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刷到這些言論都樂了，作為這場年晚會背后的刀人，從給蔣靜姝下套,到最后真的把母倆弄來,費的都是彎彎繞繞的心思，就為了哥們兒想跟人家過個年的心愿,都跪這樣了，結束后也沒見得人姑娘一個好臉，孩子還得‘大伯’。

大伯,嘖嘖,顧野都不知道以沈硯的狗脾氣,是怎麼能面不改的將這個稱呼了的。

南佳人當時因為震驚也胎得厲害，雖然隔得遠,但是硯舅舅抱起那個小孩站在喻梨旁的一幕，實在讓虎軀一震，偏偏硯舅舅偏頭去看喻梨的樣子,眉眼溫到極致，照片拍出來，加上許佑一家，簡直溫馨得不像話。

那麼問題來了，那個孩子是硯舅舅和喻梨的,還是廷屹舅舅？

南佳音心里七上八下，主要看孩子的年齡跟眉眼，要說跟廷屹舅舅或者硯舅舅沒關系，也不信啊。

沈清不遠拍照的，很快走過來：“佳音。”

南佳音握著手機：“姨媽。”

“什麼時候過來的？”

“來了一會兒了，剛看到姨媽跟硯舅舅，正說去打招呼呢。姨媽，新年快樂呀。”

“新年快樂！你都顯懷了，這里人多，又冷，早點回去吧。”說著，看了一眼旁邊老公。

他老公是銀行高管，聞言也跟著勸：“煙花秀快結束了，咱們回去吧。”

“姨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湊熱鬧，老窩在家里，太無聊了嘛。”說著，拽著沈清的袖子晃了晃。

沈清拿沒辦法，笑了笑：“有些熱鬧可以湊，有些熱鬧不能湊的，剛才看你拍照片了？”

南佳音吐吐舌頭：“就知道逃不過姨媽法眼，我是看你們一家人太亮眼，忍不住嘛。”

“給我看看。”沈清手。

沈清雖然溫，但在南佳音面前威嚴是有的，只好將手機遞到手掌里。

沈清看拍的照片，南佳音確實拍很好，當時們注意力全在倒數的大屏幕跟煙花上面，都是抬頭的姿勢，只有沈硯抱著星星偏頭著喻梨，頭頂是散開的斑斕的煙花，將每個人的表都拍得很清楚，也很溫馨。

“拍得不錯。”沈清用手機把照片傳給自己，然后刪除，溫溫和和的，“但你應該知道有的照片不能傳，有的話也不能說吧。”

非常溫和的語氣，但大約沈清上位者的份待久了，怎麼聽怎麼出一威嚴。

南佳音立刻抬手給自己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姿勢：“姨媽你還不放心我呀。”

沈清點了一下額頭：“就是不放心你這個小喇叭。”

南佳音頓時傻笑。

剛巧這時煙花秀結束，大伙兒都開始散了，沈硯抱著星星跟許志恒他們最先走，顯然不想撞上出來的人群。

經過南佳音附近時，聽見沈硯懷里的小孩用小音激說：“大伯，我……我剛才看到莎王，好漂亮。”

沈硯：“那星星喜歡嗎？”

“喜歡，還有煙花，我也喜歡煙花。”小姑娘興得臉很紅，眼睛也很亮堂。

南佳音覺得自己胎得更厲害了，大伯，那個小孩得是大伯吧。

沈清看八卦模樣，就知道心里在想什麼，抬手敲了一下腦袋：“都要做媽媽的人了，穩重點兒，別滿腦子胡思想。聽話，早點回去，今晚的事爛在肚子里。”說著，幫攏了攏圍巾。

又示意老公：“好好照顧佳音。”

說完，追上許志恒他們。

南佳音覺得自己命好苦，有種自己知道了個大，但是被封了口的，無述說的痛苦，憋得過年都上火，鼻腔都潰爛了。

沈硯的手機相冊里，目前已經多出很多照片。

有些是自己拍的，譬如游樂場那天，喻梨帶著星星跟果果在草地上吃冰淇淋的，譬如單獨帶星星去吃飯那天，小姑娘跟吃播似的，吃得臉頰鼓鼓，可可，最近的一張，是沈清發的，年晚會，他站在喻梨旁邊，仿佛可以守護在兒跟邊一輩子。

讓

沈硯忽然覺得，從來沒有哪個年，如同今年一樣圓滿。

正月里走親戚。

徐芝不好，蔣然今年將很多上門的客人都推了。

有星星在，家里已經非常熱鬧，徐芝每日的心都很不錯，病也暫時穩定。

喻梨定的初四的機票，在北城待得太久，年后直播公司要提前做計劃，會忙碌一波，星星也要面臨換兒園，喻梨要早點回去做考查和準備工作。

出發的前一天，聽從周遠的意見，終于下定決心去看沈廷屹。

帶了一束花和自己做的三明治。

跟沈廷屹的回憶真的很，甚至不太了解他最喜歡吃什麼，但他死在最他的時候，喻梨的就徹底封存在那里，連自己都不敢去。

沈家墓地管理嚴格，喻梨還要通過沈清才能進去。

沈清聽說去看沈廷屹，心里也是嘆氣的，電話里說：“我會跟那邊代，你……控制點緒，不要太難過。”

“謝謝清姐，我曉得的。”

喻梨并沒有很難過，四年多了，很多緒已經都過去了。

看到墓碑上沈廷屹明溫和的笑臉，還能夸他一句：“你好像比我記憶里，還要帥一點呀沈廷屹。”

彎腰把三明治和鮮花放在他面前：“我現在做三明治的手藝比以前好多了，星星說世界第一好吃，帶給你償償。”

“對了，星星是我兒，長得很漂亮，也很可，你要是見到，應該也會喜歡的。”

說到這里，沉默了片刻，雙手進大兜里。

“新年快樂呀，沈廷屹。”沉默了一會兒后，喻梨又說。

然后，蹲下來，跟他對視，口吻終于帶出一緒，頭滾了滾，嗓音低沉：“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因為沒有早點告訴你，所以覺得非常愧疚，愧疚到這麼多年，一直都不敢來探你。”

有些艱難開口：“星星是沈硯的兒，我知道你一直以為是我前男友的的，對不起，騙了你，真的非常對不起，雖然那只是個意外，但是很對不起，沈廷屹。”

說到這里，嗓音喑啞，眼眶還是紅了：“對不起，沈廷屹，還有，我很想你。”

憋了這麼多年的話，突然一口氣說出來，喻梨再也忍不住，將頭埋進臂彎里，渾抖著簌簌落淚，不敢再看面前沈廷屹微笑的臉。

他生命停留在最燦爛的年華，照片上，清雋的一張臉，笑起來永遠帶著要點燃整個世界的明亮。

起風了，周圍枯枝極幾顆松柏被吹得嘩嘩作響，喻梨的擺被風吹，那風意外的很和，仿佛某種。

很久，喻梨鴕鳥般抱著頭哭泣，才緩緩從臂彎里抬頭。

清了清嗓音，睫上還沾著淚痕：“我去看師傅了，師傅說，我應該來面對你，我其實一直都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你。”

照片上，沈廷屹笑容不變，清潤的眼睛和，像是無聲的安。

喻梨從地上站起來，但因為麻，整個人忽然失去重心，被人及時從后面攙扶了一把。

沈硯握著手臂，整個人借給力道，穩穩扶住。

他穿得很休閑，高領搭配霧霾的羊絨外套，肩膀寬闊，大被撐得括，個子高挑，筆直修長，五跟照片上的沈廷屹有五分相像，但眉骨更深，眼窩褶皺更明顯，上氣質也截然不同，冷冽、淡薄、沉穩、鋒利。

即使眼神溫和，也跟沈廷屹的溫和是不一樣的。

喻梨只恍惚了一瞬。

“低糖？”沈硯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句。

然后，喻梨里被他塞進一顆糖。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養帶糖的習慣，趁恍惚，已經很快單手敲出糖果，塞進里，大概以為站不穩是因為低糖。

喻梨被迫含了一塊糖，等部那種酸麻褪去，而后，拂開他手臂，轉往山下走。

沈硯沉默得跟在后。

沈硯給的糖，口富，吃得出樹莓、薄荷還有檸檬的味道，咬在舌間，有種化不開的甜，以及讓人清醒的功效。

喻梨含著那顆糖，一直到含化了，下了半山腰，快出墓地才回頭。

沈硯跟隔著半米的距離，不遠不近，高大沉默，眉眼深邃，上氣質沉穩，斂。

停下，他便也停下，淡淡睨著。

喻梨開口：“為什麼要跟過來？”

“擔心你。”他眉眼平淡，桃花眼睨著，緒平靜。

“我很恥，跟你一起站在他面前。”喻梨的眼睛還是紅的，睫有些，但看他的目已經清明。

沈硯結滾了一下，揣在大兜里的手指握了握，他下頜微微繃著，避開視線：“我知道，你希死得是我。”

喻梨愣住。

是那年的雨中，站在沈廷屹墓地前，因為極度傷心，極度憎恨，極度自厭，所以質問，為什麼死得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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