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開門見山于你我，都省……

“不可！”

還未等皇帝發話, 周以桉和裴清便齊聲喊。

大殿之上氣氛一片滯。

衆人先紛紛看向高座的皇帝，而後又被周以桉和裴清的聲音吸引。

周以桉起行禮道：“皇兄，且不說我大晉歷朝還沒有和親的先例, 如今林娘子非宗室之, 林相又只有這一個兒, 若讓去和親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赫連儲玉翹首，饒有興致地看向周以桉：“可本王喜歡呀。”

裴清故意問：“那林娘子可是對三殿下有？”

赫連儲玉：“這重要麽？而且裴大人禮部, 難道近日就沒有聽聞我和林娘子之間的軼事？這段時間旁人都覺得我與的相甚為融洽，想來林娘子也是不排斥的。”

周以桉反駁：“旁人是誰？那日我在街上遇見二位的時候, 可并不覺得林娘子有三殿下深的想法。”

赫連儲玉：“那是那時嘛, 嫁過來之後總有日久生的那天。”

裴清難得高聲：“婚姻大事, 本就基于男雙方的, 豈能將之事留待以後？林娘子若對三殿下無意, 三殿下此舉豈不是強迫了的意志？”

赫連儲玉不在意道：“那又如何？本王既喜歡, 以後便會待好，也算是今後的好歸屬，而且此舉事關兩國聯姻的大事，就算不願，犧牲一下又有何妨？”

裴清厲聲：“你上說著慕, 為何又不尊重？只想如何犧牲？你將當什麽？當可以任人換的件麽？”

“況且若三殿下喜歡什麽，我大晉就予什麽，豈非太過霸道？要知道，晉燕兩國只是友邦，而非宗屬！”

赫連儲玉諱莫如深地朝他微笑一下：“裴大人此言不對。”

他強調：“你我兩國可以是友邦, 也可以是鄰敵，如今能以一人，換兩國長久和平, 難道不好嗎？”

赫連儲玉說完，殿上嘰嘰喳喳一片。

有人覺得他說得有理。

裴清起，向皇帝拱手行禮之後，面向赫連儲玉，隨即氣勢不落，毫不退讓的：“兩國和平當是兩國君臣共謀之事，而非只系于一人之，若三殿下今日能因一人而立下承諾，那來日，又是否會因為十人而毀諾？”

赫連儲玉聞言語塞。

裴清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和平雖是天下共求之事，但更是高位者意識的現，三殿下若要求和平，因在于心而非在于利。”

“現下，我大晉若許了你的要求，那來日，三殿下再以和平一事要挾，提出更多過分的要求，我大晉又當如何？那時我大晉與大燕的關系又當如何？”

赫連儲玉終于等到開口的機會，冷笑譏諷道：“早先聽聞裴大人一貫以君子之風立，怎麽今日一見，覺得裴大人也會因小舍大啊。”

他眸微沉：“你就不怕本王回去後告訴我朝陛下，大晉并無聯誼之意嗎？到時，我大軍揮師東進，裴大人是要大晉百姓數以萬計的命，為你今日私心的決定償債嗎？”

裴清嚴聲：“侵犯者總是會找各的理由來安自己的行為有合理。”

裴清目堅韌淩厲：“但是他們也知道，他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們想拋卻的罪惡也會永遠跟隨他們，永遠不會被抹去！”

“三殿下說的百姓，我大晉當然會竭盡全力保護好每一位。”

“其中，也包括三殿下所說的，林娘子。”

裴清表明態度：“大晉與大燕聯誼的想法從未有變，大晉向往和平，自然也希與大燕攜手發展共進，但這些都不應該讓一子的婚姻為政治易的籌碼，犧牲其選擇幸福的權利，讓政治權謀淩駕于個人意志之上！正如在下剛才所說，兩國聯誼應建立在兩國平等的條件下進行，而非一方索取，一方給予。”

“所以，在下覺得，三殿下的要求有些想當然了。”

裴清轉對皇帝拱手道：“陛下，無論是從我大晉與鄰邦的關系長遠發展來看，還是考慮我朝立朝之本，亦或是念及到林相的原因，和親一事都因三思而行。”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將剛才裴清與赫連儲玉對峙的話都聽耳裏，他自然是希林舒窈嫁出去的，那樣林相便了一個拉攏勢力的籌碼。

巧的是，林相今日也抱病在家，可縱然如此，皇帝想到他的那個樣子，還是怕他的，畢竟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外面都傳，他疼疼得要。

所以皇帝也不敢立馬下決定。

而周以桉提醒得對，大晉還沒有和親的先例，他若做了這第一個答應和親的君主，恐怕天下百姓又會傳他怯懦，于他攬權不利。

況且又考慮到裴清後面說的，他今日許了赫連儲玉婚事，那以後，北燕得寸進尺，他又該如何？為了安穩又繼續退讓嗎？

想起他已經答應過的，多的那一倍糧食，赫連儲玉這步棋當真是讓他既歡喜又為難。

他思忖片刻：“三殿下提的這個事實在太過突然，朕不能一下答應下來，三殿下若不急，不如再過幾日，等萬國大典召開之後我們再行商議。”

—

臨江別院裏，林舒窈遣了衆人和裴清坐在正廳一側的羅漢榻上。

今日在宮宴上的事，林舒窈都已經聽說了。

開口先問：“聽說，赫連儲玉今日在殿上點名要我去和親？”

裴清看，悶悶的：“嗯。”

林舒窈：“你拒絕了？”

裴清眨眼點頭：“嗯。”

林舒窈挑眉：“是為了我？”

裴清沒懂的意思，不解地看著。

林舒窈解釋：“裴大人的一番慷慨陳詞，我還是從其它地方聽到了一些。所以我才問，你是為了我才那樣說的，還是真的如你說的那樣，是因為考慮著大晉的未來才說的？”

裴清微笑道：“這并不矛盾。”

林舒窈一邊思忖，一邊支手撐到桌面上看他：“是，但我就是想知道，哪一個原因在你心裏占比得更多一些。”

“而且，赫連儲玉也說得沒錯啊，若我去和親，可以以一人換兩國和平，你為何那般激的不願意？難道裴大人如今也不識大局了麽？”

裴清：“你也不想去，不是麽？”

林舒窈頓時嗔怪道：“無聊，你怎麽這麽直接。給你機會你也不知道說些好聽的。”

裴清正而溫：“我自然是不希你去的。”

“旁人或許會說能以一人換取一方百姓安寧是值得的，但他們往往忘了，犧牲的那個人也是百姓。”

裴清目款款地向林舒窈：“你也是百姓呀。既然要護住百姓，便也要護住你。”

“犧牲一人換取大局，往往都是無路可走時的抉擇，但我認為，大晉不至于到了此地步。”

“而且，我也從不認為這是什麽大義的表現。”

林舒窈雙眼盈盈地盯著他，聽著他正經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大t局雖然重要，但一人之權利，一人之自由，一人之生命，亦是無價的，以無價換無價，又如何算是利好的抉擇呢？況且往往那一人也并非是自願而為。”

“所以，我不喜歡這樣的方式。”

“而再者，我也考慮到了其它。”

林舒窈：“哦？”

裴清又對一笑：“大晉并無和親的先例，若我們這次退讓一步，以赫連家族的野心，一定會得寸進尺，此番是要人，以後就是要財。”

“雖說此舉可以止戰，但這些都是國力虛弱，朝廷怯懦的表現，只會讓他們更加瞧不起。”

裴清說話時一直眉眼含笑，溫潤地瞧著小桌對面的郎：“縱然朝中有人會因此覺得，大晉富裕，可以用錢止戰，以此有更多的力去發展其它行業，將送出去的錢財補回來，可是這般一想，豈不是我大晉上下的辛勤所為都了他國的口袋裏？”

“而大燕不僅可以不勞而獲，還可以用大晉送去的錢財加強軍隊實力。終有一日，他們野心膨脹，大晉再難滿足的時候，大晉豈不就是真的養虎為患，用自己的錢來打自己了？”

“所以，我們不能順他們的意。”

林舒窈點點頭笑，知道裴清一向考慮得深遠。

“而且……”

裴清對上的雙眸，聲音溫和的，最後強調：“兩國和平，應當是我們這群拿朝廷俸祿的人努力的事，怎能用‘要識大局’的理由來迫你，迫一個無關子去犧牲？”

林舒窈被他說得高興，低頭垂眸笑了笑，但又聲問：“那我問你，如果今日，赫連儲玉求親的是別的子，你可還會那般反應的站出來？”

裴清向遠考慮片刻，而後又收回目看，不得不承認的：“我的態度不會變，但也許……會遲疑吧。”

他笑：“你也不要總把我想聖人，我也不過只是一個有有的普通人，也有私心，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也有想要……為之爭一爭的事。”

他雙目閃爍踟躕：“言言，你懂我的意思麽？”

林舒窈垂眸，莞爾點頭，一邊起走過去，橫坐到他上，一邊將手搭上他的肩，又過他清和的眉眼：“我懂，裴清哥哥待我的好，我都懂。”

裴清耳垂又因的作變得通紅，好在房中沒有其他人。

他自然而然地將抱在懷裏。

手指到裴清的眉心，過他眉頭的痣，非常喜歡他眉頭的這一顆淺痣，這顆痣并不深，面積也非常小，還藏在了眉頭的眉裏，若是不經意去看，本就不會發現它的存在。

可正因如此，林舒窈就更喜歡了，覺得這是屬于獨有的發現，能夠在湊近裴清時去，而那位置又離眼睛那麽近，能夠在他的同時輕而易舉地窺見他眸底的神，無論是溫的，還是憂郁的，都能輕松察覺。

于是此刻，再沿著他的鼻梁往下，從他高的鼻背往兩旁，眼神順著拇指的作，掠過裴清的視線。

二人目疊著，繾綣地融合在一起，他對笑，想要減今日之事對的煩擾。

結果林舒窈卻突然一下雙手往中間一，讓他眉頭驟然驚蹙，出一副娃娃臉的模樣。

裴清努，似還想嘟囔什麽。

林舒窈沒忍住笑一下，喜歡得不行：“裴清哥哥，你好可呀，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

裴清一番慷慨陳詞雖是在宴上占了理，但林舒窈知道，以裴清的地位權勢，他就算再有理，也只是對事起到調和作用，若想此事有個了斷，林舒窈還是得去找一趟在這件事上占據主的，和起決定的作用的赫連儲玉，以及的父親。

于是，先去了一趟西燕使臣住的驛館。

赫連儲玉正在和西燕的使臣議事，聽侍從通報林舒窈來了以後，他角微揚，似是早有預料，當即便遣了衆人，邀林舒窈廳單獨相談。

見禮之後，林舒窈直接道：“你為何點名要我與你和親？”

赫連儲玉笑得狡黠：“因為我喜歡你呀。”

林舒窈：“我不喜歡你！”

赫連儲玉厚臉皮的：“沒關系，我們可以婚後慢慢培養。”

林舒窈近一步，眸狠厲：“你不用與我繞這些，你我相識不過數日，難道大燕的三殿下是如此多之人嗎？”

“你到底想要什麽？！”

赫連儲玉極力表現出無辜的模樣：“我是真的喜歡你，難道本王就不能一見鐘嗎？”

赫連儲玉擰裝無辜的模樣落在林舒窈的眼睛裏，著實是一副欠打的樣子。

林舒窈哼一聲：“我若是不肯呢？”

赫連儲玉挑眉：“兩國之事可不能由你一個人說了算。”

他似乎知道要說什麽：“縱然宮宴上裴序中一番激昂言語說了一些人，但本王若真回國後，說我朝陛下揮師東進，你覺得他那些話還有用嗎？”

赫連儲玉開始在廳中踱步：“裴序中居于廟堂之上不到前線的戰場廝殺，自是可以滿懷正氣拒絕本王，但邊境的那些軍士和百姓可就不一定這麽想咯。”

“那些人多是人，目短淺，看不到裴清說的什麽‘若此番大晉讓步，大燕或如何得寸進尺’，也不會懂何為家國尊嚴。”

他停下，帶著揶揄的眼神俯眼看向林舒窈：“他們只會考慮自己的命留不留得住，自己的飯食能不能吃得飽。”

“所以林娘子覺得，到時兩國真的開戰，你們前線的那些軍士百姓，可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子心甘願地抗敵？而那時你又會不會被大晉朝廷拋棄，用來做兩國止戰的棋子呢？”

林舒窈輕笑一聲，乜他一眼，嘲諷道：“那你們陛下也真夠混賬的，竟會為了一個你想要的人和實力并不遜于你們的大晉開戰。”

赫連儲玉自得：“這你就不用管了，開戰的理由有很多，但我的目的卻只有一個，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在和親一事上，你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林舒窈語氣下來：“我真搞不懂，我到底是哪一點好，能得三殿下的青睞。”

赫連儲玉說不出來，只“誒”一聲：“當局者迷，林娘子莫要妄自菲薄才是。”

林舒窈卻一笑上前，目直眼前這個驕縱的男人：“可我為何在三殿下眼中，看不到任何一對兒之的呢？”

沉下臉：“其實你并不想娶我，你剛才與我說的那一番話也只是在強調，我若不順你的意，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你說你的目的只有一個，那麽你想要的絕不是娶我。三殿下，我既來找你，便是想與你好好相談，你又何苦一直繞來繞去呢？”

林舒窈點明：“開門見山于你我，都省時間，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