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西燕的其它臣民并不這樣想。

哪裏的百姓都是想好好生活的，哪裏的朝廷都是有腥風雨的。

赫連儲玉不止是大晉的罪人，也是西燕百姓的罪人。赫連儲緒斃命陣前，西t燕宗親都因此對國主之位虎視眈眈，他們不會容下赫連儲玉。

軍隊潰敗，百姓遭難，無論在哪裏，赫連儲玉都已失去人心了。終于一日，赫連儲玉在孤立無援中絕自盡，西燕使臣拿著他的頭顱到了大晉軍帳中談判。

談判的過程于大晉而言很順利，因為敗者幾乎沒有談判的權利。

最終，晉燕兩國的戰事在赫連儲玉死後，以西燕向大晉稱臣、每年向大晉上繳歲貢以及西燕邊境關鎮被嚴格要求控制駐兵人數而結束。

——

裴清回京的時候已經是九月末。

他到了長安城外二十裏時配合著皇帝派來的千牛衛信使，出兵權，讓兵馬駐紮城外，等待各自分回原來的折沖府。

裴清帶著親兵進長安城時，街巷兩側都站滿了百姓，對這些擊退燕軍的大英雄夾道歡迎。

裴清用一貫溫潤的笑回應著，然而他裏卻是心不在焉的——

他想見的人不在這裏。

他離開長安的時候正是冬日快要結束的時候，而他現在回來，又恰逢長安新一年的立冬。

記得當初是他親自送林舒窈上的宮的馬車，進馬車前還囑咐他行軍路上注意安全，在長安會一切安好，不必掛念。

後來，二人的來往就并不多了，因戰時資源張，兩人就只是偶爾有書信來往。

而信中大多數時也不過是寫的“安好，勿念”。

或許并不安好，但卻是真的希對方不要因為自己而分了心。

然而能夠希對方不要憂心卻很難做到自己不去憂心。

前線的戰事將生離死別更象化了，無論是邊，今日還看著一起出戰的戰士，還是遠方同樣為國作戰的好友，都在無法預料的時候就傳來他們的噩耗。

那段時間，裴清是極為痛苦的，他表面振作，要盡好主帥的職責，去振人心，然而其實他自己已經被那些生離死別掏空了所有能量。

他時常在想，在支撐他的是什麽，是家國懷，但應該也有離別那日，林舒窈刻在他腦海裏的莞爾笑容。

然而林舒窈的影時常出現在他腦海中，也讓他患得患失起來。

經歷那麽多，他現在真的很想和一直好好地在一起，不奢求其他，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裴清在宮城外下了馬，在千牛衛的帶領下準備去向皇帝複命。

若說他在宮是心不在焉的，那麽他在宮之後就一下心急如焚了起來。

他知道這裏。

他真的很想快些見到。

進宮城後，裴清在兩儀門外見到了在那等候的一位宮。

上裴清跟前輕聲說了的來意，請了他往沿著宮牆的另一側看去。

裴清順著宮說的方向看去，卻在看見那牆下影的一瞬間，眼底所有的急切混合著疲憊驟然消散。

林舒窈在秋冬日微白的日中，在高聳威嚴的宮牆下，端著手長而立，目溫婉地向他來，角浮起笑。

清風徐徐，袂吹揚。

裴清的眼眸一下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