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第 章 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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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儀心裏裝著事, 怎麽都不痛快。

理智和相互拉扯，盡量維持著表面的平和，一面吃飯, 一面不聲地打量著長桌對面的男人。

謝津渡那副好看的皮囊, 此刻沒有為他的加分項, 反而讓覺得可怖。

自然界裏, 好看的東西大多蘊藏危險，譬如非洲長翅蝶，它們擁有華麗的橙翅膀，令許多攝影師著迷, 可這種蝴蝶的鱗片裏卻含有大量強心/甾毒素，一只小小蝴蝶可以殺死六只家貓。

眼前的謝津渡, 對來說，就像是那種長翅蝶。

他們一起長大, 本以為自己會很了解他, 其實不然。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 一個人怎麽可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

從前, 是太自負了。

吃飯不專心, 胃口也小, 不多時放下了筷子。

謝津渡將餐桌整理幹淨, 幫了肩膀, “要泡澡嗎？我去給你放水。”

微笑著與他周旋：“歇會兒吧，我酒勁兒還沒過去, 你先去洗,正好替我把浴室弄得暖和點，今天太冷了。”

謝津渡沒有推辭，起往樓上走。

周景儀忽然住他：“老公, 我手機落在公司了，能把你手機借我玩一會兒嗎？”

語氣溫，眼神誠懇，夫妻之間互看手機是很尋常的事，提出這種要求并不過分。

謝津渡愣了一瞬，沒有。

周景儀見他猶豫，撇撇道：“難道你是怕我查崗，不敢給我玩兒？”

“怎麽會？”他從口袋裏取出手機，遞給。

“碼是多啊？”問。

“你生日。”

“呀，看不出來，你這麽喜歡我啊？”晃著小，笑得俏麗，語氣也嗲，看似撒，其實是僞裝。

“放心，”他低頭親了親的額頭，有些無奈道，“我比你想象的還要喜歡你。”

“看出來了。”周景儀在他心口了一下，低頭解鎖手機，目落在那堆麻麻的app上。

不多時，浴室響起關門聲。

斂起笑意，點開了他的微信。通訊錄的好友列表裏，全是悉的頭像，竟然連一個不認識的人都沒有，他的社圈幾乎是圍繞展開的……

英國人好像不怎麽用微信，可他手機裏沒有別的即時通信件。

周景儀不死心，又點開電話通訊錄，裏面幾乎和微信如出一轍，只多了一個外公的電話。通話記錄沒有任何問題，基本都是人。

怎麽會這樣？他回國以前的社容完全找不到，就像是一張白紙。

不多時，謝津渡從浴室出來了，周景儀聽到靜，關閉所有頁面，點開一個短視頻APP，佯裝沖浪。

謝津渡走過來說：“給你放好水了，去吧。”

“快呀。”放下手機，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起去找服洗澡。

謝津渡面無表地拿過手機，看了看，又合上，心裏有些不安。

他轉向閉的玻璃門，眼中緒晦，頭輕輕滾。

周景儀在浴池裏泡了四十分鐘才出來，客廳裏的主燈滅掉了，只亮著一束暖橘的燈，地暖開著，溫度適宜。

擡想上樓，注意力卻被沙發上的男人吸引住。

他微合著眼睛小憩，俊臉棱角分明，只是有些冷，甚至是遙遠。

那種覺像是在自然雜志的裏，翻看到了乞力馬紮羅的雪，冰冷，麗，不可接近。

從前，朋友們都說謝津渡冷漠，不以為然。

現在沒了那層濾鏡，看他，竟然和旁人看他的覺一樣了。

周景儀聳聳肩，嘆了聲氣。

男人倏然醒了，灰紫的眼睛裏盛著惺忪和迷惘，片刻後轉至清晰明亮。

“你洗完了？”他輕聲詢問。

“嗯。”在想，今晚該如何自如地面對他，思緒只要一停，就會不自想定位和手機。

謝津渡擡手，指腹了的手背問：“要跳舞嗎？”

“好啊。”跳舞是最容易讓放松的事，他們曾是彼此最好的舞伴。

男人手在小上挲了一陣，他指腹上有一層薄薄的繭子，糙滾燙，惹得渾輕，似一片被風拂過的樹葉。

雖然心理上對他豎起高牆，的反應卻很誠實，仿佛有癮。

他從鼻腔裏溢出一陣低笑：“寶寶，還是去換條子吧。”

不太願地掀了掀：“在家跳舞而已，何必那麽正式？”

“不是正不正式的問題，”他撥了撥浴袍上的系帶，嗓音得低且沉，“是你穿這樣，我總會忍不住想掉它。”

沒看他的眼睛，轉去帽間，挑了一保守款的綠子，棉麻質地，擺一直沒過小。

再出來，謝津渡也換了一服，黑無袖衫搭配黑長，手臂致飽滿，線條流暢，倒是很像十幾歲的模樣，有種讓人怦然心的青春。

也是那青春，讓暫時放松下來。

他調好了音樂，紳士地手朝行了個邀請禮。

把手搭在他手心，像從前一樣。

男人牽住的指尖原地起舞，向□□倒，被他一把拉回來虛虛抱在懷裏。

細的腰肢和著音樂節拍緩緩扭出波浪，燈不亮，在外面的手臂肩膀都像是在發。

手心上他脖子，從上往下移，曖昧勾引，拒還迎。

短暫的後，隨著舞步遠離，再被他用力扯進懷抱，男人扶著的背輕扭，摟著腰纏綿。

沒有任何彩排和商量，兩人之間的舞蹈全靠本能。

謝津渡從的舞蹈裏到了掙紮洶湧的緒。

靠近時，他輕聲問：“有心事？”

“有。”扭著，鼻尖蹭在他頸項。

他猛地將甩出去，再扯回來，一個旋轉，從後摟住，吻落在肩膀上：“因為我嗎？”

掙桎梏，下腰，擡臂，的像一捧水：“你這麽張？是做了虧心事？”

他沒有讓逃離太久，又握住的指尖將帶進懷裏，著的腰，將子皺，“喜歡你算虧心事嗎？”

“不算。”說。

“那就沒有。”

擡，繃起腳尖，子在空氣裏掀起一道漂亮的弧度，他握住的腳踝，挲著上去，將那過長的擺推到了膝蓋上。

周景儀後退一步，借著舞步將子往下扯，被他握住後頸——

男人強勢進攻幾步，連連倒退，被他摁在牆上。

音樂還沒停止，他在那曖昧熱烈的音樂聲裏吻。從到舌，充滿控制地嘗過口腔裏的每一，稀薄的空氣被他吞腹。舞蹈勾起的念，全部傾軋在這個吻裏。

似燎原的火，似洶湧的浪。

與其說是在吻，更不如說在吃。

擺蹭到大上，男人的手強勢地著的膝蓋。

他在前低下去，吻從腳踝往上游移，直至將的含進裏。

理智又一次掙了韁繩，心裏討厭他，卻在誠實地迎合。

下頜被他住，像蛇尾一樣纏繞住他的腰。

他應和著音樂的節奏，，有點瘋。

著氣尖，天靈蓋都在發麻：“你好討厭。”

他的眼睛黑漆似墨，氣勢洶洶，“討厭我什麽。”

“什麽都討厭。”手頭證據還不夠多，但也不想讓他痛快。

“那這樣呢？”他抵過來，更地著，很兇很壞。

腦袋被晃暈了，還是倔強地說：“也討厭。”

他盯著，慍怒質問：“周景儀，你到底那張會說真話？”

“你喊我什麽？”去他的臉，手心裏的汗全部塗到他臉上，像是信息素覆蓋融。

“周景儀。”他一字一句地強調。

從沒有過的陌生，立即糾正：“不許我全名。”

“那你什麽？月月？寶寶？還是老婆？你不是討厭我麽？結婚時說好的一輩子，你我要一輩子，恨我也要一輩子，一分一秒都不能。”

咬他，死死地咬，發洩一般，男人手臂上出現一道深紅印。

他摁住的心口，著的心跳：“你的，你的心，都比你誠實。”

“沒有用，你只是這會兒贏了。”等找到那些證據，要全拍在他臉上。

他過來，掠奪的呼吸：“沒關系，我在你面前從來贏不了。”

四天後，周景儀在晚飯時間收到了丈夫送來的兩份禮：一條中古風BOUCHERON手鐲和一個手機掛件。

手鐲立拱形結構，整由Paillette式凹圓金片組，鑲嵌幾十顆紅寶石和鑽石，鐲很寬，戴在手上，既顯手白，又顯小臂輕盈纖細，很靈。

當著他的面，晃了晃手腕，說：“很漂亮，謝謝。”

轉臉便斂起笑意。

次日一早，驅車去了雲魚的塔臺。

門口的工作人員還是之前那位，男人見到有些意外，但還是起，禮貌地喊了聲：“周總。”

周景儀點點頭，徑直朝著安檢門走去。

不誤意外地，機又報警了。

“幫我在電腦上看一下。”站在安檢門裏沒。

男人輕敲幾下鍵盤道：“您上有兩個定位裝置。”

不是手機掛件，連那手鐲上也有定位裝置。果然！謝津渡死不改。

一個不夠，還送兩個！他真當是好拿的小白兔？心頭的怒火一瞬間竄起來。

“需要幫您拆卸丟棄嗎？”安檢員問。

“沒用。”就算扔掉了，他還會再送別的。

那人只好說：“這種況，您最好報警理。”

離開塔臺，沒去雲魚總部，而是驅車回了家。

謝津渡不在，別墅裏空空，開始翻箱倒櫃找他的東西——錢包、行李箱、櫃、屜……

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他的謊言。

可如果他沒有撒謊，為什麽要執著地監視？

刨了刨頭，抱著胳膊，坐在帽間地板上給李江川打電話。

“月月，你遇事別總想壞的嘛，也許謝津渡就是太喜歡你，沒安全呢？男人有時候也會沒安全。”

周景儀沖那頭咆哮：“你怎麽幫著他說話？”

李江川只好說：“我不是在給你分析嗎？謝津渡這樣做，的確有點變態了。”

周景儀繼續說：“我查了他的手機，沒發現任何異常，可我總覺哪裏不對勁，他在倫敦待了七年，回國後，號碼沒換，手機沒換，怎麽會一點痕跡都沒有？就算他失憶，他之前難道是生活在真空裏嗎？他的通訊錄裏全是我的朋友，一個旁人都沒有！太窒息了，我覺他一直在騙我，但他高明到我找不到一點他騙我的證據……”

李江川想了想說：“現在的手機都可以設置分，你看他手機分了嗎？”

“分？”從來沒用過這個功能，想來確實是查得不夠仔細。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電話來阿姨，將家裏收拾整齊。

晚上謝津渡回家時，妻子一水子在廚房裏忙碌，臉上漾著溫的笑意。

這是幾天來，難得朝他展出的笑容，讓他意外，也讓他恐慌。

“今天幾點回來的？”他掉外套，明知顧問。

“老早就回來了，我哥回來了，我趁機休息一天。”扯謊。

接過他手裏的外套，踮腳吻了吻他的，“去洗洗手，吃飯了。”

晚飯時間很溫馨，像只小雲雀嘰嘰喳喳。

晚飯後，過來幫他解襯衫，“你去樓上洗澡，我在樓下洗澡，一會兒影音室見。”

謝津渡聽話照做。

周景儀在他進浴室後，將他外套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輕點幾下屏幕。

手機立刻跳轉到了另一個頁面……

那像是手機裏藏著的另一個維度空間，件不一樣，背景還是。

即時通訊件裏有消息進來——

全是英文。

“哥，你到底什麽時候回倫敦啊？”

“這出戲到底要演到什麽時候？”

這人是布萊恩康博裏斯。

當初找肖恩康博裏斯合作時，那位老先生特別推薦了謝津渡的公司。

他們難道有什麽關系？

心越跳越快，指尖有些抖，往上，快速翻看了二人的聊天記錄。

事的始末完全拼湊出來了。

謝津渡本沒有失憶，倫敦的重逢是他的刻意設計，從頭到尾，他都在騙。

一陣蝕骨的寒意蔓上來。

丟下他的手機，匆匆跑到門口，隨手抓了把車鑰匙要走。

心口震著，想起什麽，摘掉手鐲和手機上掛件，將它們一腦兒丟到地上，掀門逃跑。

謝津渡出來，發現妻子不在樓下，也不在影音室。

地上灑落著那個紅寶石手鐲和掛件。

一種不祥的預籠罩上心頭。

他要給打電話，發現自己手機調到了那個不常用的界面上。

猛地發抖。

知道了，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