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稹俊面微紅，“用修慚愧。家父也是殿試閱卷，容易有徇私舞弊之嫌。”

這也是讓他覺中不足的地方。

當時父親楊廷申請過辭去殿試閱卷一職，只是皇帝沒有允諾。

反倒了他的憾。

蘇晚晚搖頭：“楊大人迂腐了。”

“大人自才名遠揚，師承李首輔，父親又是閣老，如果沒拿到這個狀元，那才真是人失。”

楊稹心中一凜，呼吸停了一拍。

這個評價太高了，讓他有點暈眩。

蘇晚晚話風一轉：“大人飽讀詩書，對現如今平寇象，有何高見？”

楊稹迅速集中注意力，大腦飛速旋轉。

“平寇首要乃是安民。”

“百姓居有其所，家有余糧，方能安居樂業。所謂常人有恒產，方有恒心。”

“所以，擇賑荒安民之能臣居之，寇乃平。”

蘇晚晚接著追問：“可有合適人選推舉？”

楊稹愣住了。

很顯然，蘇晚晚對他說的這一套深諳于心，十分贊同，所以連個停頓都不打，直接就要人名。

自己家的妹妹和妻子好像也就通宅事宜，對這些政事基本上半通不懂。

哪里會這樣爛于心？

這個人，是吃書長大的？

蘇晚晚見他一直不說話，蹙眉：

“楊閣老可曾提及？”

楊稹心中一陣激。

蘇皇后，對父親倒真是信任倚重。

楊稹深深吸了口氣，心臟快速跳。

這件事，父親最近倒真沒在他面前提及。

免得有通過硯哥兒來滲皇宮，影響蘇皇后的嫌疑。

不過，蘇皇后都問到這里了，他也可斗膽一試。

“用修記得，家父昔日常贊賞刑部尚書何鑒，說他從縣令做起，賑災安民、條陳荒政很有見地，是個為民謀福祉的好。”

蘇晚晚眼眶微微發酸。

這些日子與老巨猾的大臣們勾心斗角，真是太累了。

這種天真而淳樸的話，也只有在楊稹這種剛剛進場的年輕人口中才能聽到。

低頭看向衍哥兒，輕聲道：

“可聽到了？為民謀福祉的好，那才是真正的治世能臣。”

衍哥兒聽得云里霧里，半懂不懂地點頭。

硯哥兒眼神失落。

娘親都沒有問他。

蘇晚晚立即做了一個決定：“楊大人，可愿意再多收一個學生？”

楊稹看向衍哥兒。

這個孩子當初的臨危不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用修之幸。”

衍哥兒現在越來越大了，也沒多時間親自教導，給他找個老師就很有必要。

不過，衍哥兒份畢竟特殊，每天來往東苑，容易出問題。

把教書的地點改到乾清門旁邊的小房子。

如此一來，衍哥兒和硯哥兒都可以在那里讀書。

其實也是半公開化了衍哥兒的皇子份。

楊稹份太過特別。

有他的帶頭，李首輔手下的那些員和讀書人，還有楊閣老的人，自然都像打了一樣。

與此同時，蘇晚晚又頒布了一場赦免。

把那些死罪但節有疑點的罪犯、流放等各級罪犯俱減一級置。

幾則消息同時公布，民心大定。

四月底，天有異象，木星晝見。

天下人皆歡呼雀躍。

木星可是福星。

木星晝見，是吉兆，代表國泰民安或重大變革的預兆。

老天都來幫忙。

蘇晚晚順勢免了原兵部尚書的，把刑部尚書何鑒改任為新的兵部尚書。

……

陸行簡接到這些報時，角不自覺彎起。

晚晚越來越練了。

兩年前還因為政事棘手，跑到延綏去催他回京城。

現在自己一個人就在京城干得有聲有，讓他沒有后顧之憂。

就連公開衍哥兒份這事，也來個先斬后奏，把事實先推出去。

剿滅流寇之事也捷報頻傳。

楊虎等人由淮安轉河南，又坐船到湖廣，結果被黃州指揮追得丟盔棄甲，逃亡江西。

還沒口氣，又被江西星子縣都指揮率地方軍擊敗。

這讓兵部神猛振。

流寇最大的優勢就是騎馬，速度極快，一天能跑好幾百里，行蹤不定，很難圍剿。

可一旦坐上了船，他們的優點就沒了，擒拿他們就變得容易許多。

兵部當即上折子，建議江西、湖廣、直隸、河南及南京江各都史會兵截殺，目的在于殄滅。

若盜經其地而不能擒獲，令巡按史參究。

如此一來，橫梗大梁王朝的一條條命脈河流，就了鎖住流寇咽的絞索。

……

端午節的時候，陸行簡還沒回來。

父親蘇南帶著堂妹蘇晚櫻回京了。

只是進宮覲見的，只有一個人。

蘇晚晚往晚櫻后看了好幾眼，確定不會有人來的時候，才問：“我父親他怎麼樣了？”

蘇晚櫻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二叔他……在路上遇到流寇，了傷……只怕好不了了。”

蘇晚晚踉蹌往后退了兩步。

“怎麼可能？”

蘇晚櫻淚落如雨，咬牙切齒，“就是那幫以劉七為首的賊寇！姐姐，你一定要替二叔報仇！”

蘇晚晚如遭晴天雷劈。

劉七殺了父親？！

蘇晚晚神恍惚，臉蒼白，子晃了晃，直接倒在地上。

陸行簡接到這個消息時，已經人在長城外的草原上，設好埋伏等待達延汗再次踏。

他整張臉迅速沒了表，下令：“立即啟程，回京！”

顧子鈺：“現在？你瘋了？”

“要是韃靼人在路上設伏，那可是很危險的！”

陸行簡雙目赤紅，翻上馬，怒吼：“回京！”話音未落就絕塵向南狂奔。

顧子鈺無耐，只好率衛跟上。

沿途跑死了好幾匹馬，遇到兩次伏擊，終于趕回京城。

蘇晚晚還沒醒。

太醫看到憔悴狼狽的陸行簡時，面詫異惶恐。

“啟稟皇上，娘娘服了藥，并未起效。”

“微臣仔細檢查了一下這瓶藥丸，有幾顆乃是面，并無任何藥效。”

陸行簡倒吸一口冷氣。

“先救人！”

太醫趕稟報：“剛服下真藥，還得等等。”

陸行簡眼底閃過一抹殺意：“詳查，誰換了皇后的藥。”

查了一圈下來，并無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