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吞花臥酒(終篇上) 終于嘗到的滋味……
榮將兩封同時自京中寄來的信展開放在桌上。
他看完這封又瞧瞧那封, 被兩封信裏的容打得蒙頭悶腦,腦瓜子嗡嗡作響。
這……
雪兒……
章淩之……
他們倆……
怎麽會??!!
“豈有此理!!!”
他將信重重拍在桌上,氣得眼睛瞪如銅鈴, 兩只鼻孔牛鼻子似的直出氣。
憤恨到了深, 他心燎起了火, 背著手在院子裏踱來踱去,手不時出來在空中指指點點, 裏嘰裏咕嚕不知在自言自語些什麽。
自家的好白菜就這樣被豬拱了呀!!
請蒼天!辨忠!
“那個畜牲……章越他就是個混蛋……禽!!”
“想讓我答應他和雪兒的婚事……?做夢……做夢去吧他……”
“那個阿貞……也真是的, 這次辦得是什麽糊塗事兒?平常也就會跟我橫!只會跟我橫!”
他在院子裏來回嘀咕,這話落在一旁小兒子的耳朵裏,前言不搭後語的,只是不知父親在說什麽瘋話。
“爹?阿姐怎麽了嗎?”
“那個章越!”
本沒有聽進去兒子的話,父手指朝天, 像只竄天猴一般跳將起來。
“看我不揍死他!敢打我家雪兒主意!我揍死他!”
“爹, 您說的那個章越, 就是最近剛升任閣首輔的章淩之, 章大人嗎?”
兒子的話如同一盆涼水,呱唧一下兜頭澆下來。
瞬間冷卻了那令他昏頭的怒意。
邊的小胡子哆嗦了兩下, 他索著桌沿,跌坐到石凳上。
“啊……啊……是呀……新任的首輔……沒錯,沒錯……”
“爹,您剛說, 您要去揍那首輔大人嗎?”
十三歲稚子又天真無知地發問了。
靈魂離了幾瞬,榮忽而起腰, 眉頭一皺,板起個臉來呵斥:“哎!胡說!休的胡言!”
“爹爹我……豈是那個意思……?!”
春禹癟了癟,不想說他什麽了。
“我剛剛分明都聽見了……”他只敢小聲嘀咕兩句。
不過爹爹這子, 他早已習慣了,每次都是話放得狠,自己在那兒背地裏跳腳,真到了要面對事兒的時候,又老老實實把個尾夾好。
榮慘白著臉,雙目出神,手摳住石桌邊緣,指尖暗自用著勁兒,似乎恨不能把那石塊掰下來。
哎……
哀嘆一聲,他整個人瞬間被去了力般,歪倒在石凳上。
“怪你爹沒用……都是你爹沒用啊……”
“爹,是阿姐出什麽事了嗎?”
爹爹看完京城的來信就了這幅模樣,肯定又是為著姐姐的事兒煩心。
一聽他提起兒,榮又是悲從中來,默默就紅了眼眶,“那個……章越寫了信來,說要娶你阿姐……”
春禹愣了瞬,眼睛一亮,“爹!這是好事呀!”
“跟首輔結了親,那咱還怕回不去京城嗎?!”
他還以為,是那章越把他姐肚子搞大了卻不願負責之類的,才會惹得爹爹如此氣憤。沒想到是要來跟他們結親家的。
這可真是太好了,在嶺南那熱蠻荒之地待了這麽久,他早就對京都的繁華懷念無比。
榮氣嘆得更重了。
兒子還小,不懂這些,也沒法兒指責他什麽。
他哪裏知道,父親心中的憤懣與不甘。
雪兒托在章越手上的時候還這麽小,他說是替家照顧兒,結果卻了給自己養媳婦兒!他個心機深重的大男人,拐騙一個未經世事的,那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越想,他越憤恨,這心裏頭就跟被石頭堵住了似的,有氣卻又發不出來。
到了晚上,他左右睡不下,雖說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可又實在畏懼章淩之的權勢。
再者說了,他們退了裴家的親事,本就將人得罪了,而今再把個章淩之也給拒了,他榮還要不要在朝中混了?雖說他這輩子是不指能有什麽登天的作為,可也不想落得個場棄子的下場啊。畢竟他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家裏七八張,全都指著他的祿米下鍋呢。
他心中哀嘆,默默又翻了個,披起,點上燈,準備給京中去一封信。
章府。
冬寧看完父親的來信,緩緩置于膝頭,雙眼怔忪,思緒不知又飄到了哪裏。
“怎麽回事?你爹信上說什麽了?”
薛貞柳拿過那封信,也迫不及待瀏覽起來。
“爹爹說……他問我,是否真的心悅小叔叔,是甘心願嫁與他否?”
看爹爹在信中的意思,他似乎就只關心一點——兒是否喜歡。
章淩之給他寫了信,薛貞柳葉給他寫了信,可那裏頭,都沒有冬寧的意思。父寄信來,只問一句,他只要寶貝兒的態度。
冬寧恍恍惚惚,心下不由起些微波瀾。
與爹爹已分別久遠,可這信中的爹爹卻仿佛又喚起那幾乎模糊的回憶,就像孩時會抱在膝頭逗弄;將一路從香山腳下背上山頂;更會在下值回家躲開母親往手中塞豌豆黃……
爹爹還是那個疼的爹爹,這一點,似乎從來都沒有變過啊。
想著想著,鼻頭不由泛起一陣酸意。
“呵。”看完信的薛貞柳鼻子輕哼,將信拍回了桌上。
“這個茂華,還寫什麽信特地問你喜不喜歡?說得好像你若答個不喜,他便真敢著膽子去下他章越的臉面了似的。”
薛貞柳對此只是不忿,自家夫君那個烏子最是了解,一聽章淩之也要親自去信給榮,便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定親事宜了。
自己說是征詢他的意見,可多半猜出來,他心中即使再不滿,這次怕是連個屁都不敢對那章淩之放。莫說之前可能把裴家給得罪了,就這一下,他哪兒還敢再去拂一把章淩之的面子?想都不用想。
不過薛貞柳沒想到的是,他沒立馬應“是”或“不是”,竟是先來了封信給兒,問的意思。
“哎,也算你爹爹有心了。”
想著,角又出個難得的笑,“我倒是真想看看,若你回他個‘不喜’,他是否真敢跟那章越對著幹?”薛貞柳偏一下頭,揶揄地看向兒。
“娘……”冬寧撇過頭去,擡手拭已然冒頭的淚花,嗔道:“都什麽時候了,您還打趣兒我們爺倆。”
“呦呦,是,你們爺倆,從小你就跟你爹親近。他慣著你,我管著你,你跟他總是一派的,反倒弄得我了個壞人似的。”
裏說著抱怨的話,卻是笑著將那信收好,“這次也是,他一封信呀,就把你得出眼淚,我在這兒跟你好一番鬧騰,怕是只在你心中落了個埋怨。”
“娘……阿娘……”冬寧歪去懷裏撒,摟著的腰不放,挨在肩頭,“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您和爹爹都是,最最最疼我了。”
薛貞柳被鬧得不行,頭拗過去,撲哧就笑出來了,“你呀,就是個討債鬼,專來磨我和你爹的。”
“行了,你趕給他回個信去,好讓他安心。只有你一句想嫁,他這心裏方才能好點。”拍拍兒的手臂,擡頭看看天,語氣竟似暗藏憂傷:“我呢也就不等他回信了,他無有不答應的份兒。趕地,我要給你把這事兒張羅起來,省得一來一去地再耽擱時日。”
“嗯。”
在母親懷中赧地點頭。
聽到母親說“趕地”,這心就像上了翅膀,撲棱幾下,高興得恨不能立馬飛起來。轉頭又覺出不好意思來,自己怎麽就心急這樣?臉埋在母親肩頭,哧哧地笑。
“你呀,傻丫頭一個。”薛貞柳瞧兒這模樣,幸福簡直溢于言表,那些在心中積了許久的怨懟和愧疚,終于也緩緩釋放出來,遂只能和著的笑聲,默默莞爾。
薛貞柳幹事向來麻利,章淩之亦是個雷厲風行的,兩人一拍即合後,便開始了定親的章程。
由于家如今不在京,是已一切從簡。
甚至兩個人打好商量,聘禮都先不用備了,就算要送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擡。總歸,他們家不可能一直待在山東道的,若到時候回京,搬起來還嫌麻煩。
只是人合了個八字,再托婆做個見證,雙方簽下定親書。沒有正式蓋印的婚書,也沒有去衙門過戶籍。
總而言之,不過是雙方換了一個承諾。
說白了,冬寧現在還沒有正式嫁給他。
可迫于的子、以及本人的再三請求等等緣故,薛貞柳沒法兒把帶回山東,只好繼續留在章府,不過現在,也算是未來的家了。
可畢竟沒有龍全帖,不是府承認的夫妻,薛貞柳左右放心不下,出發回山東前陪著冬寧睡了一晚,被窩裏牽住的手,不厭其煩地反複叮囑:“你同那章越,畢竟還未真的結親,他現在還算不得是你夫君。若是……”手挲了一下兒細的手背,瞬間握得更了,“若是他要跟你行夫妻之實,你可萬萬不能答應!這不,連三書六禮的章程都還沒有跟我們過,你可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地遂了他的意,這無茍合,你聽明白沒有?!”
話到後面,語氣越發嚴厲了起來。
雖然同樣的話也警告過章淩之,可知道他不會是個守規矩的,就怕自家那傻閨,又癡呆呆著了他的道去。
“啊……?”冬寧不疑了,小小聲嘟囔道:“可人都已經來過了呀,怎麽能‘無茍合’呢……”
“嘖!”薛貞柳氣得差點沒從床上坐起來,拍一下的手臂,“你這麽回事?他給咱家擡聘禮了嗎?你跟他有方的婚書嗎?戶籍是轉去了他的黃冊上嗎?”
薛貞柳連珠炮似的話打來,說得冬寧只好癟,哼哼唧唧、模模糊糊地應喏。
被兒這態度氣到,瞧似不堅決,只好惡狠狠警告道:“你記住!在你們正式婚之前,務必要給我把規矩守住咯!”
訂婚敲定後沒幾日,薛貞柳便和丫鬟坐上馬車回了山東。
家裏那邊離了自己這麽久,還真不放心榮一個人,實在地不能再待下去了。
芳嬤嬤沒有跟過去,依舊留在章府照看冬寧。
薛貞柳自是知道那二人都不放心,拉著芳嬤嬤又是千叮萬囑。芳嬤嬤在此一事上當然是跟母統一戰線,了然地點點頭。
“夫人放心,有老奴在,定會將寧姐兒看管好的。”
得了芳嬤嬤保證,這才算是舒心了點。
和兒在府門口又抱著哭作一團,心裏終究是割舍不下。
“你在這兒好好的,我一定讓你爹爭氣,早日回京,咱們好一家人團聚。”
可一想起真等他們回京了,立馬就要送嫁人,算一算,一家人真正能相聚的日子,其實也沒多了,心裏不又激起了幾分哀戚。
夜裏,燈籠飄在廊檐下,風一吹,燭閃爍。
芳嬤嬤把熱水灌好了,便去小書屋催促冬寧洗漱。
“小祖宗,快著點,一會兒水涼了。”
冬寧手上筆不停,頭也不擡道:“不要,寫完這章。”
說完,又嘟噥著添上一句:“我還要等小叔叔回來呢。”
雖說是定下了親,卻似乎比之前更難見著他。閣最近剛剛重組,他又是新任的揆首,公務既多應酬也多;西院那邊也是不安穩,王月珠神狀況不大對了,隔三差五地鬧自殺,人發現攔下來後又是瘋瘋癲癲的,夜裏在院子裏唱戲,鬧得鄰居都生了意見。
章淩之一下了值,又要空去理王月珠的事兒。他將搬去了一更偏僻的居所,又加派了些人手看著。
章嘉義人還關在應天府,等著決呢,這邊王月珠倒先瘋了。怕是他真被推上刑場的那一日,他娘也沒法兒來看他了。
思及此,著實令人唏噓。
所以這一天天的,沒個安生的時候,章淩之常是忙得連影子都見不著。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眥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痴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后了。”“不敢痴心枉想。”“卿卿,我們生個太子吧。”“陛下不是說讓我離你遠點嗎?”“卿卿,我帶你出宮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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