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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春鶯》 49 ? 第49章

49nbsp;nbsp; 第49章

◎真可憐◎

溫幸妤已離京七日。

雪停了, 天卻凍得。前幾日紛紛揚揚的大雪,此刻被日頭一照,刺得人眼睛發痛。商隊十餘輛大車, 滿載著汴梁城的綢緞、瓷,慢吞吞在雪地裏跋涉,即將抵達澶州。

按理說,兩日前就該到澶州, 但因著雪路難行, 商隊還要時不時清點貨, 中途休整, 故而行路比一般馬車要慢。

行過陳橋驛、州, 整整七日,才快到澶州。

原本, 溫幸妤打算自州轉道, 但無意間從鏢師那了解到, 州道路單一,水路一般都是拿來運貨的, 客船幾乎沒有, 如果從此走,很容易被追到。

于是幾番糾結後,選擇再等等,到了澶州再走。澶州陸路水路皆發達,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皆有抵達。

想要轉道模糊去向,此是最好的選擇。

這七個日夜, 溫幸妤從最開始的張忐忑, 到現在已變得平靜。

溫幸妤坐在中間那輛油壁車裏, 厚厚的棉簾低垂,只留一線隙。

著車外景在刺目的雪裏晃不知為何,心裏總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了懷裏的包袱,再次回想起這次逃跑的細節。

并未有異常,一切都很順利。

只是……似乎也太順利了,比預想中還要順利。

或許是逃離心切,把這些不安歸咎于對祝無執的恐懼。

苦笑一聲,覺得自己太過杯弓蛇影。

抱膝坐著,下紛的思緒,打算等到了澶州和商隊分開後,獨自渡黃河往東邊曹州而去,再于此地改頭換面,幾番轉道,直到祝無執放棄追捕。

商隊裏的幾個鏢師對溫幸妤印象不錯,見多日來悶悶不樂,只當是第一次離家,有些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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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黑面大漢,拿了半塊幹餅遞給溫幸妤,善意道:“吃些東西吧,等過了池山,再行三十裏,就到澶州北城了。”

溫幸妤回過神來,接過餅子道謝:“謝謝趙叔。”

大漢嘆了一聲,眸中似有想念:“你跟我大兒差不多大,不必客氣。”

溫幸妤心中有暖流劃過,淺笑點頭,就著微涼的茶水,把半塊餅子吃了。

馬車緩慢前行。

半個時辰後,車夫聲音悶悶地傳來:“可算到池山了,今兒晚上到澶州地界,可得好好用些熱茶熱飯,暖暖肚子。”

溫幸妤聞言放松了些,幾個押車的鏢師也活泛起來。

前幾日下了雪,山路難行,兩側山林寂靜,偶有烏飛過,斷枝脆響。

車廂燃著劣質炭盆,簾子開了點氣,溫幸妤在角落,偶爾和幾個鏢師說幾句話。

就在這松弛的當口,死寂的山林深,毫無征兆地,傳來嘈雜的馬蹄聲。

溫幸妤心頭猛地一,攥了手中的包袱,過車簾隙看去,登時心下大駭,面上盡褪。

是山匪!

不等衆人反應,林子裏沖出數十騎人馬,踏起漫天雪,直撲商隊。

“抄家夥!”

商隊領頭的鏢師怒呵拔刀,雙方頃刻戰。鐵撞擊聲、痛呼聲、馬匹驚嘶聲,不絕于耳。

溫幸妤油壁車被幾匹驚的馬帶著猛地一沖,幾乎側翻。車劇烈搖晃,死死抓住窗框才沒被甩出去。

恐懼,想著趁跳車遁走。

手剛向車簾,一雙大手就率先一步,倏地掀開簾子。

寒風夾著濃烈的汗味和腥味猛灌進來。

一張猙獰的臉突兀地出現在隙外,臉上橫亙一道暗紅刀疤,角咧開:“嘿,車裏還有個細皮的小娘子,正好抓回去給老子當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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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幸妤大驚失,向後急,後背重重撞在車廂壁上。

那山匪一把扯住了溫幸妤罩在外面的鬥篷,猛地向外一拽。

巨大的力量傳來,驚呼一聲,不由己被那力道拖得向前撲去,整個人被生生從車廂裏拽了出來,重重摔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

下意識護住包袱,摔得眼前一陣發黑,半天爬不起來。

山匪劈手搶走的包袱。

溫幸妤驚怒加,強撐著爬起來去奪:“還給我!”

山匪嬉笑躲開,打開看了幾眼,把裏頭銀子拿走,見有個骨灰壇,罵了一聲“晦氣”,隨手丟雪地裏。

趕忙撿起來,見骨灰壇沒破,才松了口氣,把壇子重新裝包袱裏,牢牢抱著。

山匪沒有再為難,揮手道:“都捆了!一并帶走!”

很快停止。

雪地上,溫幸妤、商隊的人以及鏢師,都被捆了手腳,蒙上眼睛,串一串。

那些貨被山匪們練地翻找,值錢的被挑出,暴地堆上幾輛空出來的大車。

山匪頭子翻上馬,大手一揮:“回寨!”

溫幸妤蒙了眼看不見路,被推搡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沒膝的積雪,踉蹌前行。

押解匪徒嫌人走得慢,不耐煩地推了一把又一把。

溫幸妤跌跌撞撞于衆人間行走,臉煞白。

怎麽會遇見山匪呢?商隊出發前都會了解清楚沿途況,不可能選有匪患的路走。

難不這些山匪是從別流竄而來的?

該怎麽辦?

溫幸妤垂著頭,老老實實走,心底飛快思考退路。

這些山匪有些奇怪。

他們并未殺人,只劫了財。但若只是求財,沒必要花工夫把所有人都押走。

這些人…究竟想做什麽?

山路崎嶇,積雪更深。

不知走了多久,日頭開始西斜,給冰冷的雪地鍍上一層刺眼的淡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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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一道陡峭的山梁,山匪摘了衆人眼上黑布。

溫幸妤慢慢適應線,看清了眼前景象。

山寨蓋著很多木樓和瓦房,大門上刻著“黑石寨”三個龍飛舞的大字。

溫幸妤等人被帶到了三間破敗的柴房外,分開關押。

靠著冰冷的泥牆坐下,驚魂稍定。

方才進寨後,觀察了寨中景象,發現除了兇惡的匪徒外,還有不著幹淨,神輕松的老人婦

這說明,這些山匪不是窮兇極惡之徒,雖不知為何擄掠他們前來,但起碼可以推斷,山匪短時間不會要他們命。

只要不殺人……就能想辦法逃。

溫幸妤鞋被雪水浸,手腳早已凍得麻木,上夾棉襖子那點可憐的暖意,似乎完全不過來。

苦笑一聲,心說自己果真倒黴,剛出龍潭,又虎xue。

柴房的鏢師們一臉不忿,掙紮怒罵了好一會,見門外看守的山匪不搭理,才慢慢安靜下來。

有個鏢師冷靜很多,觀察之下,發現溫幸妤在角落,似乎在思考什麽。想著這些書香門第的閨秀大多聰明,說不定會有什麽辦法。

挪過去悄聲道:“妹妹,你可有什麽章程?”

溫幸妤回過神,默默搖頭。

鏢師有些失,卻也沒說什麽,見溫幸妤臉發白,溫言安道:“妹妹別怕,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

話音落下,柴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沉重的腳步聲踏著幹草和塵土,由遠及近。

巨大的影投下,一雙黑靴停在溫幸妤面前。

驚懼仰頭,只見一著青布直裰,樣貌白皙斯文的年輕男人正笑瞇瞇打量

他一雙眼尾微微上挑,有些像狐貍。

溫幸妤趕忙低頭,心如擂鼓,暗道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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鏢師見狀護在前,怒罵道:“臭山匪,你看什麽呢!”

那男人依舊笑瞇瞇的,旁邊的瘦子一腳把鏢師踢開,罵道:“怎麽跟我們二當家說話呢?當心老子剁了你下酒!”

被稱為二當家的男人眼風輕飄飄掃過去,瘦子立刻噤聲,白著臉退了出去。

他興致的蹲在溫幸妤跟前,端詳了好一會。

頃,他一言不發轉離開。

莫名其妙來,又莫名其妙走。

柴房的門被重重合上,鏢師暗罵了幾句。

溫幸妤靠在牆上,神也帶著不解。

深呼吸,慢慢下心頭對匪徒的恐懼,強行捋清思緒。

半晌,問旁邊的鏢師道:“你可聽過這黑石寨?”

鏢師點頭:“自然聽過。”

“這黑石寨原先在這一帶很有名,只是向來只劫惡賈商隊和貪污吏。”

說著,也有著疑:“不知為何,這次忽然對我們這小商隊手。”

溫幸妤道了聲謝,細細思索。

降臨,期間只有人送了冷水來,并未給吃食。

溫幸妤喝了點水,重新坐回角落,一遍又一遍,回憶這七日來發生的事。

枯坐一夜,即使再不願承認,也明白了幾分。

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蠢到跳陷進卻沾沾自喜,毫無知覺。

一開始,就發覺這些山匪很不對勁,細想之下,才明白過來……分明從祝無執說要去應天府開始,就著怪異。

那被拋擲腦後、掩蓋于急切逃跑之心下的不合理,于在此刻終于清晰起來。

溫幸妤閉了閉眼,只覺遍生涼,心如死灰。

怪不得這麽順利,怪不得這麽巧合,如果沒有猜錯,這一切都是祝無執放任的。

就連山匪,恐怕都和他不了幹系。

有些後悔,前幾日應該從州走的。

祝無執恐怕是算準了的心思,知道謹小慎微,定不敢從州這種距離汴京太近,且道路單一的地方走,而選擇不遠不近,距離正好,且四通八達的澶州轉道。

何其可怕的心思。

他費盡心機,放逃走,又命山匪劫商隊,到底是為什麽呢?

思來想去,唯有一種可能——他一直不相信肯真心留下,因此故意設局,放逃走,目的是讓世路危險,從而知難而退,乖乖待在他邊。

這月餘的曲意逢迎,在祝無執眼裏,恐怕就是個拙劣的笑話。

寒風卷著雪沫,從破舊的木門,凍徹骨頭。

眼中含淚,巨大的絕席卷而來,腔悶堵,氣上湧,咽不下,嘔不得,不過氣。

憑什麽?就憑他出高貴,就憑他位高權重,就可以肆意妄為戲弄人?未免也太過可恨。

當初就不該救他。

寡義,傲慢暴戾,不明白自己當年在國公府,怎麽會以為他是個好人呢?

柴房冷風骨,溫幸妤無力靠在冰冷糙的牆壁上,面灰敗。

*

溫幸妤被山匪關押第二日,也是汴京宮變的第八日。

使和同平章事的位置尚且空懸,各大臣吵得不可開,皇帝還未做決策,忽然搐昏倒。

皇帝被擡回寢殿,太醫診治後,言乃是驚風之癥,需要施針用藥,靜養數日。

太子再次接手朝政,白日理政務,晚上侍疾。

祝無執借太子之手,以黑石寨有異,要去探查為由,帶著幾十皇城司的人離開。

如此,皇帝不日後暴斃,他可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而侍疾的太子…就是弒君殺父的罪魁禍首。

他安排好一切,確保萬無一失後,帶人快馬疾馳,從小道行,日夜不休。

不過兩日半,便抵達池山黑石寨。

祝無執一大氅坐于馬背上,金冠束發,矜貴冷冽。

他仰頭看著黑石寨三個字,腦海中浮現溫幸妤的臉,角微勾。

不知如何了?吃了那麽苦頭,是否後悔逃跑。

他想,那麽膽怯,定然怕極了,悔極了。

等他“救”回府,會心存激,并且由此以後,明白世道險惡,子無法獨自生存,從而徹底喪失逃跑的勇氣。

家養的雀兒,經不起風浪。

祝無執心不錯,屬下出示令牌後,被寨主恭敬迎

他跟寨主談片刻,在其敢怒不敢言的目中,命屬下置了一批手沾無辜之人鮮的惡徒。

他親手削了把溫幸妤拽下馬車摔傷、以及出言調戲的山匪雙手。

做完這些,他不不慢,連臉上飛濺的點也未,緩步朝柴房走。

*

柴房在寨子最偏僻一角,看守嚴,溫幸妤被關了四天。

這四天裏每天都會有商隊的人或者鏢師被拉住去,而後發出幾聲模糊的慘,就再也沒回來了。

不免懷疑自己,難不猜錯了?這些山匪真是殺人不償命的惡徒,自己只是倒黴罷了。

似乎不論怎樣,都是絕境。

此時窗外日淡薄,穿過破的四方小窗,

幾天來,看守的山匪每日會丟半個幹餅和一碗冷水進來。

雖然不死,但也得頭暈眼花,肚腹裏都覺是冷的,讓本沒辦法集中力思考。

懷裏依舊抱著包袱,仿佛這樣就能驅散些恐懼。

正坐著,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平緩的腳步聲。

柴房裏剩下的幾個人皆面如土,驚懼瑟,溫幸妤也難免害怕,抓著包袱,把頭低下去。

柴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冷風和線一齊灌,溫幸妤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肩膀輕,不敢擡頭。

可這次,等來的不是山匪鄙的辱罵,亦或者商隊裏的人的哭嚎求饒,而是一聲極輕的嗤笑。

接著,一道悉的、令畏懼的低沉嗓音,嘆息著,不疾不徐的,于門口響起。

“真是可憐。”

滿含譏誚。

【作者有話說】

求灌溉寶寶們[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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