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唐“啊”了聲，接過手機，看著那串悉的號碼，又恍然似的“哦”了下，這才端起手機放在耳邊：“喂？”

“杪杪？”那邊是周衍行的聲音。

姜唐聽到喇叭里悉的聲音，眼一熱，先是委委屈屈喊了句：“哥。”

阿要抬眉掃了下，勾了勾，在一邊靠著。

周衍行在電話里代姜唐跟著阿要走，姜唐看著通鋪旁邊站著的男人，目不由定格在他脖頸上那條夸張的蛟龍紋上，跟電話里確定：“他是你朋友嗎？”

周衍行：“對。”

“你確定？”姜唐狐疑。

“你放心。”周衍行說。

姜唐“哦”了聲，雖答應下來，但眼里依舊有幾分戒備，把手機遞給阿要：“我們跟你走。”

阿要輕輕點了下頭，轉出去，三人跟。

阿要的車停在廠房門口，是輛黑吉普越野，港A牌。

姜唐坐副駕駛，林橙和李坐后排。

許是剛剛經歷那麼一遭，姜唐心里的后怕勁兒還沒過去，從上了車一句話也沒有，只是靜悄悄坐著。

林橙有意調節氣氛，說：“我們現在是過命的了。”

隨后李互視一眼，皆笑了。

阿要沒著急上車，靠在車門上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鐘警察才過來，他按照要求把況代清楚，這才上車。

臨離港城不遠，加之夜里車，阿要開得快，大概半個多小時進港城收費站。

周衍行和王式安已經在收費站旁邊的停車場等著了。

直到吉普過了收費站，停在燈火通明的停車場，姜唐懸了一路的心才放下來。

車停穩之前，姜唐過車玻璃掃見周衍行，他在笑，抬手朝這邊招呼了下，姜唐的心突然間垮了似的，眼淚鋪泄下來，卻是無聲的。

嘭咚，阿要下車關上門，姜唐這才抬頭。

周衍行與阿要簡單說了幾句，隨后繞過來，打開姜唐這一側的車門，看著灰頭土臉的樣子，反而笑起來。

姜唐也看著他，眼神有些木訥。

周衍行撐著車門，微微躬下來，依舊在笑，笑聲輕輕的，的，像羽一樣掃在姜唐心上。

許久，他才開口：“以后還敢私自行嗎？”

姜唐角一耷，搖搖頭，哭了。

“好了。”周衍行在肩上拍了下，看膝蓋那塊磨破了，脖子上也有細碎的痕，眉不由皺起，先把人抱下車：“又不罵你，哭什麼？”

姜唐搖搖頭，甩出點淚花。

周衍行湊過來，低聲說：“這次的事算個教訓，以后做事要考慮后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姜唐勾著手指站著，前所未有的乖巧。

周衍行知道是驚緣故，不再多問，過去與阿要說話：“這次麻煩你了。”

阿要昂下下：“客氣。”

周衍行抬手在阿要大臂拍了下：“回來打算呆多久？”

“短期不走了。”阿要說，嗓音異常啞，“棠哥快出來了，到時再說。”

周衍行低“嗯”了聲，“你的事我不手，但就一句——”

“放心，D品我不會再。”阿要笑了下。

周衍行點頭，又道：“你母親換療養院的事郭平跟你說了吧？”

阿要笑著，卻傷：“去看過了。”

話音落在這兒很久，周衍行才繼續：“我聯系了幾家國外的醫院，這種病也不是沒有康復的可能。”

“但愿吧。”阿要挑下，繞上車，擰開鑰匙，發機隆隆作響，他靠在車窗上看周衍行：“沒事我先撤了，再會，行哥。”

王式安這邊此時氣氛凝重，李半跪在車門那兒，低著頭，懊悔又頹廢。

剛見那會兒，王式安一腳上去險些沒把人踹死，好在林橙拉著，王式安又見李滿臉的傷，心里也不是滋味兒。

周衍行帶著姜唐過去的時候，聽李說：“他們威脅我，說我不干就打死我爸媽，我沒辦法，哥。”

王式安著腰，恨鐵不鋼似的指著李：“你他媽不知道給我說嗎？”

李沉默，畢竟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林橙拽著王式安：“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先問正事。”

王式安眼神掃過去，李會意，拉起袖子抹淚，才說：“安置協議我沒給他們，放在西河廣場地下超市的儲柜里，當時他們把我關起來，我就覺不對勁，趁機跑出來了，但又怕萬一被抓了東西會被他們搶走，所以沒帶在上。”

“算你小子還有點心眼。”王式安松口氣，“起來吧，還跪著干嘛？”

林橙過去扶起李，對他笑笑，算是安。

王式安看周衍行過來了，說：“安置協議找到了，我現在跟他去拿，等拿到這事就好辦了。”

得到周衍行首肯，王式安才撤，林橙跟著一塊去了。

周衍行帶著姜唐回清水灣。

已是半夜，清水灣寂靜一片。周衍行沒告訴姜致遠這事，因此到家的時候，姜致遠早已睡了。

周衍行把人扶上樓，去敲了方姐的門，讓幫忙檢查一下姜唐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傷，順便協助洗個澡。

方姐看到姜唐狼狽的樣子時嚇了一大跳，“哎喲”了好幾分鐘，直到幫洗完澡，才松口氣：“不是說跟朋友出去玩了嗎？怎麼搞這樣？”

姜唐隨口諏一個理由：“爬山的時候掉里了。”

方姐信了，搖著頭：“大晚上的去爬山？你們兩個孩子，以后還是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姜唐點頭：“本來說去看日出的。”

周衍行正在房間門口的椅子上坐著等。

方姐幫姜唐檢查完出來，上人，說：“沒什麼大事，上傷不，脖子后面有印，說是被狗咬的，要不要打個狂犬疫苗？”

周衍行笑了會兒：“好了，您去休息吧。”

“行，有事隨時我。”

姜唐此時癱在床上，想起在臨舊廠房那人對施暴的場景，依舊心有余悸。倘若不是那通電話來得及時，那人就得逞了，自己也就……

周衍行這時候敲門進來了，手里拿著酒和棉簽。

姜唐聞聲起來，順手抹掉眼淚。

周衍行過來蹲在地上：“膝蓋那兒幫你再檢查一下。”

姜唐點點頭，卷起睡。

周衍行拿棉簽沾了點酒，一點一點幫把傷口清理干凈。

姜唐看著他，那委屈勁兒突然翻上心頭，委屈喊他：“哥。”

周衍行頭沒抬，但應了：“怎麼了？”

“這次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拉著林橙去找李，但是其實我還有件事瞞著你，就是，就是我想去找李，其實是因為——”咬下，“因為，這件事是我做的。”

周衍行手頓了，抬頭等解釋。

姜唐推開他，從床上跳下來，看著他，鄭重其事：“是我找人去現場拍照的，所以這事被曝出來也是因為我。”

周衍行怔幾秒，眉斂了下：“為什麼這樣做？”

姜唐眼里圈著淚：“我也不知道，Lucky說不能讓你好過，我……”

“所以僅僅是因為不想讓我好過？”

姜唐搖頭，像條可憐的哈狗：“剛剛那個人差點把我欺負了，他還咬我脖子，你看——”指著自己脖子上醒目的紅痕，“我都得到報應了，所以你不要因為這件事生我的氣了，可以嗎？”

的聲音漸次凋落，看向周衍行的眼神里只剩乞求和：“我其實一開始就想告訴你的，但我怕我說了，你會跟我絕，你會不管我，我……我不想再過那種沒人管的日子了。”

鼻子，拉起袖子了把眼淚：“這次你別怪我，好不好？哥？”

周衍行嘆了口氣：“我怪你什麼呢？怪你因為我搶了你爸爸想要報復我的正常心理？”

姜唐愣住了，心提到嗓子眼。

周衍行卻說：“杪杪，我們之前談過一次，今天，我想跟你再談一次。”

“嗯。”

“我不想為自己開什麼，我只是希你能用平和的心態去看待這件事。你可以恨我，可以選擇報復我，如果這樣做真的可以彌補你這二十年的缺憾，那麼我心平氣和地接。可事實證明，你這樣做是徒勞的，既然如此，我希你可以放下對我的見，至去試試，試著接我的補償，可以嗎？”

姜唐點點頭，其實早就不想報復他了。

“我不想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奢求你放下過往，我只希你過好當下即可，至，你父親健在，我不想等到他離開的那天，你剩下的日子只能在懊悔中度過，明白嗎？”

“我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答應我，以后好好生活，可以嗎？”

“你真的不生氣？”姜唐歪著頭盯著周衍行。

周衍行吭哧了聲：“生什麼氣？這事不全是你的錯，即便是，我也認了，算是對你補償的一部分。”

“可是這事讓你損失很大。”

“確實很大。”周衍行挑下，卻笑的風輕云淡，“但如果我連這點事都應付不了，我這位置，只怕要讓賢了。”

“那我能彌補嗎？”

“怎麼彌補？”周衍行笑，“你好好生活，就是對我最好的彌補。”

姜唐也笑，笑了許久，才說：“哥，我答應你，這次是真的。”

翌日晨起，外頭風清氣爽。

姜唐只睡了短短三小時，卻前所未有的神，沒等周衍行來敲門，早早爬起來換上輕便的運裝，在樓下等他。

周衍行下樓看見姜唐時略有吃驚：“起這麼早？不多睡會兒？”

姜唐昂頭笑著。

周衍行過來，見整裝待發，便說：“你膝蓋上有傷，得養養，不用去晨跑了。”

姜唐搖搖頭：“我出去散散步，你跑你的。”

周衍行笑了，兩人結伴出去。

姜致遠已經晨練回來了，三人在門口上。姜致遠一大早聽方姐說姜唐爬山摔傷了，拉著兒左看右看，非說：“還是在去醫院查查，有些傷是淤在里的。”

周衍行明白況，便說：“昨天回來之前去醫院檢查過了，沒有大礙，您放心。”

姜唐嫌啰嗦，干脆把姜致遠推進客廳：“你別管了，反正我疼的話會說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姜致遠連聲應和，腳剛踏進客廳，又扭頭去姜唐：“上有傷就別跑了。”

姜唐沒回頭，只擺擺手：“我就去走走。”

兩人悠閑走到湖邊，周衍行仍沒要跑步的意思，姜唐說：“沒事，你跑你的，我自己轉悠轉悠，現在對這一片可了。”

周衍行笑了：“今天天氣不錯，陪你走走。”

姜唐微微笑著。

走了一圈，再次繞回湖邊時，周衍行看著一輕松的孩，說：“昨天答應我的事沒忘吧？”

“沒有。”姜唐鄭重其事地背手站著，“我想好了，從今天開始，我每天會按時去公司報道，你給我安排的工作我也會好好做，不會再懶，我會好好生活的。”

“好。”周衍行會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