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猶豫,書房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夾雜著人摔倒在地的悶響。儼然是祝無執發生了什麽。
焦急起來,怕他了打擊又犯舊疾,怒火攻心之下出了岔子,于是顧不得那麽多,三兩步跑上臺階,推門而。
書房天明亮,博山爐香氣裊裊,卻不見祝無執形,只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朝走去,繞過博古架,垂眼一看,臉大變。
博古架後,線昏暗。
檀木棋桌斜倒在地毯上,黑白玉石棋子散落一地,白瓷棋罐骨碌碌滾了很遠。
青年著散靠在牆角,雙目閉,玉面煞白,角和耳朵裏溢出鮮,額頭和脖頸上青筋蔓延,顯然痛苦不堪。
溫幸妤呆愣愣站在原地,胡楊村那次,堂屋昏暗,并未看清況,後來搬到縣裏,祝無執犯舊疾都是將自己關在屋裏,不旁人接近,故而也不知道況。
沒想到居然這麽嚴重,他次次生捱過去。
許是聽見靜,他雙目驟睜,沉的目直而去。
溫幸妤被這眼神駭了一跳,後退半步,白著臉磕道:“是,是我。”
祝無執看清來人,眸平和下來。他這次癥狀很重,渾骨頭像是被碾碎了,痛得本沒有力氣爬起來,甚至砸倒了棋桌。
此刻連腔都是痛的,腦海裏的聲音卻還囂著、蠱著讓他殺人。
可一想到溫幸妤這麽膽小的人,居然為了他大著膽子闖進來,他就覺得這次的病來得甚好。
他閉上眼,啞聲道:“過來。”
溫幸妤躊躇不前,掙紮了許久,還是大著膽子挪了過去。
青年睜開了眼睛,慘白的瓣了,似乎想要說什麽。
遲疑了一瞬,面對面跪坐到距離他一步的位置,正要仔細聽他說了什麽,手腕就被溫熱的手掌攥住。
巨大的力道襲來,子不控制向前栽去。
溫幸妤短促驚了一聲,直直跌青年寬大的懷抱。
祝無執的手臂箍在腰間,一只手扣著的後頸,將牢牢按在懷裏。
力道極大,幾乎能聽到骨骼被勒出輕響。
手抵著他的膛,驚慌掙紮,青年將下抵在肩頸間,嗓音低啞:“乖,別。”
“讓我抱一會。”
灼熱的吐息像是火星,灑落在耳畔肩頸,燙得直瑟躲避。
寬大的袖擺包裹著,檀香混合著腥氣,青年的上了頸側脈,輕蹭著,帶著無聲的警告。
溫幸妤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渾僵,不敢再,生怕對方忽然失控,咬破的脈。
懷中的人小,散發著悉的馨香,祝無執將瓣在那頸邊,著一下又一下生機的跳,繃的神經放松了不。
良久,他卻依舊不覺得滿足,覺得這樣的擁抱,還是不夠。
他想要主近、關心自己,于是啞聲呢喃:“痛……”
聽到耳邊虛弱沙啞的痛哼,溫幸妤莫名沒那麽怕了,取而代之的是憐惜。
思及今日的事,不免可憐起祝無執,覺得他命運實是多舛,還患怪病。
遂了聲線,一字一句的勸:“會有辦法的。”
“人在做,天在看,王岐會遭報應,你一定會拿回名次,一定會的。”
“你那麽厲害,不會輸的。”
“……”
祝無執抱著,聽著那一聲聲,輕的好似春風的聲線,碎骨的痛仿佛了融化的冰雪,緩緩從四肢百骸褪去。
腦海裏喋喋不休的聲音停歇,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晰,他卻不願意撒手。
他閉眼抱著,驀然發覺掌下的腰那麽細。
細的一手都能握住。
太瘦了,明明已經好生調養,怎麽還這麽瘦?
等日後進京,要找太醫調理才是,底子如此薄,這樣怎麽行。
窗外日漸斜,博古架空隙幾縷金芒,將昏暗的牆角照亮。
祝無執松開懷中的人,二人疊的袖分開。
他看著擔憂的眉眼,吩咐道:“別擔心,你先出去,我或許還得一兩日才會恢複。”
這病一旦複發,短則一日,長則三日。但是并非時時刻刻疼痛,而是間斷的,每隔一刻,或者半個時辰。
這次有些嚴重,最兩日。
他不確保下次見溫幸妤,還能否如同這次克制住殺意。
溫幸妤跪坐在他跟前,聲道:“您若是疼痛難忍,只管喚我。”
“我會去請個嚴的大夫,說不定也能抑制幾分。”
這病只有特殊的藥材可抑制,但祝無執并沒有拒絕的好意,點了點頭:“好。”
溫幸妤這才站起,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書房。
關門聲響起,祝無執額頭的青筋再次暴起,渾劇痛襲來。
他咽下口中沫,神不喜不悲,恍若不到痛覺,只顧回味著方才的擁抱,悵然若失。
第一次覺得…這病也并非無用。
起碼能讓這個善良的人心。
*
這次秋闈後,王岐可謂是揚眉吐氣,他設了宴席,陸觀瀾和李行簡都沒到場,心中愈發得意,覺得他二人恐怕此刻正在家中痛哭流涕。
另一邊,放榜的第三天,祝無執終于從書房出來。
他臉蒼白,眼底青黑,沐浴更後草草用了些飯,回到間沉沉睡去。
等一覺睡醒,已經是月上柳梢。
溫幸妤端了杯溫水過去,他接過喝了,就見言又止站著。
他打量著的臉,問道:“怎麽了?”
溫幸妤躊躇了片刻,說道:“明日我想隨秦鈺姐去趟京兆府。”
祝無執皺了皺眉:“為何?”
溫幸妤垂下眼,小聲道:“那邊的貴客,說有特殊的香要我親手調制,報酬不菲。”
祝無執一眼就看出在撒謊,卻并未一口否決。
說來也是巧,他也準備明日暗中離開,去京兆府見轉運使林維楨。
思索片刻,他道:“可以,一路當心,早些回來。”
不管去做什麽,屆時找人看著些就是了,省得被人誆騙。
溫幸妤沒想到他答應這麽快,瞧了他好幾眼,見他神平和,不像生氣,才安下心來。
這三天絞盡腦想了許多,想要幫祝無執,但都沒什麽好辦法。
一介平民,如何能接到比知州通判還大的人?
直到昨日去送香,偶聽秦鈺出了那買夏香的貴客,乃是轉運使夫人,方有了主意。
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求了秦鈺許久,只說想要見轉運使夫人一面。
秦鈺耐不住的糾纏,又是心之人,最終答應帶去一趟,只不過見不見得到,卻不一定。
畢竟轉運使對于商販來說,那可是頂天的貴人。
溫幸妤覺得,不管怎麽樣好歹是有了希。聽說如今永興軍路的轉運使為人清廉正直,若是能見到轉運使夫人,道明來意,說不定能幫祝無執要回名次。
也知道這樣的想法太天真,但萬一呢?即使有一希,也不能放棄。
這次不僅僅是幫祝無執,也是為了觀瀾哥。
不想把他孤零零留在那座山上,與草木為伴,想早點接他回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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