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瑩潤如玉 似乎手很好的樣子。

梁懷暄沒把岑姝說要一起吃早飯的話當真。

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 梁懷暄已然起，從帽間裏換了一黑運服出來。

經過客廳時，他的目不著痕跡地掃過那張空的沙發。

果然。

那個說好要一起吃早餐的影并未出現。

梁懷暄輕笑一聲。

他怎麽還期待那個氣包五點半就能起床。

山霧沁著涼意滲進呼吸, 他照例勻速跑完全程, 然後在山頂駐足，俯瞰著正在蘇醒的港島。

跑了三十分鐘。

然後做好拉，再慢慢地沿路再走回去。

這就是他的生活, 無趣，寡淡, 規律得近乎刻板。

梁懷暄正要轉下山，後卻傳來輕快的腳步聲和說笑聲。

他腳步一頓, 回頭看去。

又是那對周氏夫婦——

周聿禮和施。

周聿禮也穿著一黑，頭上戴著黑運發帶，烏黑短發微微有些汗，但氣息平穩, 顯然游刃有餘。

反觀他的妻子, 被他牽著往前跑, 跑了兩步, 氣籲籲，拖長音調抱怨：“不行了……我真的跑不了。”

周聿禮垂眼看著，挑了下眉, 輕笑一聲：“過來bb, 我背你。”

施剛要說好，餘卻瞥見前方山道上立著一道修長影, 男人逆著，金鏡片後的目冷淡而沉靜。

耳尖一熱，拽著周聿禮的袖子小聲催促：“不要, 快走啦……”

周聿禮挑眉，“怎麽了，看什麽？”

他又順著施的視線看過去，和梁懷暄視線相撞。

兩人彼此都認出來對方。

沒說話，只略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周聿禮知道施看到有陌生人不好意思了，把拉到裏側，攬著往前走，無奈地笑：“有的人昨晚還跟我逞強，明天還跑不跑了？”

“我認輸還不行嘛...”

“那和我去打網球。”

“好吧，這個我還可以。”

夫婦二人依偎著走遠，影也逐漸遠去。

梁懷暄靜立原地，金鏡片後的眸微斂。

在港島，夫妻之間能如此深篤，倒真是見。他當然也曾聽聞，周聿禮力排衆議拒絕了當初家裏安排的聯姻對象，一定要和在黎相的友結婚。

不過，他們的況不同。

……

梁懷暄收回思緒，步伐沉穩地往別墅走去。

六點零三分。

到家後，梁懷暄掃了眼腕表，比往常遲了三分鐘。

他現在打算回臥室沖涼，負責做飯的鐘阿姨會在自己家裏做好早餐，然後從山下坐專門的保姆車上來帶到別墅。

鐘阿姨是黎清姿介紹的，以前在酒樓工作，自己也有幾十年的廚藝，尤其通各種中式早點。

梁懷暄剛走了兩步，餘瞥見沙發上一團蜷的影，又倏然頓在了原地。

岑姝不知什麽時候起床了。

岑姝抱著抱枕半夢半醒，腦袋一點一點地往下墜。菠蘿包和Clara都依偎在邊，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梁懷暄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

他忽然意識到一點，自從岑姝住進來之後，他寡淡如水的生活裏已經漸漸變得鮮活，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否認的事。

他就這麽注視著此刻沙發上這個睡得毫無防備的影，直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醒來。

岑姝遲鈍地眨了眨眼，睡意朦朧的眸子緩慢聚焦。仰起臉，嗓音裏還裹著未醒的：“嗯，你起來了？”

“嗯。”

“我說話算話哦。”豎起一手指晃了晃，尾音黏糊糊地拖長，“就多睡了一小會……”

嗯，從五點拖到六點，一小時也算一小會。

梁懷暄看著強打神卻仍掩不住困意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笑意：“困就回去睡，不用勉強。”

“我沒……”岑姝慢半拍地意識到什麽，歪頭看向玄關，“等等，你怎麽從門口的方向來的？”

“晨跑。”

岑姝一臉不可思議，“晨跑？你好有力哇！”

梁懷暄：“……”

岑姝胡理了理睡得蓬松的長發，掌心了臉頰：“我洗漱過了！我們吃早餐吧，鐘阿姨應該快到了吧？”

梁懷暄的目在翹起的發梢上停留片刻。

“你幹嘛這樣看我？”

岑姝素淨的臉在晨中格外清晰，這還是他第二次見到素的模樣，上一次還是游泳後，穿著那件紅泳。

他忽然轉走向料理臺。

岑姝看他打開冰箱。

一臉困，又了眼睛，“你做咩啊？”

“看看有什麽能吃的。”梁懷暄一臉冷靜，“鐘阿姨每次只做一人份。”

岑姝要麽不吃早餐，要麽就是和小宜一起去那家最的百年早茶店吃早餐。

岑姝瞬間清醒過來，隔著一段距離，發出了一連串的質問：“你冇阿姨準備我嘅份？我明明說要跟你吃早餐的！”

氣得臉頰微鼓，聲音還帶著點冒未痊愈的鼻音：“你本沒打算帶我吃早餐是不是？”

“……”梁懷暄垂眸。

只覺得有只小麻雀圍繞在他邊嘰嘰喳喳。

他了眉心，“我以為你起不來。”

“……？”

岑姝氣勢沖沖地朝他走過去。

然後，在他面前站定，踩著平底拖鞋，仰頭瞪向梁懷暄，“你咁樣好過分！”

梁懷暄只好說：“冰箱裏有食材，我讓阿姨一會兒給你再做一份。”

“我不要阿姨做。”

“那你——”梁懷暄眼皮一跳，忽然預到什麽。

果然，下一秒。

岑姝理直氣壯地開口：“我要吃你做的！”

梁懷暄默了默，面無表地、誠實地坦白：“我不會。”

從小養尊優的太子爺，事事都有人會做好，他本不需要下廚，也沒有機會下廚。

岑姝低下頭，長發垂落下來，臉上沒化妝素淨著一張鵝蛋臉，纖長的睫撲簌眨了兩下，也不吭聲，看上去像是了很大的傷。

“岑姝，你……”

岑姝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騙我？”

“沒有。”梁懷暄的目落在岑姝的臉上。

咫尺之距的瑩潤如玉。

看上去，似乎手很好的樣子。

他的手忽然有點。

“你連面都不會煮嗎？”聲音委屈得像能擰出水來。

梁懷暄難得沉默，又不疾不徐地反問：“難道你會？”

岑姝一噎：“……”

好吧，好像也不會。

兩人一個仰頭一個低頭，面面相覷，又心照不宣地別開臉。

“那還是讓鐘阿姨來做吧。”

“煎蛋應該會。”梁懷暄卻蹙了蹙眉，“試試？”

“真的？你會嗎？”

“煎蛋而已，能有多難。”他神自若地打開冰箱取出蛋。

岑姝立刻小尾似的跟上去，著料理臺提出要求：“那我要溏心的！”

“……”他淡淡瞥一眼，“要求別太多。”

開放式廚房裏，梁懷暄隨手下運外套，黑T恤勾勒出肩背流暢的線條。

他又慢條斯理地打蛋、開火、倒油，整套作行雲流水，儼然一副廚房老手的架勢。

畢竟這位港島出了名的天之驕子，向來以全能著稱。

可這麽一個天之驕子。

竟然——

煮飯煮得稀爛。

哈。

哈哈。

哈哈哈。

這與他平日游刃有餘的完形象反差實在太大，岑姝只覺得一笑意直沖嚨，怎麽都不住。

半晌，梁懷暄盯著鍋裏七零八落、邊緣焦黑的煎蛋，臉顯然變得不太好看。

他在思考，為什麽連最簡單的煎蛋都能翻車？

後突然傳來一聲極力抑卻依然了餡的輕笑。

岑姝本以為隔了一段距離，自己這聲笑不會被梁懷暄察覺。但沒想到梁懷暄忽然關了竈臺，轉頭看向，聲音平靜：“笑什麽？”

岑姝努力憋住笑，一臉無辜地搖搖頭，“我冇笑呀。”

偏偏上揚的尾音出賣了。

梁懷暄：“……”

對講系統的門鈴適時響起。

救星鐘阿姨終于到了。

.

發現梁懷暄不會煎蛋這件事，讓岑姝樂了兩天。

白天，聖濟辦公室裏。

小宜憂心忡忡地看著岑姝，這已經是第三次看岑姝笑了。

到底怎麽回事啊。

真是讓人擔心。

小宜把買好的冰式遞過去，看著眼底泛著的淡淡黑眼圈，終于忍不住問：“Stella，你怎麽了？都有黑眼圈了，昨晚沒睡好麽？”

“什麽！”岑姝一下子坐直，開始到找鏡子，“我有黑眼圈了？在哪裏？鏡子，快給我看看！”

小宜眼疾手快地從的包裏拿出隨攜帶的化妝鏡遞過去，“給。”

岑姝接過來，一臉郁悶地對著鏡子照了很久，嘟囔了句：“都怪梁懷暄！煩死了！煩死了！”

小宜：“？？”

黑眼圈？梁先生？

小宜飛快思考了一下，震驚，什麽，他們進展如此神速嗎？

岑姝拿著鏡子，忽然聽到邊傳來竊喜的笑聲，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瞇了下眼，“陳！小！宜！你又在笑什麽？”

“哦，沒、沒什麽。”小宜低頭假裝整理文件，心已經炸煙花。

天吶天吶。

好開心，好雀躍！

其實小宜前段時間心并不是很麗，因為磕了很久的娛樂圈cp徹底宣布be了。

但很快又開心了。

因為發現了比娛樂圈明星還好磕、并且有很大真幾率的新cp！！

這對cp還就在邊！

當然，這不能對Stella說。

沒想到，兩個如此矛盾的人，放在一起居然也能産生這樣奇妙的化學反應！

還有，Stella上總是說討厭，但如果真的那麽討厭一個人。又為什麽會老是提起梁先生？還唯獨對他有意見？

……嗯。

這怎麽不算好磕呢。

年上、八歲年齡差、有錢有，勢均力敵、口是心非……等等，要素過多，磕了好嗎？

岑姝看到陳小宜在傻笑，知道陳小宜追星，以為是又在腦補什麽奇怪劇，早就習以為常。

岑姝今天才第一天提早起來，就如此艱辛。

犯困，才買了冰式。

平時是不太喝咖啡的，尤其是冰式，更喝不慣。

要不明天，就說起不來？

不行不行！自己放的話，才堅持早起一天就放棄，豈不是很沒面子？

算了!

連梁懷暄都敢追，還有什麽做不的事！！

“不就是早起嗎！”岑姝閉了閉眼，裏振振有詞：“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這樣不對勁的還不止岑姝一個。

與此同時，天越董事長辦公室。

卓霖剛彙報完行程準備離開，突然被住：“卓霖。”

“先生還有什麽吩咐？”

“你拍拖過幾次？”

“嗯？”卓霖突然被boss的問題砸懵了，不明白為何突然問這個。

而且，boss工作期間十分專注嚴肅，幾乎從不過問私事。

“兩、兩次。”卓霖結結地回答，心想boss該不會要給他介紹對象吧？

梁懷暄若有所思地頷首，“經驗還算富。”

卓霖：“？”

他略有些呆滯地看向boss。

“如果一個。”他忽然頓了頓，看向卓霖，“我是說我有一個朋友。”

“您是說...您朋友？”

梁懷暄瞥了他一眼。

卓霖立刻低下頭，“您請說，很高興為您分憂。”

梁懷暄語氣淡淡開口：“他遇到個反複無常的仔，開始關系不好，突然間對他很主，代表什麽？”

“當然是——”卓霖突然福至心靈，“當然是因為那個仔喜歡您！”

梁懷暄鏡片後的眸微，隨即又皺眉，“我沒說是我。”

“……嗯。”卓霖撓了撓頭，“我剛才說錯了，您的朋友。”

梁懷暄蹙眉，“但忽冷忽熱。”

卓霖一本正經地分析：“這說明岑……啊不，那位小姐正在經歷甜的煩惱啊！”

卓霖又打了個比方：“就像貓追老鼠，越想靠近越要假裝不在意……”

梁懷暄掃了他一眼，“說人話。”

“就是太喜歡您朋友了！”卓霖一錘定音，“喜歡到不知所措才會這樣！”