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行推開椅子上了樓，沒再理姜唐。

諾大的客廳只剩下姜唐一個人，不多久，也悻悻回了臥室。

十二點，姜唐看了一眼表。

從客廳回房之后一直垂坐在床沿上，懶得。

十二點零五，姜唐又看了一眼表。

這五分鐘比過去的二十年還要漫長。

十二點十分，十二點二十，十二點二十二……

姜唐掃到桌上的骨灰盒，鼻腔酸濃烈，心里怒火也莫名燒起，覺得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才能平衡心里突如其來的暴躁。

十二點四十，姜唐終于決定下床，推開門，躡手躡腳上了三樓。

三樓左側是書房，右側是一間很大的臥室。

臥室門是虛掩著的，姜唐想也沒想便推門進去。

房間里一個形纖瘦的人正背對著，穿著薄薄的質吊帶，左肩上的帶子落在臂彎，正踮著腳與對面的男人擁吻。

可姜唐卻沒閉眼，沒轉，幾乎在一瞬間想到了應對的措施，拍著手往里走，邊走邊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真人片子，真刺激～”

兩人被的突然到來驚到。

人回頭，拉好服退到周衍行后，紅的臉朝看來。

“我打擾到你們了？”姜唐走到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別呀，我保證在旁邊只看不說話，你們繼續。”

那人抬頭著周衍行，了句“阿行”，聲音簡直到骨子里。

真惡心。

姜唐一陣腹誹，刺過去一道白眼。

對于這個不速之客，周衍行并未過多理會，反倒護著后的人進了浴室，等他們再出來時已經穿戴整齊。

姜唐在一旁靜靜站著，因被無視導致心里的怒氣更甚，可卻沒有發泄的地方，只能站著。

周衍行朝瞥了眼，回頭看向人時換了副面孔，神溫：“抱歉，佳純，本來答應今天給你一個約會的。”

“沒關系。”葉佳純笑，似水。

“突發況，希你理解，抱歉。”周衍行的聲音同樣溫，笑道：“下次補給你。”

葉佳純朝遠的孩兒掃了眼，回頭叮囑男人：“你先忙，我不打擾了。”

“我送你下去。”

原本上一刻兩人的纏綿悱惻轉化為這一刻平淡的告別，應該為此而高興，畢竟這是的杰作。

可不知為何，姜唐卻沒有毫勝利的快。

周衍行將人送下樓，考慮到房間里還有個“待辦事項”等著自己，只得讓葉佳純自己開車回去。

等他折返回來，房間的人正準備下去，可看見他上來又改了主意，跟著他進了房間。

周衍行沒打算理會，走過去將窗戶開到最大，點了支煙靠在窗邊起來，好舒緩心中的不快。

他不打算計較的無理，他的風度不足以讓他對一個叛逆期的孩子發脾氣。

但他也并不打算接招，他想等鬧夠了自然會走。

顯然的耐心比起他來要差得遠。

不多久，姜唐就有所行，走過去在他堅的臂彎了，問：“你家有安眠藥嗎？我睡不著。”

周衍行轉過頭，“沒有。”

繼續煙。

“還有嗎？”姜唐又指了指周衍行手里的煙，“我也一。”

“沒有。”

話音落，周衍行深嘬了口，打算將煙滅掉，卻被姜唐搶先一步，奪下他手里的煙叼在邊，“歸我了。”

模仿他的樣子嘬了口，強忍著想要咳嗽的不適吞下去，“味道還不錯～”

周衍行盯著，眉頭皺，眼里略微有些煩躁的神。

姜唐又裝作老煙槍的樣子練地吸幾口，朝周衍行吐起煙圈，靜靜等著他下一步作。

果不其然，不出幾秒，便被人提到窗戶上。

寬松的白T恤下是一不掛的軀，冷風順著脖子灌進服，姜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想把我從這兒丟下去？”姜唐朝后掃了一眼，故作鎮定，“真高呀，摔下去肯定瞬間就會腦漿迸裂吧？”

回過頭，輕佻地笑著，與他四目相對。

這樣的僵持大約持續了半分鐘之久后，周衍行逐漸朝姜唐近，姜唐下意識往后躲，結果大半懸空。

僵持繼續幾分鐘，姜唐的略微有些酸麻，整子在冷風中搖曳，時刻有掉下去的風險，而唯一的支撐則是他握著大的手。

周衍行繼續往前近。

姜唐覺要掉下去了，下意識拽住周衍行的領。

看如此反應，周衍行忍不住笑了，“不是不怕死嗎？”

姜唐聽了這話也笑，隨即放開手，隨風倒下去。

瞬間，的背上多了個支撐，是他的胳膊。

與此同時他的眉頭也皺起來，著火沖吼：“你的命對我來說一文不值，但你死了，姜叔后半生也不會安寧。”

他的反應令心大好，湊過去在他耳邊熱烈吐息：“你真孝順啊～大哥～”

誰知他竟也用同樣的眼神回看，湊到耳邊同樣挑釁：“是嗎？那你壞了大哥的好事，你說怎麼辦？”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以為他會生氣的。

不知該如何應對了，只覺得心臟在此刻不止，因一種無名的緒而，可不出這種緒的名字。

僵住了。

周衍行卻追問：“怎麼不說話了？”

盯著，似乎非要給個答案才罷休。

姜唐只覺得雙發麻，借力推開他，試圖跳下來，好打破這樣的僵持。

覺被握住了……

等安然無恙的站在了地上。

瞬間涌上來的恥令無地自容，臉紅一片。

抬頭，得到的卻是周衍行一句倉促的“抱歉”。

他原本想接住的，奈何他的手一開始就放錯了位置，他可以放在上的任何一個地方，但一定不是那里。

姜唐朝周衍行狠狠啐了口，用盡渾力氣推開他，惡狠狠朝他豎起中指，從牙里出幾個字：“老畜生，下次別再惹我！”

翌日，周衍行陪姜致遠晨跑回來，房間里的人還沒起。

姜致遠著氣坐在沙發上，不嘆：“老了，這子骨現在是越來越差了，出去剛跑了兩步，上就覺得不舒服了。”

周衍行陪坐在側，用搭在肩頭的巾臉上的汗，笑道：“這幾天我把工作安排一下，空陪您去檢。”

“不用，你先忙，檢的事不著急。”姜致遠在周衍行胳膊上拍打幾聲，笑道：“你小子，越來越結實了！還是年輕好呀，好，跑完連個氣兒都不，你看姜叔，這半天都沒歇過來。”

“您這可不是夸我。”

兩人相視一笑，姜致遠繼續：“不過，你可別小看姜叔，姜叔年輕的時候，五十公里負重輕輕松松就跑下來了，經常和你爸比賽，誰跑得快，誰的負重多，哪像現在，不服老都不行咯～”

“我到您這個歲數，還不一定有您這樣的。”

姜致遠笑了，起往餐廳走，一邊走一邊回頭問周衍行：“對了，杪杪昨天晚上沒跟你鬧吧？”

周衍行愣了半秒，笑回：“沒有。”

“那就好。”姜致遠拍拍周衍行的手，略帶愧，“媽媽剛走，這幾天正是鬧騰的時候，我知道不愿意認我，沒關系，多給點時間，慢慢會想通的，只是……不管做什麼你多包容點。”

“我知道。”

“姜叔得拜托你，多照顧杪杪，多讓著點兒，在這世上只有我們兩個親人了，算是姜叔對你的請求。”

周衍行扶姜致遠到餐廳，臉龐自然掛著笑：“我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跟一個小孩有什麼可計較的，您放心，我有分寸。”

“杪杪從小就沒得到過父，骨子里是缺乏安全的。”姜致遠在餐桌前坐下，繼續說：“其實，的況我很了解，你唐琳阿姨生病后跟我有一些聯系，說過杪杪是個很文靜的孩子，從小到大都很乖。”

周衍行腦子里突然浮現出一個乖巧又模糊的小影子，勾起他的笑意，坦言：“我知道，小孩嘛，都有叛逆期。”

“心里不舒服，我們就由著吧，也鬧不到哪兒去，鬧一段時間也就過了，再說變現在這樣，我這個當父親的責任最大。”姜致遠說著眼眶就紅了，抬手了把，聲道：“嗨，人老了，容易多愁善～”

周衍行在對面坐下，語氣中也滿是愧疚：“姜叔，您不用把責任都攬到自己上，我知道，大部分責任應該算在我頭上。”

“這事兒怎麼能算在你頭上呢，你別——”

談話未盡，門口突然響起高跟鞋走路的“登登”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葉佳純踏著優雅的步子走進來，手里拎著兩個禮盒，笑盈盈地走進餐廳打了招呼：“姜伯伯，阿行～”

昨晚的事自己思來想去亦覺得唐突，這約會雖是周衍行提出的，但后續的發展卻在意料之外。

起初考慮到他家里有人，本不打算留宿，可水到渠，理最終還是占了下風，卻不想那樣收場。

姜致遠看見來人，臉上笑意更濃，親切喚道：“是小純啊？”起迎人。

葉佳純忙上前，將禮盒放在餐桌上，笑道：“我是晚輩，哪里能勞煩您。”

姜致遠樂呵呵地坐著，看了眼周衍行，意味深長：“怎麼一大早就來了？是不是跟阿行約好的？”

“對。”葉佳純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聲笑答：“順便來看看您，您回港城這麼多天了，我一直忙著沒時間過來，今天正好有空，知道您喝茶，托朋友跟您帶的，您收下。”

姜致遠接過東西，笑得慈眉善目，“你們平時都忙，有空的話多出去走走，跟阿行去吃個飯，看個電影，多通才能好，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哪里用得著這麼多人惦記～”

“我聽說杪杪回國了，想來看看，恭喜您啊姜伯伯，這麼多年的心愿終于了了。”

說到兒，姜致遠心頭的高興勁兒不免又來了，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葉佳純沒有就坐，反倒折進廚房幫忙。

幾人聊的正熱鬧，并未注意到樓梯口，姜唐已經站了幾分鐘了。

聽他們閑話家常，更見葉佳純殷勤又練地給姜致遠端碗盛粥，這樣其樂融融的畫面無疑在心頭重重一擊，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溫馨。

姜唐攥拳頭，驀然喊了句“爸爸”。

這是讓無比陌生的兩個字，亦是讓姜致遠無比陌生的兩個字。

姜致遠扭頭看向樓梯口，在確定這聲呼喊是兒發出來的之前，久久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