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能回來任職，也算得到陸行簡的青睞。

因此做事不像柳溍、張詠那樣的東宮班底囂張，做事更多的是中規中矩。

陸行簡一直審視地用他，一年多的觀察，對他的考察也算過關，這才把推薦先生的任務落在蕭敬頭上。

也算是對蕭敬的試探。

蕭敬沒有趁機大肆推薦自己的人選，甚至連個人名都沒說，只是提了提書堂的授課老師。

非常謹守本分。

陸行簡頷首。

沒過幾天，清寧宮幾個面生的小侍去書堂上課。

衍哥兒也穿著侍服飾夾雜其中。

今天的課程，是書堂優秀老師一個接一個的授課，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一樣。

爹爹娘親是讓他來聽聽，看看覺得哪幾個先生的講課方式他比較喜歡。

衍哥兒沒搞特殊，和其他小侍一樣堅持了一整天。

他驚奇地發現，來讀書的小侍們個個聰慧伶俐，對老師講的容幾乎都能融會貫通，舉一反三。

很多他不懂的容，和他年紀相仿的小侍們都懂，還能頭頭是道，倒背如流。

衍哥兒的好勝心被激發起來了。

以前和硯哥兒上課，他能后來者居上，得個好評已經心滿意足。

現在這些個頭、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比他厲害。

他可不能被比下去！

“我要去書堂讀書！”回到清寧宮，衍哥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陸行簡用帕子手的作頓住，“為什麼？”

“我要超過他們，要比他們厲害！”衍哥兒斗志昂揚。

他可是爹爹和娘親的孩子，怎麼能被一幫小侍比下去了？

不服氣，大大地不服氣！

“……”

也不是不行。

陸行簡哭笑不得。

“，你先去讀幾天書看看，等過了年，再給你選定先生。”

離過年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衍哥兒覺得時間有點短。

不過既然開了頭，后邊再慢慢磨唄。

爹爹不同意就求娘親，娘親只要同意了，爹爹應該會聽娘親的。

衍哥兒在書堂讀書的進展也很迅速。

因為是清寧宮侍，皇上最近又常住在清寧宮，便有不小機靈鬼來追捧衍哥兒，希能有機會調到清寧宮服侍。

頭幾天，衍哥兒和他們打一片。

可追捧他的人實在太多，影響他的學習，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不僅不高興，反而覺得是負擔。

“爹爹，你能不能回乾清宮去住，你看看，他們現在都恨不得把我供起來了。”衍哥兒有些愁眉苦臉。

“那你覺得這些人能不能來往？”陸行簡趁機教他識人做事。

衍哥兒茫然搖頭。

第二天，陸行簡讓人在衍哥兒臉上畫出個掌印，又對外宣揚，皇帝回乾清宮起居。

結果，不曾經捧衍哥兒的小侍當即偃旗息鼓。

過了幾天，衍哥兒臉上天天掛著掌印出現，不人開始對他冷嘲熱諷，甚至落井下石。

只有寥寥幾人同他，還給他帶了治臉的傷藥。

衍哥兒深。

深刻會到“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晚上回到清寧宮，衍哥兒沮喪地抱怨：“只有景、石均、葉易三個人對我始終如一，不離不棄。”

蘇晚晚慈地他的頭。

沒人忍心告訴他，即便這三個人通過了第一層考驗，日后也未必不會背刺他。

“這個世道，能始終如一、真心相待的朋友，能有一個，已經是萬幸，能有兩個，那便是上天的恩賜。”

衍哥兒高興起來，“我有三個，不對，加上硯哥兒，一共四個，我是不是太幸運了？”

蘇晚晚心中酸楚。

這麼想也好。

實際上，能在寺院的禪房出生，已經為他生命的開始注定艱難注腳。

如果不適陸行簡始終不肯放手，蕭彬的再三打救，衍哥兒未必就今天。

這麼一說，蘇晚晚覺得自己也很幸運。

他還有顧子鈺這個摯友，還有劉七這個桀驁不馴的下屬，有晚櫻這麼好的妹妹。

其實也是上天的幸運兒。

衍哥兒緒好很多，興致地講述起書堂的傳聞。

“娘親你知道嗎？他們說，有皇子在書堂讀書呢！”

“憲宗皇帝的大兒子，就在書堂讀書，后來了名揚天下，讓文武百害怕得不得了的大太監！”

“說是和霍去病一樣，封狼居胥呢！”

“好好端的不做皇子去做太監，他真是太厲害了！”

蘇晚晚心頭一震。

腦海中某個迷霧的角落好像慢慢變清晰。

憲宗的大兒子……太監，封狼居胥，蕭彬……

一連串的信息如水般向襲來。

蘇晚晚心頭頓時一痛。

一句話口而出：“你蕭伯伯，就是這位皇子的兒子。”

“什麼？”

“什麼？”

兩道不同聲線的聲音同時響起。

陸行簡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大氅上還沾著雪粒。

蘇晚晚驚訝，“你不是說要歇在乾清宮？”

“不過是掩人耳目，做做樣子。”陸行簡臉沉如水，“你剛才說什麼？”

他其實聽清楚了。

蕭彬居然是皇家脈？！

“為什麼？”

蘇晚晚看著同樣一臉疑的衍哥兒，沉默一會兒，還是道明自己剛記起來的原委。

“憲宗長子是孝期子，又不想當皇帝被困在紫城，只想當個將軍恢復陸家榮，所以就瞞了份。”

“當個閑散王爺不好嗎？”衍哥兒很奇怪。

“當王爺是吃喝不愁。只是沒有自由，在自己封地連出城祭拜都不能夠。”陸行簡倒是清楚。

“他們不會出城嗎？”

“何止出城，豢養私兵、意圖謀反的也不在數。”

“所以，朝廷會派出太監、長史、親衛，還有當地父母監視王爺日常起居，免得王爺有了反心朝廷還一無所知。”

衍哥兒覺得這些并不穩妥：“那這些人不會被收買嗎？”

陸行簡了他的小腦袋，孺子可教也。

“當然會。所以地方上被收買后，很容易鐵板一塊，朝廷也不清楚況。”

話題越扯越遠了。

衍哥兒還記掛著那位封狼居胥的大皇子，眼睛里冒，又把話題拉回來，

“我也想封狼居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