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nbsp;nbsp; 第56章

◎待我有◎

溫幸妤被盯得後背發, 強畏懼，不偏不倚的回視他，輕聲道：“大人這麽說, 是打算娶的意思了？”

祝無執一愣，方才那升起來的幾分火氣，被這句話打得煙消雲散。

他輕點了一下的鼻尖，嘆道：“當真伶俐, 如今竟學會避答而詰問了。”

溫幸妤不依不饒追問：“那你到底會不會娶？”

祝無執笑問：“答案對你很重要嗎？”

溫幸妤面一僵, 惱怒地推了推他的膛, 掙紮著要起：“不重要, 一點都不重要！你娶誰就娶誰, 我也不想聽什麽揚州風了！”

祝無執摟著的腰，把人錮在懷裏, 悶笑幾聲, 哄道：“好了好了, 莫氣，我沒有要娶的意思。”

溫幸妤這才不掙紮了, 狐疑的看著他的臉：“不娶？”

祝無執嗯了一聲, 認真道：“不娶。”

溫幸妤側目避開青年灼熱真摯的眸，輕咳一聲：“隨便你，反正是你的事。”

看那態，祝無執這才琢磨出點不同的意味來。

故意提出讓高月窈府，只怕是為了試探他到底會不會娶對方。

這麽說…到底還是有幾分在意他的。

思及此, 他心生歡喜，語氣也和了不：“你想聽揚州趣事, 那便讓府來小住幾日, 可好？”

溫幸妤瞥了他一眼, 生怕答不好又令他起疑生怒。

冷笑一聲，譏誚道：“我提出來的時候你懷疑我，現在我不要來了，你又讓住進來，是不是覺得戲耍我很有趣？”

“大人不愧是攝政王，一會一個樣，難伺候極了！”

祝無執長眉一挑，頗為慨。

最開始以為是個溫順膽怯的，後來又覺得骨子裏倔強不馴，而今日，忽然又到了所謂的嗔無常，若翻雲。

他把玩著的手指，笑道：“我沒有戲耍。”

“那你還要不要讓進府，同好？”

溫幸妤冷聲道：“問來問去有什麽意思？你又不會尊重我的意願。”

“我說讓來，你指不定又然大怒，疑心我別有所圖。”

祝無執無奈道：“我不會再疑心你，只要你不要把我往外推。”

頓了頓，他道：“明日就讓住你旁邊的聽竹院，跟你講講揚州風解悶。但前提是，你不能出枕月院，也不能制香，亦或者讓幫你采買任何件。”

總之他也不會娶高月窈，放其府，既能麻痹安揚州外祖家，又能試探試探溫幸妤的態度。

何樂為不為？

說完見溫幸妤神依舊失落，便話頭一轉，聲安：“你想要什麽，就打發婢小廝去買，若汴京買不到，你只管告知我。只要大宋有的，我都會盡可能滿足你。”

溫幸妤暗自舒出口氣，心說總算是讓他松口同意了。

眉眼含笑，溫馴地伏在他懷裏，嘟囔道：“就你會哄人。”

祝無執見雙頰飛霞，含嗔帶喜，心頭一。

他擡手將發髻間的簪釵取下來，橫抱起來，嗓音微啞：“我這般哄你，你也哄哄我罷，妤娘。”

溫幸妤一驚，佯裝赧：“青天白日的……等夜好不好？”

自打上回逃跑，祝無執許久不曾過。

他是習武之人，年紀又輕，有過驗後自然是食髓知味，不知饜足。

如同山林燃起大火，急需甘霖消解。

腳步不停，將人帶到床榻上，傾而下，含住了的下，輕輕一吮，研磨片刻後，才嚴合的堵了上去，舌勾纏。

溫幸妤霎時了半個子，惱閉上眼，睫，若渥丹，無力地推他口。

良久，兩分離，祝無執盯著紅潤泛著水的，結輕滾。

剝荔枝般，藕荷的層層落下，出瑩潤如玉的果。

紅綃帳暖，但覺和暗湧，骨神馳。

*

這方濃意，李府卻家翻宅，鬧得不可開。

薛見春出了攝政王府和曲三娘面後，才得知家裏鏢局出了事。

半個月前有所有人都被同州府的人捉進大牢，鏢局亦被查封。查抄的由頭，是替一小商戶押送的藥材裏，竟夾帶了整整三石鹽。

私運鹽鐵，形同謀逆。

這是要薛家滿門的命。

薛見春乃是外嫁，又在汴京，才得暫且豁免于難。

來回信件傳達，快馬也至十日，如今薛氏鏢局的人，恐怕已經被嚴刑供，命不久矣。

薛見春得知這消息，不用想就確定了罪魁禍首——李氏布莊，

這段時日剛查到些父親之死的異樣之，鏢局就遭此劫難！

薛見春然大怒，提著鞭子，一腳踹裂了相國寺後街一雅園的大門。

守門的仆從認得，還未來得及通傳，就已如一陣風般卷了進去，足尖在積雪上只留下淺淺印痕，顯是輕功極俊。

一路奔至後園，李行簡正坐在水榭中，同五六個著華貴的年輕人，聽曲吃酒。

各個懷裏抱著貌的樂伎，好不快活。

闊步，小廝還未來得及阻攔，就狠狠一鞭子裂了李行簡面前的檀木幾。

杯盞迸裂，瓷片四濺，靡靡之音驟停。

李行簡偏頭躲開瓷片，愕然擡眼，還未出聲，又是一鞭子來。

他翻躲過，鞭子斷了七弦琴，幾個樂伎嚇得花容失，驚聲尖。

李行簡忍無可忍，一把攥住鞭，掌心一陣刺痛，怒道：“你又發什麽瘋！”

水榭裏的幾個富家公子哪裏見過這種陣仗？見狀立馬推開了樂伎往外走：“李兄先忙，我家裏有事，改日再聚。”

“我家老娘要生了，告辭告辭。”

“……”

人都散了個空，水榭一片狼藉。

薛見春不回鞭子，冷笑一聲，罵道：“你爹想殺我全家，那我就殺了你！”

李行簡一時愕然，咬牙道：“你渾說什麽！我爹臥病在床一個多月，怎麽就殺你全家了？！”

薛見春松了鞭子，從腰間出短刀，寒點點，直沖李行簡面門而去。

李行簡狼狽躲過，斥道：“你個瘋子，天天跟那些下九流的胡混就罷了，今日又給我家扣莫須有的罪名！”

“意圖殺夫，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去府！”

薛見春招招致命，怒罵道：“好啊，你去啊，反正我娘和叔伯都要死在牢獄裏了，我剁了你，然後就去投獄！”

李行簡一愣，腳步停頓，肩頭生生被刺了一刀。

薛見春沒想到他忽然不躲了，愕然看著他肩膀上的跡，旋即眼神一厲，拔出匕首，又狠狠刺了過去。

李行簡一手捂住肩膀，一手握住刀刃，神沉凝：“我對此事并不知，你先別手，好好說話。”

薛見春看了眼滴的刀刃，又懷疑地看李行簡。

無聲對質許久，道：“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找個什麽借口。”

李行簡這才松開刀刃，撕下一條料，隨便在掌心纏繞幾圈，皺眉道：“到底怎麽回事？”

薛見春三言兩語把經過說了，而後冷笑：“三石鹽，何等紮眼？我鏢局的叔伯們，都是細心的老鏢師，若非鬼存心構陷，事先將那要命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藏鏢車深，他們不可能不發現。我在同州的友人，查到你李家于一個月前收買了我鏢局一新來的鏢師。”

“李明遠，你作何解釋！”

李行簡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化作一片驚疑與凝重。他眉頭鎖：“私鹽？鬼？此事我毫不知……”

“毫不知？”薛見春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眼中是看一切的悲憤與譏誚：“你爹打著幫扶鏢局的名義，讓我嫁給你，而後又言而無信，百般推諉，甚至出手打殘害。”

“你們李家，到底想要什麽？李明遠，我求你明說，我薛家若有，定會給你。只要你們放過我娘，放過我家的鏢局。”

說著，薛見春眼中淚花打轉，嗓音哽咽。

薛見春一向剛強，生病傷都不會掉一滴淚，李行簡何曾看過這般模樣？

他登時慌了神，聲道：“我真不知道這事，不過你放心，我會弄清楚，給你薛家一個公道。”

“至于你娘和那些鏢師，我會請人修書一封，差人快馬加鞭送回同州，讓他們查清真相前，暫且把人放了。”

薛見春狐疑地看他，見他神不似作假，放下了一半心。

如此鬧一場，他肯出手相助，這件事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李明遠比起那老賊，品又稍微好上那麽一點。若是讓父子倆仇，按李明遠的手段，說不定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心思百轉，道：“你最好別騙我，不然我殺了你。”

說完，轉過去，悄悄掐了一把大。

李行簡繞到面前，就見平日裏驕橫跋扈的子，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鼻尖和眼圈都是紅的。

他心一，鬼使神差的擡手，拇指蹭去面頰上的淚水，哄道：“好了，別哭了，我李明遠雖稱不上正人君子，但也不屑欺騙姑娘。”

薛見春拍開他的手，胡抹了把臉，將地上的鞭子撿起來，低聲道：“但願你言而有信。”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行簡看著的背影消失，環顧滿地狼藉，又擡手看了眼掌心的刀傷，眼底晦暗不明。

當初跟薛見春婚後，他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但當時祝無執謀事在即，他不出空來調查。

如今正要著手徹查，就發生了這種事。

薛見春子直率，不會撒謊。

他爹到底為了求什麽？竟不顧他跟春娘的夫妻關系，把親家往絕路。

水榭外寒風漸起，飛雪簌簌，將整個汴京，籠在一片素白朦朧中。

*

接風宴的第二日，高月窈便住旁邊的聽竹院。

這些日子，每日晌午後，高月窈都會響枕月院的門，同溫幸妤講揚州風，以及一些坊間趣事。

到了晚上，祝無執歸家後，高月窈會端著親手做的補湯或者點心，去主院求見。

祝無執見了一兩次，但那些東西他一概不口。

笑話，外祖父有多厭惡他這個孽種，他心裏跟明鏡似的。

別說是送吃的，他都不會讓這人靠近他半寸。

祝無執讓人暗中把深夜面見高月窈，“紅袖添香”的事給溫幸妤。

而後溫幸妤鬧了脾氣，幾日不跟他說話，又加跟高月窈相一般，二人每日見面跟完任務一樣，知禮而疏遠。

祝無執這才算徹底滿意，確定溫幸妤待他多有些意。

除此之外，李家發生的事，祝無執并未告知溫幸妤，也不讓薛見春進府找。

因著上次幫溫幸妤逃跑的事，祝無執對薛見春沒什麽好，故而刻意阻止二人見面，試圖讓們關系慢慢疏遠。

日子一晃而過，離年關還有不到半個月，汴京的天愈發寒冷，晴十日雪一日，草木枯敗，唯有松竹依舊青翠。

十二月十八，這日天降大雪，高月窈披著狐裘，照舊晌午一過，叩響了枕月院的門。

婢將迎去主屋，溫幸妤正坐在湘竹榻上看書。

見來了，擱下書笑道：“外頭冷，快喝杯茶暖暖。”

高月窈座，從懷裏拿出本書，推到溫幸妤跟前：“這是上次說的《寰宇記》的第一卷，你且先看，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溫幸妤大致翻了幾頁掃視，而後合上，笑道：“這下就不用再勞煩你，日日來給我講各地的風俗人了。”

這話說得并不大中聽，好似不樂意跟高月窈見面似的。

瓶兒默默幾下兩人對話，心說夫人果真不喜歡這高小姐。

高月窈和溫幸妤對視一眼，又若無其事移開，聲道：“溫姐姐若是喜歡此書，我過兩日再把二、三卷送來。”

頓了頓，又道：“只是姐姐可要惜些，此書乃是孤本。”

瓶兒豎起耳朵聽著，聞言沒忍住悄悄打量溫幸妤的臉。

這話說得……可謂是綿裏藏針，暗中嘲諷夫人鄙不惜東西，又彰顯了自己有才有德，願意把孤本借給個外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