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裴郎君很厲害啊，老皆……

翌日一早, 裴清趁著宵剛解、外面人還不多的時候離開了臨江別院。

然而二人夜裏雖都已經將事說好，但接下來的幾日卻都沒有再見過面，也不知是不是二人都刻意躲著, 但仔細一想也確實也沒什麽值得當面說的話。

一日上午, 裴清準備去城門給黃端送行。

黃端在京備考四年, 全部落榜，今年他終是決定回益州了。

“其實黃兄今年也就差了一點, 何不再試一年？”陸游川臨別前勸道。

其實衆人都知道，按黃端的積累和能力今年是完全有可能及第的, 只是考前被林二郎打重傷事對他造了很大的影響。

旁人也都因此替他惋惜。

黃端笑一笑, 道：“我已離家四年, 四年來我家中接濟度日卻遲遲沒有給家中帶去好的消息, 心實在慚愧, 不敢再多麻煩家人。”

“二來, 家父近年也不太好，為人子，我也應當放下執念，回去多陪陪他老人家。”

“至于這科考嘛。”黃端豁然道，“年年都有, 朝廷也不限制參考年齡，以後若有機會，我再來一試又有何妨？”

陸游川便垂眼笑一下：“黃兄豁達，換作是我，恐怕難以甘心吶。看來以後應多向黃兄學習。”

“不敢當, 你們二位才是未來之棟梁。”黃端拍了拍二人的肩，“好好努力，來日再見, 你們定要讓我更刮目相看才是。”

裴清臨別溫聲：“如今初春，冰雪未化之，黃兄還請小心，萬一路平安順遂。”

黃端點頭：“好。”

——

裴清和陸游川在城門送別黃端後不久也分了路，而裴清也就直接回了住。

可他剛拐過巷子到門外時就有人喚他：“裴郎君！”

那男子著貴氣，裴清見了，腦中回想了一會兒才道：“閣下是雲依繡坊的張掌櫃？”

張掌櫃哈哈笑：“是啊，裴郎君果然好記，我們前幾日還在萬鶴樓見過。”

裴清對這位張掌櫃有些印象，因是長安城中有名的繡坊老板，還做過一段時間的皇商，便常與各員家裏有生意來往，所以也能跟著一群員作為出資人，參加了上次在萬鶴樓舉辦的宴會。

而因他又是生意人，最擅打道，所以在宴會上表現也尤為主。

只是裴清與他不過寒暄過幾句話，算不上悉。

“不知張掌櫃前來是有何事？”裴清問。

張掌櫃便說了：“我想請裴郎君明日去寒舍參加午宴。”

裴清覺得奇怪，他與張掌櫃的并不深，若真要請他赴宴怎麽還要親自跑一趟。

張掌櫃看出他的遲疑，笑道：“我雖只經營繡坊，但對于文學一塊亦是興趣。此前裴郎君的三問三言傳遍長安，便讓我心生敬仰，再加之與郎君共宴後，覺得郎君人品端正，就想與郎君個朋友。”

商賈再有錢也終歸是商賈，而長安城中最不缺就是有錢人，所以許多做生意的人家都會想辦法與場中的人打上道，這不是什麽稀奇事。

不過裴清雖中了進士，但到現在到底是沒有職，而且張掌櫃和普通商賈也有不同，他紮京城多年，早就和許多員有了集，若是說他想單獨借此拉攏裴清，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京中關系複雜，裴清雖無意與之深但也不好直接拒絕，張掌櫃見他踟躕又趕忙道：“這次我還宴請了其它一衆好文學的進士學子，想借此宴大談文學之事，請裴郎君去也是想請裴郎君指點一二。”

裴清慚愧：“指點不敢當，在下在文學這一塊也不過只能作些中庸之作。”

“裴郎君謙虛了。”張掌櫃拱手，“那就這麽說定了，明日在寒舍的午宴，還請郎君務必賞臉，屆時吏部考功司的主事大人也會到訪，與諸學子一起品文。”

說罷，他便t不待裴清再回應就拱手離開了。

裴清在原地思忖片刻，再回神之時，他突然改變了原本方向，決定暫時先不回住了。

——

林舒窈自那日回京之後就一直住在臨江別院裏，一則是不想回相府面對林相，二則也是覺得在臨江別院也可更方便裴清來找。

只是裴清自那日離開後就再也沒來過！就連一個消息都沒人傳過！

林舒窈心知與裴清共謀之事不能之過急，要循序漸進，但還是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

其實沒有很在意裴清，也沒後悔自己那天晚上的行為，只是對他的態度有些不高興。

那天夜裏他那般安，聽講那些話，結果第二天一早人就消失不見，又一連幾天不來找，便讓林舒窈有種覺得自己真心被辜負戲弄的覺。

人榻上，林舒窈因想到這些有些煩躁，便撐著頭，閡目養神。

東喬忽然輕聲：“娘子，裴郎君他……”

林舒窈閉著眼，語氣寥寥：“他怎麽了？得罪人太多被趕出京城了？”

東喬頓時無措：“啊？”不知道自家娘子為何會這樣想，只道，“是裴郎君他來找您了。”

林舒窈便睜開了眼：“他找我做什麽？”

東喬心想娘子這幾日都呆在臨江別院不就是為了等著裴郎君來麽，怎麽裴郎君真來了反倒有些不耐煩。

只得訕訕道：“裴郎君說有事想與娘子商議。”

林舒窈又閉上了眼，滿不在意的：“讓他進來。”

東喬便請了裴清進來。

裴清進來見了禮，還沒開口，林舒窈就先說道：“什麽事勞裴郎君大駕臨？”

裴清見這般沒好氣，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溫聲說道：“雲依繡坊的張掌櫃不知娘子是否相？”

林舒窈緩緩掀起眼簾：“不，相府雖買過他的繡品，但和他對接的人不是我。也就沒說過幾句話。”

又問：“怎麽了？”

裴清答道：“他邀我明日去他宅中參加午宴。”

林舒窈忽地笑一下：“你還真是好人緣吶，誰都願意和你一起吃飯。”

裴清習慣了的怪氣，嘆一下道：“其實我想問的是娘子覺得此人如何？我與他相并不深，他突然親自上門邀請我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我若貿然拒絕，又怕有牽扯出其它不好的影響。”

林舒窈半躺著玩著手指：“這沒什麽奇怪的，士農工商，商人有了錢自然就想有權力的庇護，你如今名聲不小，旁人因此有結的意圖也不足為奇。”擡眼看去，“不過他應該不會只單獨邀請你的一人吧，可是說了其它？”

“嗯。”裴清點頭，“他說此番宴會是為探討文學，除我之外還邀請了一衆進士，以及吏部考功司的主事。”

“吏部考功司的員……”林舒窈思忖片刻，“那你或許也可以一去。畢竟銓選就由吏部主辦，考功司更是主要負責此事的，你若能提前在考功司的員面前個相，對你來說也有好。”

“而且既然不止你一個進士，應該也沒什麽問題，頂多就是更欣賞你，想要和你好所以才親自去見你。”

裴清贊同地點點頭：“嗯。”

其實裴清并非是一個斂的人，相反他是一個極為照顧他人緒的人，所以他在士子中能說得那麽幾句話。也因此，平日裏別人對他的求助或是邀請，他能應下的也都會應下，所以中進士之後的時間，他參加的應酬并不。

只是他覺得這次張掌櫃的邀請的確奇怪，怎麽就讓主家那麽熱地親自來上門請他呢。不過他亦如林舒窈一樣，在聽到考功司的員也會到場後有了搖。

而如今他聽到林舒窈的答案也算安心了不。

不過林舒窈卻突然好整以暇道：“怎麽？你是在問我的意見？”

狡黠的目向他投來。

裴清見了，笑一下，不加掩飾的：“是啊，如今既與娘子同盟，便想著與娘子商議一下再行事。”

林舒窈呿道：“這有什麽好商量的，你是覺得我不會讓你去？”

冷冰冰的：“這是你的事，去不去和我有什麽關系。”

裴清微笑，順著道：“是。我這不是想著，娘子久居京城，于局勢悉上比我更為徹，便來向娘子請教了。”

他將誇一通，終是讓出了笑。

林舒窈便多說了幾句：“你既要參加銓選，這幾日借著曲江宴的風多參加些達貴人的宴會也沒什麽壞。只是……”

裴清擡頭：“只是什麽？”

林舒窈有些嫌棄：“只是你喝不得酒，恐怕難融進去吧。”

裴清聞言笑一下：“娘子不必擔憂，酒可會友，但并非一定要以酒會友，宴會之上，大家不總是關注著這些的。”

林舒窈：“哦喲。裴郎君很厲害啊，我怎麽忘了，裴郎君可是老皆吃的俏郎君啊。”

裴清揚眸，無奈笑了笑。

——

張掌櫃邀請時沒給裴清拒絕的機會，又加上裴清和林舒窈提前說了一通，覺得這個宴會也可一去，他便準時去了。

而林舒窈這邊也暫時回了林府。

近幾日長安多雨，氣溫常變，便讓東喬收拾了更多東西出來準備去臨江別院常住。

臨江別院是江氏留給的宅子，每年林舒窈都會挑些時候去住上一陣，所以旁人也不會說些什麽。

林舒窈剛下馬車時，相府裏迎面走出了兩人。

二人向行禮：“三娘子。”

林舒窈認得二人，一個是掌管庫房的管事，一個是林茂邊常跟著的仆從。

輕嗯一聲，沒有和二人多說什麽。

東喬跟著走了進去，嘆了一句：“看來庫房管事的事也不，這麽大雨天也要出門辦事。”

林舒窈笑一下，不以為意道：“他邊跟著我二哥的仆從呢，幹什麽事可說不準。”

——

東喬奔忙在院中各取了些東西回來後再點了點件，道：“娘子收拾得差不多了。”

林舒窈看了眼收拾好的東西，頷首道：“那行，走吧。”

東喬問：“如今這個時辰，娘子不用了午膳再走？”

林舒窈擡眼向窗外，只見外面天沉，而林相現下在宮中議事，府中各個院便也只各自安排膳食。

林舒窈垂下眼眸：“不了，反正在哪兒吃飯都一樣，早點回臨江別院吧。”

一行人便又將東西裝上馬車準備離開。

而林舒窈行走在連廊下，卻是上了李松。

“長青？”林舒窈見到他很是意外，“你怎麽在這裏？”

李松微怔道：“適才用了午飯，便想出來走一走，解解乏。”

林舒窈覺得奇怪：“你沒有收到雲依坊張掌櫃的請帖麽？”

記得裴清跟說過，張掌櫃此番設宴品析文學是邀請了一衆進士和學子的，按李松的份，他應該也在邀請行列才對。

李松回道：“三娘子說的是今晚張掌櫃在宅邸設宴的事？”

“今晚？”林舒窈蹙眉，“不是午宴麽？”

李松便又些遲疑了，他仔細回想道：“嗯，來人送的請帖確實今晚沒錯。”

林舒窈：“可裴清與我說的是中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