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柏林時已經晚上九點，姜唐第一時間給國打了電話。

周衍行還未從公司走。

兩人簡單說了一陣，礙于Lucky在場，姜唐沒敢暴親關系，只是臨掛斷前，輕聲在聽筒吻了下。

掛斷電話，周衍行將手機擱在桌上，才去看那封郵件，匿名，但他很容易猜到是誰。

公司人走得差不多了，周衍行方才拿起外套往外走，電梯口上徐謨佳，跟他招呼聲，默認乘同一班電梯。

電梯下行，周衍行沒按樓層，大概行至五樓，他開口：“談談。”

徐謨佳側目過去，見他端端站立，并未朝這邊看一眼，輕輕笑了：“周總是專程在等我嗎？”

周衍行目這才探過去：“布了這麼久的局，難道不打算引我上鉤嗎？”

話點到為止，徐謨佳微微笑了：“我知道一家咖啡館很不錯，就在附近。”

“麻煩帶路。”

咖啡店臨近打烊，店里沒客人，兩人找了角落位置，徐謨佳了兩杯低因拿鐵。

咖啡現磨現煮，咖啡機細碎的聲音下，這場對話由周衍行發起，開門見山：“郵件是你發給我的。”

他這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徐謨佳笑了下，拿出手機放在桌上，推至桌子中間，“對，除此之外，我手機里還有你想要的證據，關于張安杰和李建尋之間的易。”

周衍行瞥了眼，沒著急去看手機里那些所謂的證據，沉聲道：“在這之前，我想知道你在這次事件中充當什麼角。”

“幫張安杰打幌子，讓他不被懷疑地進恒通。”徐謨佳著陶瓷咖啡杯的把手，調整個舒服又自然的姿勢：“你知道的，人的接近往往是最明目張膽但卻最不易被察覺到的。”

周衍行點頭，思考幾秒，才說：“你的演技很好，甚至郭平給我打那個電話之前，我都沒有懷疑過你會是李建尋放在我邊的棋子。”

“因為我就沒有想過要當他的棋子。”徐謨佳放下咖啡杯，神間有些幽幽的傷，“我想擺他，但你知道，他背后是誰。”

周衍行極輕地點了下頭，眼神平平淡淡。

“當時讓我去接近你，我就知道機會來了。”徐謨佳無意識地攥了攥手，嚨了，“我手無縛之力，只能是他為刀俎我為魚，他讓我接近你，我不能不去，否則他有的是辦法讓我生不如死。”

說罷，微微閉了下眼，好似回憶起什麼不太愉快的經歷。

周衍行沒有時間同，聽完半晌：“什麼條件，你提。”

“我不想牽扯到這件事里去，所以拜托你，幫我全而退。”說完，瓣未合上，但卻言又止。

周衍行這才拿起手機。

“我能拿到的證據，都在里面。”徐謨佳盯著手機，“還有包括李建尋和李肖之間幾筆不太合法的易。”

周衍行掃了遍，頭微抬，“想借我的手扳倒他？”

“沒想過。”徐謨佳說，“我人微言輕，這點證據如果就能把他送進去，我現在就不是在跟你談，而是跟警察。”

“明白就好。”周衍行著手機。

“但我想您遲早會用得著，因為這次的事，只是個開始。”徐謨佳提點，“至于他們想要做什麼，我不知道，但不一定會守在法律這條線里。”

周衍行皺了下眉，結束談話：“我會幫你全而退，不過這些證據，以及這里面提到的人證，我希不會是另一個陷阱。”

稍頓幾秒，帶著平淡的威脅：“否則你會知道，我是個比李建尋更難對付的人。”

說罷，站起來理了理服，轉要走，徐謨佳再次把他住：“周總。”

“嗯？”他扭頭。

徐謨佳有幾分惶恐，咬咬，開口時語氣帶著艱難的阻塞：“我希能留在恒通。”

“我并沒有打算開掉你。”

“我是說，我希留在你邊。”挪了兩步，與周衍行咫尺距離，“我知道朱姐明年要走，跟丈夫打算生孩子了，所以——”

“所以你想取代的位置？”

徐謨佳默認，微微仰著頭，眉斂在一堆，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又順，輕聲道：“我只是想陪你。”

周衍行頓了下，沒料到會在這次談話的結尾如此直白，即便他曾經能夠知到的心意，但真正聽之耳，還是有些不自在，可面依舊無恙，淡淡問：“以什麼份？書？還是見不得的婦？”

“我不要名分，只想跟著你。”

“那就是后患無窮了。”周衍行笑了，“我不會把一個定時炸彈放在邊，況且——”

況且，他心有所屬，或將不久結婚，但這沒必要跟一個外人說。

于是道：“你可以留在恒通，這個我跟郭平說過，他需要一個助理。”

言盡于此，周衍行步走出咖啡廳。

時至第二天中午，姜唐那邊再無音信。

午飯周衍行沒胃口，去休息廳泡了杯茶提神，在落地玻璃窗站了會兒，總覺得這一天太過無趣，太過安靜。

他掏出手機，早上那則問安短信還沒得到回應，于是又發去一通：事理怎麼樣了？

等到下午，會議結束，手機短信依舊沒有回音，他有些心急，又發了短信：這會方便打電話嗎？

發完，又耐不住子，在辦公室踱了幾分鐘，干脆打電話過去。

姜唐的手機在茶幾上放著，著下面一摞文件。看到來電顯示是周衍行，但現在不是接的時候。

來找的不是宋談添，是Rayman，還有唐琳的律師。

曉之以，之以禮，希主從公司退，說辭簡單，利害關系分析明確，無外乎就是要回國，之后對于海諾康佳的發展百害無益，而且的占會影響Rayman在公司的話語權，希可以主放棄，他會給相應的補償。

言外之意，要把踢出局。

但說出這話的人，是Rayman，是這個從小照顧，被敬重如同父親一樣的人，難以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

姜唐盯著手機尚未掛斷的電話，腦子里空白一片。

“我希你好好考慮，寶貝，公司也是你媽媽的心。”Rayman說，流利的德文從他絡腮胡下傳來，打破姜唐的耳，“你知道，我幫你很多，包括葡萄酒廠，但那是你的，我不會手。”

姜唐雙目無神，看著對面：“我想見Ivan哥。”

“Ivan和你關系特殊，他不方便跟你談。”

姜唐耷下頭，很久，才緩緩道：“我需要時間想想。”

周衍行打到第三個電話時，那邊才接，他松口氣，語氣親和：“在忙？”

“嗯。”姜唐著嚨，清清嗓后，“剛剛Rayman叔叔過來了。”

“跟你談公司的事？”周衍行坐在辦公椅上，靠著椅背，手指輕輕在桌上點，目溫和地注視前方，“談的怎麼樣？”

姜唐頓了下：“嗯？”

“談的怎麼樣？”

“我……他要我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周衍行眉皺了，約聽出那邊聲音不對，指尖不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姜唐說，“就是……”

的聲音弱了，隔了好久，了聲：“哥。”

自兩人在一起，已經很久沒過他“哥”了，而這聲“哥”里的依賴程度，讓周衍行不得不擔憂。

“我在聽，你說。”

“我不想要公司的份了，我想把它賣了，還有我媽的葡萄酒廠，我想轉讓給別人，還有幾套房子，我都不想要了，我打算把這些換錢，然后回來，陪著你和爸爸。”

“為什麼？”

“我不喜歡這里，以后再也不想來了。”

周衍行靜了會兒，又問：“杪杪，跟我說實話，出什麼事兒了？”

“沒有。”姜唐有些沒耐了，“我之前就是這麼打算的，一直想跟你說，后來忘了……反正你別問了，我就是不想和這邊再有什麼瓜葛。”

著嗓子，刻意讓自己保持正常，卻在這話末尾，因心躁太厲害而咳了出來，好一陣子才停。

“好好。”周衍行抻直子，安道：“你希怎樣都可以，我不手，也不問，你別急～”

姜唐輕輕“嗯”了聲，“我想睡覺，有點累，晚點跟你說。”

“嗯，那你睡會兒，我晚點給你打。”

掛了電話，不放心，周衍行又撥了一通洋電話過去，是舊友張宣，那邊接得很快，接上電話就在笑：“周衍行？哇……你都多久沒聯系過我了？沒幫你找到你妹，冷我多久了？”

“你在德國嗎？”

“廢話，你不是知道嗎？”

“現在去柏林方便嗎？”

“本尊就在柏林。”

“有點事要你幫忙。”

“不會又是找你妹吧？”張宣苦，“這忙我可不幫。”

“不是找，是幫我去看看，況不太好。”

那邊聽他聲音低迷，咂點出事的意思，沒再玩笑，正經了許多：“人你找到了？”

“對，回國一年多了，這幾天有事回去了，剛剛通電話，我覺的況不是太好……沒工夫跟你細說，一句話，替我跑一趟，方便嗎？”

“那當然。”對面很爽快，“咱們什麼。”

“地址我發你。”

“嗯。”

臨掛斷前，周衍行想想，還是跟張宣強調：“你只要幫我看看好不好就行，如果況不好，別刺激，……有很嚴重的躁郁癥。”

張宣愣了幾秒才答：“好，你放心吧。”

屋里酒氣熏天，張宣按地址敲響門，好一陣子，里頭才有靜，德文問候一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