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視線，點了點頭。

二人穿過熙熙攘攘的街市，行至虹橋時，忽聽得有道聲音由遠及近。

“等等我，長庚兄！”

兩人停下腳步，轉過去，就見李行簡氣籲籲跑過來。

祝無執嫌棄看著他：“有事？”

李行簡勻了氣，咧笑道：“不是說好了要去會仙樓吃酒？”

說著他又看向溫幸妤，真摯眨眼：“嫂嫂放心，我保證，只吃酒，不狎。”

溫幸妤被那聲嫂嫂弄得很尷尬，待聽到他後面的話，登時心中冷笑。

祝無執不狎倒是真的，但李行簡可不一定。在同州時，誰人不知他花眠柳宿，最是風流。

沒有答話，看向祝無執，就見他也在看自己。

祝無執沉默了片刻後，歉疚道：“曹頌在暗中護衛，你且安心回去。”

李行簡和他并未相約吃酒，此番說辭，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只是可惜了難得有空閑和攜手逛夜肆。

溫幸妤當然沒意見，點頭道：“你去吧，我先回。”

祝無執朝頷首，又看了幾眼，才跟李行簡離去。

秋夜風涼，梧桐葉落。

溫幸妤攏了攏襟，看著虹橋兩側的攤子，緩步穿過。

剛下橋，肩膀忽然被輕拍了下。

轉過，目是沈為開那張燦若朝霞的笑臉。

“阿鶯姐，好巧啊。”

溫幸妤想起在同州時，祝無執因和沈為開見面罰靜月。

此時曹頌等人在暗，若和沈為開接太多，祝無執知道了定會發火。

遂後退半步，禮貌笑道：“是很巧。”

沈為開見不似過去熱絡，作疏離，神不變，邊梨渦若若現：“阿鶯姐是準備回家嗎？夜裏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溫幸妤趕忙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沈為開漂亮的眸子立馬暗淡下來，玉白的臉上滿是失落，他道：“可是我哪裏惹了姐姐不快？”

溫幸妤沒想到他會誤會，趕忙解釋：“并非如此。”

“你不要想，我只是……”

沈為開接了未說完的話：“是因為他吧。”

溫幸妤沉默下來。

沈為開嘆了口氣：“那我不打擾阿鶯姐了。”

“你早些回去，省得他又生氣。”

溫幸妤點了點頭，就看沈為開忽然朝出手。

偏頭躲避，只見青年的手過的耳畔，很快收了回去。

沈為開指尖著點枯葉碎片，眨了眨眼笑道：“阿鶯姐果真招人喜歡，連落葉都忍不住親近你。”

溫幸妤仰頭看，只見頭頂偶有枯葉簌簌落下。

看著沈為開的笑臉，總覺得他說得話太過親近，且氛圍古怪，于是淺笑了下：“多謝你，天已晚，我得回了。”

沈為開袖下手指著那枯葉碎片，打量著比幾個月前沉靜許多的臉，忽然道：“前兩個月我初上任，就被委派去太康縣督造橋梁，故而沒去拜訪姐姐，你莫要惱我。”

說著他神愈發真摯：“現在我回來了，你若是遇見麻煩或者困難，可去安遠門東綠柳巷第二戶尋我。”

溫幸妤微愣，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好心。

想不明白，只好笑著點頭道謝：“多謝你的好意。”

沈為笑著點頭，再未糾纏：“阿鶯姐不必客氣，快回去吧，路上當心。”

溫幸妤頷首告別，兀自踏逐漸清冷的街道。

并未注意，不遠的巷口有人鬼鬼祟祟探頭，而後腳步匆匆沒漆黑巷子，影消失不見。

沈為開目送溫幸妤離開，等的背影轉過街角，明秀的面容驟冷，那雙澄淨笑眼裏，唯剩漠然。

他側頭看著巷口，雙眸微瞇，而後角出個莫名的笑。

他早都知曉了探花郎“陸觀瀾”就是昔日的國公府世子祝無執。也聽說了祝無執上月親自快馬疾行，自宋州碼頭追回逃跑的溫鶯。

說實在的，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何那般想管溫鶯的事。

或許是和時玩耍的鮮活記憶，無數次撐著他度過絕。他能爬出牢籠，走到今天這一步，有一部分功勞。

也或許是…上有他的東西。

善良，赤忱，堅韌，如同當年村子裏山壁上盛開迎春花。

誠然，他念在時誼，想幫離苦海。但也不得不承認，他亦有覬覦之心。

想起方才窺之人，他角彎起。

吵吧，鬧吧，這樣阿鶯姐才能更厭惡祝無執。

*

明夏穿過巷子，快步朝宅子走。

一面走，一面思索方才看到的畫面。

那男人是誰？溫幸妤似乎和他很。

可惜離得不夠近，只看到那男人朝溫幸妤手，是的臉，還是別碎發？

舉止似乎太親了。

如果大人知道此事……會厭棄溫幸妤的吧？

思及此，明夏心跳加快，呼吸略微急促，手心黏膩。

要這麽做嗎？

猶豫片刻，明夏眼神堅定下來。自詡比溫幸妤貌聰慧，大人能看上對方，就很可能看上。

只要有一點機會，都不會放棄。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只要事，那便是一朝飛上枝頭，往後榮華富貴不盡。

做大人的妾，可比給窮人當正妻好多了。大人容貌甚偉，仕途亨通，遲早權傾朝野的大。

夠了苦日子，無論如何都要攀上高枝。

半個時辰前，把做的荷包放在了大人書房。屆時大人一定會問是誰放的，若是大人沒有嫌棄或者生氣的意思，就大膽承認，然後裝作無意，道出溫幸妤和外男舉止逾矩一事。

做好決定，站在院外收斂好表，平穩了心跳，才推門進去。

【作者有話說】

來嘍[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