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燕在書房包扎好上的傷口后，就連忙追著謝鳶去了。

布置奢華的宮殿里，謝鳶斜躺在榻上，陳嬤嬤正在給按額頭。

其實和淳于瑞的想法一樣，都知道留不住淳于燕。

老七素來是個子倔強的，平日里看似對什麼都不上心。

可一旦認定了的什麼人和事，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一想到辛辛苦苦拉扯長大的孩子，就要這麼離開了。

謝鳶只覺得心里難得慌。

明明生的是兩個兒子，卻還要驗一把遠嫁兒的心嗎？

有宮人通稟，淳于燕來了。

謝鳶干脆翻了個，背對著門口。

閉上雙眼，打算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淳于燕瞧見謝鳶的作，不由笑了笑。

他示意陳嬤嬤帶著眾宮人先下去，自己上前接著給謝鳶按額頭。

淳于燕在謝鳶面前，慣是會討好賣乖的，他用央求的語氣道：

“母后，占用您一點時間，兒臣給你講個故事吧。”

謝鳶不吭聲，但也沒有反對。

淳于燕便將宋云舒的事娓娓道來。

這并不是一個令人愉悅的故事，淳于燕聲音也有些低沉。

屋外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謝鳶聽著聽著，慢慢睜開了雙眼。

蘇予卿竟然就是宋云舒！

竟是宋羨泊和慕晴菀的兒。

那對夫妻，兩人皆是驚才絕艷之輩。

當年，堂堂一品將軍卻娶了江湖子為妻，在京城也是轟了一時。

是見過慕晴菀的。

那個子太鮮活耀眼了，和京城貴們完全不一樣。

淳于燕見謝鳶聽完后，似有，便靜默了一會兒。

好半晌，謝鳶語重心長地道：“小七，喜歡上宋云舒那樣的子，你會很辛苦的。”

“就像現在，本不曾考慮過你的，說詐死就詐死。”

“離開你都不帶猶豫的，干脆得毫不拖泥帶水。”

“這樣一個對自己都狠的人，對別人只會更狠。”

“既已經離去，你又何必再苦苦追尋呢？”

“天下好姑娘多的是，又不是只有一個，母后再給你另尋良妻不好嗎？”

淳于燕聞言，一袍跪在謝鳶面前。

他認真地道：“兒臣知道母后心疼我。”

“天下好姑娘是很多，可只有這一個，走進了兒臣的心里，眼里。”

“母后，兒臣喜歡的，就是宋云舒這份果決和清醒。”

“像是開在山巔的花，迎風生長，不懼任何風霜雪雨。”

“想要擁有，就需要翻越重重高山。”

“母后，兒臣已經越過重山，走到了那朵花的面前。”

“兒臣只要再出雙手，就能將那朵花擁懷中。”

“兒臣不想放棄。”

“宋云舒，心亦是一片赤誠，值得兒臣去。”

“若能得一顆真心付，兒臣和，定會比皇兄和皇嫂還幸福的。”

“母后，求您全兒臣吧。”

謝鳶這回，看著淳于燕那雙漂亮的眼睛，沉默了好久。

屋外雨滴簌簌落下，雨勢變大，很快連一片雨幕。

殿線昏暗，無人掌燈。

謝鳶慢慢坐直子，輕輕說了幾句什麼，被屋外落雨聲蓋住。

淳于燕雙手放在額前，恭恭敬敬朝著謝鳶磕了三個頭。

最后，他起上前，出雙手抱了抱謝鳶。

淳于燕在謝鳶耳邊輕聲道：“謝謝母后，母后是這世上最最好的母后了。”

謝鳶抬手拍了拍淳于燕的背，笑容有幾分然。

兒子長大了，抱起來都不是印象中小小的子了。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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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燕撐著油紙傘，慢慢走在皇宮里，抬眼看著這個小時候極其不喜的宮殿。

殿紅墻深深，困了母后一輩子。

好在如今，他們母子三人都熬出頭了。

書房，淳于瑞看著去而復返的淳于燕，低低嘆了口氣。

他問道：“母后同意了？”

淳于燕笑得很是開心，點了點頭。

淳于瑞被淳于燕臉上的笑容晃了晃眼，嘀咕了一句，“有了媳婦忘了娘！”

淳于燕耳力過人，聽見了也當沒聽見。

淳于瑞將手里的折子扔給淳于燕。

淳于燕手接過，打開看了起來。

淳于瑞淡淡道：“你既要執意要走，皇兄也不攔你了。”

“皇兄以外放的名義，將西南賜給你做封地。”

“封你為燕王，帶著云武軍駐守西南。”

“你意下如何？”

淳于燕搖搖頭，恭恭敬敬將折子放回淳于瑞面前。

他推辭道：“皇兄，不必。”

“臣弟不封王。”

“臣弟去西南，只為追妻贅。”

“不會帶著和皇家任何有關的份和人去的。”

“皇兄，臣弟從未過朝堂，京城了一個七王爺，沒有誰會在意的。”

“皇兄可以對外宣稱臣弟自行游歷去了。”

“至于云武軍，更應該給有能力的人。”

“上回隨臣弟北征的副將周小將軍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恰好出西南，皇兄可以委以重任。”

“韓松，韓將軍是云武軍的老將，由他和周小將軍一起，再好不過。”

淳于瑞皺眉，“你是想獨自一人前往西南？”

“你......是擔心宋云舒會介懷你皇室之人的份？”

“所有什麼都不要了？”

淳于燕點頭，“還皇兄全。”

淳于瑞又問，“那蘇氏的產業，你待如何理？”

“宋云舒自愿贈與你，你走了，誰來接手？”

淳于燕抿了抿，“皇商，充國庫，但憑皇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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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一，天大雨，時有雷霆聲響。

淳于燕辭別京中所有人，孤一人、一馬、一車，踏上西南行之路。

玄清、玄影、沈齊玉三人，西行相送三十余里。

大雨滂沱，沈齊玉立在山道旁的涼亭，目送馬車漸行漸遠。

桌上酒杯已干，沈齊玉十分悵然地道：“水無定，花有盡，會相逢。”

“可是人生長在，別離中......”

他就這麼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友，也離開了。

淳于燕將暗閣到沈齊玉手里，沈齊玉轉手就放權給玄清和玄影。

他們兩兄弟辦事靠譜得很，沈齊玉也能輕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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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淳于燕越過秦嶺，站在最高的埡口上。

手搭涼棚，極目遠眺，終見蜀地。

想著剛才在驛站打聽到的消息，淳于燕心思雀躍。

他馬上，就可以追上宋云舒的腳步了。

他晚宋云舒五日出發，按理說，不該這麼快就能追上的。

淳于燕自是日夜兼程，快馬加鞭。

從北西南，越走到最后，便只剩一條路可蜀地。

蜀道難，朝廷花費了許多人力力，才堪堪修出一條道。

【宋云舒，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