣。
“如此,我便放心了。”
祝無執神卻哀傷起來,指尖至手腕,輕輕握住,把往跟前拉了拉。
溫幸妤被迫傾,怕到他的傷,手撐在床上,無奈道:“這是怎麽了?”
祝無執沒有應聲,指尖順著的手腕,一點點索向上,直到到的瓣。
他輕輕按挲的珠,低聲道:“你打算一年在宮裏待多久?”
溫幸妤被得栗了一下,微微偏頭躲避開他溫熱的指腹,回道:“應該差不多有七八個月會在宮裏。”
祝無執的手指追逐過去,不滿地按了一下的,委屈道:“一年統共十二個月,你卻三分之一都不在我邊。”
“人生不過短短幾十載,而我過那麽多傷,還中蠱毒,難說能活到多歲。”
“這樣算來,再除去吃飯睡覺的時辰,這輩子你陪在我邊的日子,更是之又。”
“妤娘,阿鶯,你好生無。”
說到最後,他嗓音微啞,帶著濃濃的控訴。
溫幸妤有點懵。
聽起來好像還有道理的,這麽算的確是無了點……
再仔細一想他的話,突然發現了一個從不知道的事。
愕然擡眼,捉住他在瓣作的手指,驚慌道:“你中蠱毒?什麽時候的事?”
祝無執回握的手,視野一片漆黑,憑著覺著的方向,“很小的時候,祖母和外祖父給我下的。”
“我的瘋病,是蠱蟲導致的。”
聲線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要的小事。
溫幸妤驚愕不已,沒想到記憶裏善良慈悲的老太君,竟然是罪魁禍首之一。
嚨發,擡眼看著他的面容,察覺到他平靜之下,抑著的悲戚。
幾乎不敢想,祝無執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該多麽絕。
“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祝無執笑了笑,安道:“最開始覺得在你面前展傷疤,是懦弱的表現。後來傷害了你,更沒有理由告訴你,不 敢厚著臉皮求你可憐我。直到放你離開前,都還未有制蠱蟲的辦法。”
“不過你放心,現在已經制住了,巫醫或有治的辦法。”
溫幸妤心生憐惜,覺得他也命途多舛,側竟沒幾個真心待他的。
道:“日後不要瞞我任何事。”
“我既答應了和你在一起,就會無條件陪著你。”
祝無執角揚起,擡手勾了勾的手指,“那你多陪陪我,不要幾個月都不在汴京。”
溫幸妤幽幽嘆氣,覺得自己太心沒底線了。
退了一步:“好罷,你說每年留多久好?”
祝無執沉片刻,認真道:“十一個月罷,剩下一個月你想去哪裏都好。”
溫幸妤:“……”
“可有些地方比較遠,譬如我要去找雀娘,路上都不止一個月。”
祝無執道:“我可以把徐子由調至汴京附近的州縣,這樣你和你妹妹也方便見面。”
溫幸妤無奈:“這樣罷,每年爭取九個月留在你邊。”
祝無執皺眉,還想爭取,就聽到溫幸妤道:“這是底線,我不喜歡宮裏的日子。”
他不想惹生氣,有些失落地點頭:“好,我應你便是。”
等回宮就要個孩子,早早培養好,要是聰慧的話,十歲就能繼承皇位了。
他這麽一想,心好了不,握著的手腕,傾靠近。
溫幸妤看著面前慢慢放大的俊臉,有些害,往後躲了一下。
他索著摟住的腰,語調勾纏:“我都讓步了,你親親我罷。”
“你今天還沒親我。”
日常索吻。
溫幸妤臉頰薄紅,卻沒有拒絕。
閉眼上他的。
男人綢緞般的發落,掃在面頰頸窩,的。
他溫熱的手掌按住的後頸,瓣細細挲著的瓣,一點點加重了這個吻。
雙眼閉,主變被,眼睫不住震著,臉頰的暈染到脖頸。
吮吸糾纏,呼吸越來越艱難,溫幸妤渾發。
一吻畢,白淨的面皮薄汗津津,雙瞳剪水,波瀲滟。
祝無執扶著肩膀退開,同額頭相。
清俊潤白的面容染上薄紅,息聲略微急促,呢喃繾綣:
“妤娘,我的妤娘。”
“只要你能長久伴我側,其餘的,就怎樣都好。”
*
帶辛夷一同回汴京前,溫幸妤把鋪子給寶杏打理,那院房子則繼續請阿貴阿福兩兄弟看護。
祝無執重傷的事并未走風聲。
這段日子一直是他的暗衛戴著人皮面和幃帽,隔三差五去上朝。
祝無執派人刻意引導皇帝是假冒者的流言,幕後主使終于按捺不住,出馬腳。
回去的第三日,祝無執眼睛恢複了一些,可以視。
他戴著幃帽上朝。
果不其然,他原本的心腹站出來,擺出“證據”,厲聲詰問龍椅上到底是何人,迫祝無執摘下幃帽。
有異心的朝臣,以及一些心不正的牆頭草,隨其後,扯了面天下安危的大旗,句句。
祝無執看人都冒頭了,一把掀開幃帽,面沉掃過底下朝臣的神。
驚駭者有之,恐懼者有之,迷茫者有之,也有揚眉吐氣,大喜過者。
他蒼白的面容在暴怒之下,染上不正常的紅,拍案怒斥一聲“逆賊”,而後雙目一閉倒了下去。
當然,這是他裝的。
不日叛臣盡數獄,有異心的員據犯錯程度,或貶謫或剝去,亦或者殺頭流放。
自此,對外燕雲十六州盡數收複,遼國元氣大傷。對朝堂肅清,萬民臣服。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
去歲祝無執放溫幸妤離開,對外宣稱去江南養病,除了幾個心腹知道真相,其餘人一無所知。
回到皇宮後,仁明殿還是老樣子,陳設什麽都沒變,只是祝無執沒讓繼續住在那,而是搬去了歷代皇後所居的坤寧殿。
祝無執讓提前搬去坤寧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溫幸妤在仁明殿懸梁自盡過,那裏有太多太多酸痛楚的回憶。
他不想踏足那,也不想溫幸妤住在那,他怕看著悉的庭院,會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從而再次厭惡畏懼他。
這段來之不易,祝無執不允許任何破壞它的可能存在。
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溫幸妤再次棄他而去,他真的會變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溫幸妤沒想到那麽多,很多時候都是既來之則安之,祝無執安排住坤寧殿,也只是小聲說了句提前住會不會不好。
祝無執說本就該住,或早或晚沒區別,末了又風輕雲淡說誰敢置喙,就拔了舌頭。
溫幸妤嚇得一個激靈,趕忙勸他冷靜,此後便順其自然住下了。
故地重回,皇宮還是那個皇宮,心態卻不同了。
過去溫幸妤視宮廷為囚籠,自是對裏頭一切充滿抗拒。如今對祝無執的仇怨盡散,明白此不會再錮,便覺得宮牆沒記憶中那麽高,殿閣樓臺也沒有那般冰冷沉肅。
花是香的,風是清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七月底的時候,巫醫的蠱蟲培育的差不多了,大致明年春天,就能徹底殺死祝無執的子蠱。
舒筠一年前與淮陽王世子定親,人人艷羨,她小心翼翼守著這門婚事,兢兢業業討好未婚夫,只求保住婚事,給三房掙一點前程。舒家姑娘誰也不甘心潑天的富貴落在她頭上,一年一度的賞花宴上,堂姐設計與淮陽王世子有染,逼舒筠退婚,舒筠看著那肆意張狂摟著堂姐的未婚夫,眼眶一紅,轉身將定親信物扔至他手裡。她悶悶不樂躲去摘星閣喝酒,醉糊塗了,遇見一高大挺拔的男人,夜色裡,男人嶽峙淵渟,風華內斂,她看得入神,鬼使神差捉住他親了一口。當今聖上裴鉞乃太上皇么子,也是唯一的嫡皇子,太上皇退位後,裴鉞開疆拓土,革新吏治,文治武功有過之而無不及,太上皇帶著上頭幾個兒子醉生夢死,好不歡樂,唯一棘手之事,便是那皇帝年過二十七,至今未娶。滿朝文武與太上皇費盡心思哄著皇帝參加賞花宴,裴鉞去了,卻在摘星閣被個陌生的姑娘給輕薄了,他捏著女孩兒遺留下的手絹,將那無端的旖旎抑在眼底,算了。終於有一日宮宴,裴鉞瞧見那小姑娘眉目熾艷與人說笑,一貫沉湛的眼罕見掀起波瀾。相親對象臨川王世子,引著舒筠來到裴鉞跟前,“筠筠,這是我皇叔。”舒筠笑瞇瞇施禮,“給皇叔請安....”裴鉞捏著打算賜婚的聖旨,瞇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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